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不凡深吸口气,收敛下心神的波动,下一刻,惊得猛然睁开了眼睛。
没有脉搏!
榻上的人是个死人!!
怎么…狄不凡的惊愕滞在眼中,他看着近在眼前、不容他错认的脸庞,大脑里一片空白。
不是错觉。
真的是容瑟!!
容瑟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阖着,胸膛里无一丝起伏,脆弱得仿佛一触就碰的琉璃。
狄不凡先是愣了会儿,随即反应过来,面色刷得巨变。
他的容兄…死了?
怎么可能?
他不是修士吗?
修士不都是长生不老的吗?不过短短三年,容瑟怎么就…?
狄不凡心神大乱,全身血脉逆流,从口中吐出口鲜血来,冷峻的面孔再也无法维持平静。
不。
一定是他摸错了脉。
对。
对。
是他摸错了。
季云宗好歹是个修仙大宗,怎么可能连个弟子都护不住?
狄不凡颤抖着手,又扣紧青年的手腕,细细地摸脉,越摸他脸色越白。
不。
不会的。
狄不凡的心脏就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剧烈的疼蔓延到指尖。
他又吐出大口鲜血来,却像是没感觉一般,松开青年的手腕,转去摸青年的心跳、颈脉。
时间一点点流逝,不知重复摸了几次,狄不凡近乎麻木的粗糙指腹下,终于摸到一抹细微的跳动。
微弱的,像是摇摇欲熄的烛火。
“……”
狄不凡全身脱力,狼狈地跌到地上,挺壮如山的大男人第一次泣不成声。
没死。
容瑟没死。
他的容兄没死!!
狄不凡冷硬三年多的脸皮罕见地有了一点笑意,却比哭还难看。
他红着眼眶又坐回榻边,有力结实的手臂强硬地把榻上令他魂牵梦绕的身体锁在怀里,脸埋在青年的颈侧,眼窝发烫,就连眼眶都涨得生疼。
密密匝匝的丝线将他的心脏束紧,勒入血肉中。
疼痛,却又爽快。
失而复得的狂喜,填满了他绝望的心。
第115章 疗伤
整层天字号房空荡荡的, 四下里悄然无声。
面容昳丽的青年紧闭着眼,被高大健硕的男人抱在怀里,如丝缎一般的墨发流泻垂落,发尾逶迤落在榻上。
狄不凡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胸膛鼓动得厉害, 紧紧地抱着青年, 似恨不得将怀里的人揉入骨血中去。
容瑟总是有这样的本事, 让他一念死, 又一念生。
掌下的跳动很慢很微弱,但是一下比一下沉,一下比一下稳。
狄不凡又过好一会儿,才松开怀中人,动作轻柔地放回榻上。
容瑟应该是受了重伤,送他来客栈的男人是季云宗的弟子吗?但为何不送容瑟回宗门疗伤?
是身不由已不能回宗门亦或是有别的目的?
十剑城是他的地盘, 相对其他地方,确实是要安全得多,但总会冒出几个不长眼的, 将容瑟留在客栈里,他实在不放心。
当务之急,是带容瑟离开客栈,想办法为他疗伤。
狄不凡攥着青年手腕的五指微微收紧, 英俊冷硬的面孔上闪过一抹痛色。
他随手擦去嘴边的血迹, 手臂横穿过青年的双膝,温柔地将人横抱起,运起内力一脚踹向房门。
房门没有之前的阻力, 应声崩裂开,返回来的店小二吓了一跳。
眼看狄不凡抱着人往楼下走去, 他连滚带爬地追上去:“少盟主,万万不可!”
他可是收了金子的,狄不凡不能将人带走!
