“仙尊。”颜离山微躬身行礼。
望宁高坐主座,居高临下瞥他一眼,他的目光凌厉而尖锐,似乎要将人的魂刺穿。
颜离山心头一梗,到嘴边的话忽的有些说不出口。
他深吸口气,面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道:“仙尊去过内务堂?”
“不必试探本尊。”望宁语气听不出半点起伏:“颜离山,看在你多年为季云宗尽心尽力的份上,下不为例。”
一股凉意蹿腾上后脑勺,颜离山头皮一麻,连忙辩解道:“仙尊明鉴,本座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季云宗的长远发展,本座对仙尊、对季云宗绝无二心!”
望宁眼神深邃幽暗,不知相没相信,手腕轻抬,一道强大灵力通过浮镜击打到颜离山身上。
颜离山识海动荡,脑海轰隆一声,连连后退步,喷吐出一口鲜血。
“这是警告,本尊不希望有下次。”望宁沉冷的嗓音没什么温度。
颜离山低下头,掩住眼中的难堪:“明白。”
浮镜消散,颜离山抹去嘴角的鲜血,传音内务堂:“按仙尊的意思办。”
修炼资源罢了,季云宗多的是。不过,即便是全部补给容瑟,以容瑟的资质,用的完么?
以后他随便找个由头,再收回来便是。
—
有颜离山的命令,内务堂无所顾忌,亏欠容瑟的月例数量很快清算出来。
“大师兄。”掌事毕恭毕敬:“劳烦来内务堂一趟,领取月例。”
容瑟手中用来布阵的灵草差点折断,月例不是直接用灵鸟叼着送来吗,他的月例能有多少,怎么需要亲自去取?
容瑟沉吟一两息,收起灵草,动身去内务堂。
掌事一直候在门前,远远望见容瑟清冷的身影,忙不迭迎了上去。
容瑟骨节分明的手指摊开,清冷的声音仿若玉石滚落银盘里:“直接交给我即可,便不多叨扰。”
掌事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容瑟是什么意思,无奈地扶额道:“师兄莫要开玩笑。”
容瑟纤长的眉尖微蹙,下一刻,掌事拍拍手掌,几个剑侍合抬大檀木箱子,放在容瑟面前。
一个。
两个。
…
五个。
…
十二个
…
三十个
…
容瑟垂眸看着一个接一个的箱子在他周围摆开,浓密卷翘的长睫轻颤,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惊诧。
…三十四个。
整整满满当当三十四个箱子。
掌事吩咐剑侍,一一打开,里面灵药、灵石、灵丹一样不少,品阶皆是上品。
为数不多几十颗中上品灵石间杂其中,像是拨余出来的零花钱。
…弄错了吧?
容瑟微微抿唇,正想要询问,掌事摊开一卷竹简递上来:“十二年零一个月月例,大师兄清点清点,数目对不对。”
月例之事,以前归容瑟管,竹简上的内容一目了然:“数目是没错。但是…十二年零一个月从何算起?”
“师兄不知?”掌事面露几分惊色:“三日前仙尊查月例账目,看到你的月例不对,令我等恢复你以前的月例份额,并补足十二年的亏欠。”
容瑟站在光下,侧脸如玉,长睫垂下淡淡阴翳,整个人透出冰雪似的空静。
又是望宁。
十二年前,颜离山第一次剥削他的月例,容瑟并没有多意外。
他在两年里修为不涨,本来不如他的几个同龄弟子,步步追上他,他对颜离山的所作所为有所预料。
他从来没有怨过,亦没有觉得不公。
修真界弱肉强食,他只怨自身不争气,悟性低下,不配为望宁的首徒。
前世那么多年,领的月例少归少,但他很平静的接受。
重生之后,亦没有想过要争。
他想以后离开宗门,可以心安理得,不必觉得愧疚,不必被宗门上下的人戳着脊梁骨清算季云宗为培养他,花费多少多少心力。
但没想到,望宁一一全讨了回来。
容瑟没觉得触动,望宁究竟要干什么?
