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在空间放着,品阶不算高,各种属性都有。
灵兽……么。
容瑟顿了一下,眼尾余光缓缓落到书案上呼呼大睡的白雪团子身上。
任务不知要用多少天,灵宠不能离主人太远,他是一定要带着一起走的。
而他的空间法器品阶太低,活物存放进去,活不了多久。
容瑟伸出白玉般的手腕,拎起一无所觉的小灵兽放在肩头上。
小灵兽懵懂地睁开眼睛,软叽叽的蹭他的颈项,蹭得领口衣襟微微散乱。
容瑟有点痒,曲指轻敲一下灵兽的脑袋,声音清凌凌似石上流泉:“老实些,不然拿你去布阵。”
灵兽整个僵住,睁着圆溜溜的眼珠呆呆望着容瑟,弹指之间,全身毛发炸起,发出一声尖锐的
——唧?!!
—
两个时辰到,容瑟收到宣令堂掌事通知,刻不容缓下山去。
暮色四合之际,在传音石再度闪烁起来,他当做没看到,置之不理。
另一端。
庭霜院中,望宁垂下尾睫,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久久没动静的传音石,弹指凝起一面浮镜。
正殿中正在审批宗文的颜离山眉心一跳,手中的毛毫险些戳穿宣纸。
“仙尊?”他面无异色地放下毛毫,恭敬向望宁行礼。
望宁平淡道:“容瑟在何处?”
颜离山威严的脸庞微微显出疑惑:“容瑟?”
想到什么,他从批阅的宗文里抽出一份下山弟子名单,竖立在浮镜前。
名单密密麻麻,上面全是宗门弟子之名,容瑟的名字赫然在列。
第28章 魔傀再现
空旷的主殿寂然无声。
无形的压迫感从浮镜中溢出来, 殿中的空气顿时变得稀薄了几分。
颜离山面皮微微紧绷,神色不改地说道:“宣令堂上午送来的加急宗文,几个时辰前已批下去,他现下估摸着已经到青云山。”
望宁看着名单, 精雕细刻的脸庞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颜离山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 问道:“仙尊找他可是有事?”
“无事。”望宁移开视线, 冷漠的双眼幽邃如深海面, 不起半点波澜。
浮镜如云烟一点点散去, 主殿恢复如常。
颜离山放下名单,目光瞥过批阅到一半的宗文,上面亦是一份名单——《入选云渺宗上云秘境弟子名单》——但仅有十来个名字。
颜离山执起毛毫,在一众人名之中,划掉容瑟的名字。
—
浮云飘渺,夕阳的余晖渐渐暗淡下来, 漆黑的天幕上缀上点点繁星。
容瑟跟着圆牌里灵力的指示,来到青云山陈府外。
陈府四处掌着灯,高大的门楼下, 两扇深红的大门紧紧闭合,两盏大灯笼高高挂在门匾两侧,映照出烫金的两个大字:陈府。
门前两座巨石狮大张着嘴,上面水迹斑驳, 水渍尚未干透, 隐隐约约之间,似乎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容瑟的目光在石狮上略顿一下,两根修长指节勾住门上的重金圆环, 不轻不重扣两声。
砰砰——
沉闷的声响悠悠飘散开去。
陈府幽静无声,半刻钟左右, 一阵杂乱脚步声逐渐朝大门逼近。
厚重的大门缓缓从里拉开,一盏笼灯从里面露出来,持着灯笼的青年人隔着门缝问道:“门外是何人?陈府暂不见客,请回吧。”
烛影摇曳,漫上一片雪白的衣角,清泠的声音自门外响起,似山涧间潺潺流过的泉:“季云宗下弟子容瑟。”
季、季云宗?!