狄不凡身形一顿,头也不回地报出一个钱庄的名字:“想要多少,报上我的名,自行去取。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客栈开在十剑城,是狄不凡的地盘,谁大谁小,店小二还是分得清的。
店小二双眼一亮,油腻的脸上泛起一丝谄媚:“少盟主一言九鼎,小的自是不会不识好歹。少盟主慢走。”
狄不凡一刻不缓地下楼去。
楼下人声喧嚣,酒香弥漫空气。
众人一转头,便看见狄不凡抱着一人从楼上下来,一手护着怀中人的头,挡住对方大半的脸,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客栈外停着一辆马车,体型高壮的车夫正坐在马车上等候着。
借着客栈门口的灯笼光,车夫看到狄不凡抱着一看不清脸的人走出来,立即迎接上前,走出一两步,脚步又缓了缓。
空气中忽然多了一股青竹香,萦绕在鼻端上,让人口干舌燥。
车夫环顾四周,粗略探查一番,却没发现香气的来源。
他憨厚端正的脸上闪过疑惑,步履越放越慢,不自禁想要再多闻闻那股让他喉咙干渴的竹香。
“让开。”冷沉的声音响在耳边,狄不凡居高临下看向他,眼中闪着冰冷的寒芒。
车夫顷刻回过神来,伸手要帮忙抱人。
狄不凡微侧头,眼神冰冷的刺向他。
车夫面皮一紧,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僵立在马车前不敢动弹。
狄不凡径直越过他,抱着人上马车:“回武林盟。向盟里传信,召集城中所有的大夫,最好是修士,不计一切代价。”
浑厚而有力的声线从马车中传出,仿佛一阵雷鸣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车夫扯着粗布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连连应是,转去隔壁的钱庄传信,又跳回马车上,一鞭狠狠抽在马背上。
马车哒哒地远离客栈,车帘在夜风中飞动翻卷着,不断有谈笑声传入车厢中。
狄不凡紧实宽阔的后背靠着马车壁,手臂横亘在怀中人劲瘦的腰上,小心地护着对方,鼻息间全是青年身上溢散出的青竹香。
容瑟昏迷的模样安静乖顺,浓密的眼睫在眼角处打出一层阴影,呼吸微不可闻。
狄不凡目光沉沉地看着,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在青年的睫羽上抚了一下。
细密酥‖麻的感觉划过布着薄茧的指腹,他的手一顿,指尖顺着侧脸轮廓往下滑去,不经意地拂过侧颈的发丝。
狄不凡的手咻地滞在半空中。
十剑城中灯火繁盛,几缕光线从车帘照射进车厢中,青年乌黑的发丝垂落肩颈,在发丛掩映下的白皙修长的侧颈上,若隐若现地印着个青紫的齿印。
“……”
狄不凡眼神一沉,劲长手指掬起容瑟散落的青丝,露出整段侧颈。
颈上的齿印印得很深,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深陷入皮‖肉中,周围的一圈肌肤都泛着青紫,足可见咬的人有多用力。
是谁?
容瑟性子清冷,不喜与人接触,他花费好长时间,死皮赖脸地纠缠,才堪堪离容瑟近一些。
是谁能靠容瑟这么近,近到可以在他的身上留下这么暧昧的痕迹?
狄不凡握紧拳头,心里熊熊烹烧的烈火像是一条狂暴的毒蛇,把他撕扯得血肉模糊。
他深深地吸气,手背青筋毕露,似是忍了又忍,缓缓地收回手来。
—
马车在大道上倾轧而过。
等马车在武林盟的庄子前停下,召来的大夫已经先一步等在庄中。
狄不凡抱着容瑟下马车,大步跨进庄子,径直奔向他的卧房。
他轻手轻脚放容瑟在榻上,向随行的下人示意,请大夫们都过来。
大夫来得很快,一个接一个进入房中,正要躬身行礼,就被狄不凡打断:“不需要多礼,快过来看看。”
近几年狄不凡性情大变,喜怒不形于色,武林中人无不战战兢兢,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他这么重视?
大夫们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有些年岁的大夫站出来,疾步走向床塌。
狄不凡坐在榻边,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人的上半身,让对方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呵护珍惜的态度,好似在捧着什么珍贵易碎的瓷器,生怕力道稍重弄疼了怀里人。
大夫又是一愣,视线好奇地往他怀中一扫,立时双眼发直地愣在原地,心神一阵恍惚。
一时都分不清榻上的是人,还是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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