似乎从云渺宗归来,望宁便有些不对劲,日日召他去庭霜院不说,一日三餐都要盯着他。
不。
从万宝阁回来,望宁就开始有些不寻常。
容瑟心乱如麻,却又找不到混乱的源头,望宁为什么和前世不一样?
他明明恪守着界限,没有去招惹对方。
“师兄。”见容瑟半天不动,似乎没有收下的意思,掌事一脸难色地催道:“尽快收下吧,我等好向仙尊交差。”
容瑟按下心头纷乱的情绪,从箱中几个上品空间法器里取出一个,收入所有的檀木箱。
从内务堂出来,容瑟空间里的传音石闪烁起熟悉的光芒。
容瑟攥紧手指,去往庭霜院。
望宁高坐书案前,案上放着一张敞开的灵帖,帖面莹白,以暗金勾勒出莲花纹样,隐隐泛着几分庄严的气息。
“师…”
望宁头也不抬,长指指了指檀木桌上的几盘点心。
容瑟咽下到嘴边的话,缓步走向檀木桌。
身形尚未坐稳,望宁合上灵帖,声音平淡道:“下月你随本尊去长明寺观礼。”
长明寺中培育千年的佛莲下月盛开,恰逢寺中举办内门比试,主持广发灵贴,邀请仙门百家共享佛莲开放的盛景。
佛莲至纯至洁,沐浴佛光而生,极具灵性。其香沁人心脾,修士闻之静心凝神,免除心魔干扰,修行一日千里,乃是佛门至宝。
容瑟记得,上一世长明寺同样送来了灵帖,彼时望宁正在闭关,灵帖由颜离山代为收下。
颜离山带着颜昭昭与内门几名天赋不错的弟子前去,他则留在季云宗处理宗门事务。
这一世,望宁没有闭关,灵帖自然而然是送到望宁的手中。
不过。
容瑟轻轻开口,嗓音如空谷幽涧:“弟子能带时云一起去么?”
比起与望宁共处一室,他情愿与时云待在一处。
望宁拿着灵帖的手一顿,庭霜院里的空气刹那凝固。
第47章 长明寺
暮色沉沉。
昏昧的天光透过窗柩落进来, 晕落在脚下光洁的地面上,如洗如洒。
望宁放下灵帖,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眸深不可测。
“他不行。”他的声音又低又缓, 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容瑟袖中的手指蜷缩了下, 纤长的睫毛垂落, 遮住了黑曜石般的瞳仁。
他本来没存多大希望, 望宁的拒绝在意料之中, 并没有感到多失望。
又听望宁低沉地开口:“月例都收到了?”
“收到了。”容瑟微微颔首,清冷的眉目像冰雪雕刻的冷玉:“多谢师尊。”
声线清冽平缓,听不出半点高兴之意。
望宁幽深的眸紧盯着青年,脸庞轮廓锋利,容瑟似乎…并不觉得激动?
—
秋泠院。
雀鸟扇动着翅膀,扑簌地落在敞开的窗柩前, 院中静坐的少女陡然站起身,妩媚面庞是藏不住喜色。
容锦兴冲冲跑向窗柩,行至半路, 又停了下来。
她咬着下唇,死死盯着叽叽喳喳叫唤的雀鸟,眼神一点点阴沉下来。
三天。
整整过去三天。
本该送到她手上的月例,一直没见踪影, 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容锦捏紧衣摆, 转身直奔内务堂。
掌事面露讶异:“容小姐?快请进。”
他毕恭毕敬迎上来,态度比之以前的不冷不淡,简直天差地别。
容锦有一瞬间以为走错了地方。
“不、不必麻烦。”她掩藏下眼里的惊诧, 低垂下头,纤细的身体瑟缩了一下, 看着很是楚楚可人:“小女想…想问问本月的月例是不是没发?”
掌事眉目和善:“发了。大师兄按初入宗门的标准,一次性领了十二年零一个月的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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