青年人指挥关门的手停在半空中,满脸掩不住的愕然。
季云宗的名声响彻三界,人间与修真界关联密切,作为凡人,茶余饭后不少谈及,无不是心向往之。
青年人手中力道不自觉松开,手中的灯笼咕噜噜滚到府外,烛火蹿上笼架,迅速燃烧起来。
青年人回过神来,连忙跑出来,脚踩残灯灭火。
待火熄灭,他踢开烧得黢黑的灯笼支架残渣,连连躬身向容瑟赔礼道歉:“小的手滑,惊扰到仙人,仙人莫……”
“怪”字卡在喉咙,青年人半躬着身,双目发直,直接呆愣在原地。
惶恐不安的表情卡在脸上,似凝滞住一般,瞧上去颇有几分滑稽。
随同青年而行的两个中年护院,神情与之如出一辙,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在门外清冷高挑的身影之上,一阵心神恍惚。
陈府门前再度静下来,夜间凉风习习拂过,带起几分凉意。
“无妨。”容瑟蹙了蹙眉,微别开脸,浑身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
如墨青丝滑落下瘦削肩背,黑缎似的勾勒出几分精瘦的腰身弧线。
几人的一张面皮霎时涨的通红,喉结上下滚动,不住的吞咽唾沫。
青年人手足无措的抓抓衣摆,窘迫地低下头,磕磕绊绊问道:“仙、仙人来陈府,所、所谓何事?”
容瑟流云般的长袖微抬,漾起优美的弧度,莹白的指尖摊开,露出掌心里的圆令牌:“陈府曾在季云宗宣令堂下发过一道任务,我正是为此而来。”
淡雅青竹香飘散空中,青年人盯着他露在外的一截白玉似的手腕,脸色又红了一些,哆哆嗦嗦接过令牌,连话都说得不利索:“小、小的立即去禀报何管家,劳烦仙人静候片刻。”
容瑟微微颔首,看着青年人诚惶诚恐地捧着令牌进府中,纤长的眼睫低垂下来,在眼尾落下一片阴影。
雪白灵兽乖巧趴在他的肩上,毛茸茸的尾巴尖儿微勾,有一下没一下扫着他侧颈小片白皙的肌肤。
留在原地的两个护院直勾勾看着,喘出口粗气,两眼变得热烫起来,碍于容瑟修行者的身份,不敢贸然上前。
约摸半炷香,青年人去而复返,手中提着一盏别无二致的灯笼,后面跟着一行衣着差不多的人。
最前方是一位五六十岁年纪的老者,老者头发半白,浑浊的双眼扫视过容瑟全身上下,态度与青年人截然相反,不见半分热络。
“小人陈府管家何纪之,冒昧一问,可否看一看仙人的身份令牌?”老者不卑不亢地递回圆令牌,眼中精光烁烁。
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容瑟理解何管家的谨慎,取下腰间的身份令牌递过去。
何纪之凑到眼前,仔细端详一会儿,恭敬奉还,沟壑纵横的脸上扯出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来:“仙长快快请进。”
容瑟将令牌别回腰间,跟着何管家进入陈府。
青年人走在他旁侧,微躬着身为他打灯照明,眼角余光止不住往他身上瞟去,耳朵红了一片。
护院站在原地远远目送,手扶着门,久久没有动弹,直到巡逻的人经过,出声提醒,两人才回过神来,一左一右关上大门。
陈府内部远比外部敞大,亭台楼阁,池馆水榭,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下铺奇形怪状的石头,突兀嶙峋的堆叠在一齐。
廊道两旁灯火通明,一片亮堂,四周池水环绕,浮萍满地,池水面犹如平整的明镜,倒映出天上的一轮弧月。
一堵白墙筑在水上,约七尺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
不知过多久,何纪之停在一处青竹环绕的别院前,毕恭毕敬推开正房大门。
房中布置雅致,里面灯烛辉煌,正面摆着一张八仙桌儿,两边各放一深棕檀木椅,墙上挂着名人字画真迹,价值不菲。
何纪之娓娓道来:“老爷出门在外,尚未归府,布阵一事,暂由小人全权负责。仙长姑且在府中休息两日,等另外两名仙长到陈府,小人自会告知其他事宜。”
宣令堂不止季云宗设置,仙门百家大多都有,看来陈府在其他宗门亦颁布了任务。
在人间自是按人间的规矩办事,容瑟是受雇人,当是受雇主安排。
容瑟淡淡点首,没有什么异议。
又听何纪之问道:“仙长奔波一路,想必疲劳不堪,可要送些膳食来?”
容瑟没有拒绝,声似冷玉:“有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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