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急促而无力,像是在强压着满身的疲惫,霜白的脸庞看不见一丝血色。
“……”
房中的三人皆错愕地看着他, 似难以相信青年真的苏醒。
容锦像是意识到什么, 瞳眸剧烈震颤着, 下意识松开他, 转身往外跑去。
两根莹白如玉的手指先一步抓住她宽长的袖角, 骨节颀长,能看见淡青色的脉络。
容瑟沉静如水的眸子波澜不惊,声音清冽,带着丝丝无法掩藏的虚弱:“你来十剑城,不正是想见我吗?”
见着了他,又跑什么?
容锦眼神躲躲闪闪, 仿佛被吓到一般立刻绷紧了身子,乌黑的眸子频频闪烁着,水涟涟的, 透着无措和惊慌。
“我、我当然想见哥啊。自从离开季云宗,我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哥哥,我以为一生都没办法再见哥一面…”
容瑟松开她的袖角,修长的手指抓住榻沿, 双手施力想撑起身躯, 下一刻又无力地微微低下头,瘦削的背脊微弯。
他受的伤太重,身体没有恢复, 十分沉珂拙重,不听使唤, 双目眩晕着,眼前一片昏黑,周身冒出虚汗来,意识甚至有些迷蒙。
“容锦。”容瑟闭了闭眼,缓下身体的不适:“你要演戏到何时?”
容锦垂下眼眸,遮着眼中游移不定的慌乱:“我不知道哥在说什么。我、我是真心关心你,哥,你是不是误会我了?”
她红了眼眶,两滴泪珠挂在眼睫上降落未落,恰如芙蓉泣露楚楚可怜,叫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捧在手心里呵护。
震惊中的盛宴总算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太对,容瑟不是很爱护容锦么,怎么态度突然这么冷漠?
盛宴漫不经心的表情缓缓收敛,目光沉沉地在容瑟兄妹俩身上来回转动着。
狄不凡倒是没注意,他的视线全落在榻上的容瑟身上,冷硬的面庞隐隐浮现出几分激动之色,情不自禁地往榻边走去。
“容兄,你…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近几日他遍寻全城大夫,容瑟一直昏迷不醒,他险些以为他醒不过来。
容瑟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在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什么时候醒的?
他丹田摧毁,全身筋脉洞穿,仅剩一缕神识尚存,一直飘飘浮浮的,隐约能察觉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直到盛宴与狄不凡谈合作,他才彻底地清醒过来。
容瑟微侧目看向狄不凡,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清明明,像是能看透人的灵魂深处,洞察分毫,什么都一清二楚。
狄不凡踏出的步子猛地停下,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孔顷刻变得煞白。
…容兄什么都知道。
容瑟没理会失魂落魄的狄不凡,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转开眼,眸光落回到容锦的脸上,唇瓣微微张着,修长的脖颈微抬,白皙的皮肤上微凸喉结滑动一下:“我曾经去过远河镇。”
容锦睁着红红的双眼,眼中盛满澄澈的疑惑,似是不明白容瑟为何会莫名其妙地提起远河镇。
她自小生活在季云宗,根本不知道远河镇是什么地方。
但容瑟的下一句话,却让她脸色骤然巨变。
青年的声音宛如泠泠泉音,让人听着犹如冰玉相击般动听:“在那里的奴隶场,我买过一个天阴女。”
容锦浑身力气像是瞬间抽离,双腿发软,颓然无力地跪坐到地上。
盛宴狭长双目微眯,面上闪过一缕诧异,他出走宗门的几年里,听闻过不少修真界不为外传的秘闻。
天阴女他自是听说过,但容瑟买天阴女做什么?以容瑟的性子,他不认为会对天阴女有什么企图。
盛宴看着青年的眼神不由带上一些探究,正想问上一问,视野中忽的一花,床榻上的青年被一掠而走。
一缕混杂脂粉气与青竹香的风刮过耳畔,一道身影带着容瑟,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从他的身侧掠了过去。
盛宴本能追上去,手臂伸长,五指成爪,眼看着要抓住前方人影的肩膀,抢夺回容瑟,那人身上的气势猛然一变,爆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压。
盛宴瞳孔一缩,立即抽回手,往后退去,忍不住惊呼道:“大乘期巅峰!”
修真界目前除望宁是大乘期之上,还没有一人的修为有如此之高。
究竟是谁?
这么高的修为,不可能在修真界籍籍无名。
盛宴紧握着拳,在心里飞快的筛选着可能的人选,运起全身的力气又要追上去,头顶的上空忽然罩下一道灰暗的阴影。
盛宴反射性又往后退去,他身形刚挪开,前一刻站的地方,重重砸下一道身影,地面迸裂开缝隙,扬起无数尘灰。
“咳…”娇柔的低咳声从滚滚尘烟中传出。
盛宴摆摆手,挥开眼前的尘烟,低头细细看去,难以置信地看着趴在地上口吐鲜血的娇媚少女:“容锦?!”
怎么会是容锦?!
容锦是大乘期巅峰的修士?怎么可能!?
宗门上下皆知,容瑟是先天圣灵根,容锦身无灵根,是个再普普通通不过的凡人,短短十几年,容锦怎么会一跃从凡人进跃成修士?
容锦发丝凌乱,撑着地面直起上半身,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仰头望向天空,抓着地面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盛宴顺着望去,半空之中一道高大挺拔的身躯凌空而立,怀抱着从容锦手中夺去的青年,周身气场铺天盖地的渗满整个庄园,一双赤红的双瞳恐怖又骇人。
——望、望宁仙尊?!
盛宴满目骇然,仙尊怎么会在十剑城?!
望宁压根不看盛宴惊变的神情,紧紧地抱着怀中的青年,吐纳的气息愈发灼热,唇瓣在青年细腻的颈间若有若无地一蹭而过,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他就知道。
他的妻子没有死。
容瑟能不顾半条命,赢下宗门大比,只为离开季云宗。自然可以再不惜代价,从他身边逃开。
容瑟一向如此,为达目的,不计后果,果断又狠得下心。
望宁的心底里冒出一股无法遏制的喜悦,如同涨满河槽的洪水,空然崩开了堤口,咆哮着、势不可挡地涌进他的四肢百骸。
他前所未有的狂喜着、庆幸着、心痛着,以前修炼无情道被压抑的情感,以千倍、万倍的回到他身上,像被一柄刀插入腹部,深深刺入,不停地搅动着他的五脏六腑。
痛到手指发颤,却又甘之如饴。
“容瑟,你终于又回到我的身边…”
望宁的眼里有了酸涩的刺痛,喉咙堵得让他有些无法呼吸,他的左胸膛的深处,泛起了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
连一贯冷漠无情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嘶哑。
容瑟长长的眼睫像黑色的小扇,轻轻地扇动,他的眉头紧锁,双唇轻抿,脸色一片惨白。
又是望宁。
又差一点点。
为何他总是摆脱不了他?
“…你放开我。”
容瑟用着身上为数不多的力气,在望宁怀里挣扎着,抓扯着他的手臂,连腿都在踢蹬,踹着紧抱着他的男人,但却半分都挣脱不开。
他大伤刚醒,身体虚弱得很,哪里会是望宁的对手?不过几息,他便脱力地又软倒在望宁怀里,根本不能动弹,连动动手指都没力气。
望宁低着头,轻轻吻着他的侧脸、眼睫、额头:“容瑟,你看看我…看看我…”
青年劲瘦的腰肢在他的臂弯里疯狂地晃,与他那么的契合,但容瑟的眼神,却从未落在他身上。
像是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望宁殷红的眼珠颜色越发浓郁,红得如同要滴出血来,眼底涌动着心惊肉跳的疯狂,下颌紧缩颤动着,气息变得有些不稳。
无法克制的爱‖欲、独占欲汹涌地在他体内流淌,烧灼着他的灵魂。
贪婪的欲‖望不断地催化他占有青年,他知道与爱人合二为一是多么令人沉沦的、甘愿下地狱的美事。
望宁手臂颤抖着,却是用力地攥了攥手掌,强行压下心底的起伏。
他收紧力道,愈发用力地抱紧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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