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纪之微顿,面上笑容不变:“在布阵前,小人希望仙长能留在院中,以免徒生事端。”
最后小半句语调轻缓和善,无形的威胁之意隐隐弥漫开。
容瑟半阖下眼睑,遮住眼底的冷然。
何纪之拱手,笑着退让出院子:“不打扰仙长休息,小人告退。”
脚步声渐渐远去,院中恢复安静。
容瑟关上房门,将灵兽放回枕边,合衣躺回榻上,脑海里闪过黑衣人兜帽之下没有眼白的双眼。
分明是魔傀。
然而与他之前在铜元镇所见的魔傀又有所不同,黑衣人明显行动灵活得多,攻击力强得多,也……凶残得多。
青云山怎么会有魔傀?
在容瑟前世的记忆之中,青云山一向安平,从来没闹出什么大事来。
容瑟蹙了蹙纤长的眉尖,房中烛火跃上他白皙的面庞,在眼角处投映出一片阴影。
—
翌日。
绚烂光线刺破层云,投照在陈府绿瓦红墙之间。
隔着高高的围墙,报晓钟声遥遥飘荡,粼粼而过的车马,川流不息的行人,喧嚣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砰砰——
清脆敲门声打破院子里的宁静,容瑟缓缓睁开眼,拂开盘在他肩颈处安睡的灵兽,掐出个清尘诀洁面,拉开房门。
青年人站在门口,眼下一片青黑,显然没怎么睡。
在他后面,陈府下人规规矩矩排开,个个低顺着眉眼,整齐有序送上膳食。
简单用过膳,容瑟留在院中,哪儿也没去。
黄昏时分,传音石没再准点亮起。到了晚间,魔傀也没有再现身。
次日亦是如此。
直到第三日,何纪之派人来院中:“两位仙长已到陈府,何管家请仙长移步前堂一叙。”
容瑟黑曜石般眸中光芒微闪,拎起灵兽放在肩头,跟着下人去往前堂。
前堂相离较远,约摸半炷香,下人停在正堂外:“仙长请。”
容瑟抬眸看向正堂里面,何纪之背着身站立正堂下,正一一将手中的令牌归还于座上的两个男子。
两个男子看起来年岁都不大,服饰发饰大相径庭,应是来自不同的仙门。
左侧的人身材中等,一张略显英俊的脸庞上,掩不住高高在上的傲慢之气:“我玄风仙门行得端坐的正,陈府这般作态,实在上不得台面,我等修行之人,难不成能骗你一凡人?!”
何纪之好脾气的赔罪:“向仙长误会,陈府对仙长绝无任何轻慢之意。”
向行天冷嗤一声,不置可否。
倒是右侧的人对此不甚在意,腰身挺得笔直,清秀的面容上,双目亮如星辰,对布阵之事兴致满满:“陈府要布何种阵法?”
何纪之避而不谈:“等第三位仙长到来,齐仙长自会知晓。”
向行天皱眉:“第三位不是说前两日已到府上了么?是来自何宗派?”
何纪之如实道:“季云宗。”
话音落下,前堂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何纪之看着向行天两人耸着肩膀,要笑不笑的怪异样子,不解地问道:“两位仙长何故露出这种表情?小人是有说错什么?”
向行天不客气笑出声,眉宇之间满满的嘲讽。
齐牧一手拍着茶案,一手捂着笑痛的肚子,断断续续解释:“不是你的错。不过,何管家可能有所不知,季云宗乃是修真界剑修大宗,其宗下弟子除了一个医修,全是剑修,哪里冒出来的阵修?陈府莫不是被骗犹不自知。”
何纪之断然否决:“不可能,陈府非是第一次与仙门打交道,小人验证过他的身份令牌,确认是季云宗的仙长无疑。”
向行天两人顷刻僵住,脸上的笑逐渐收敛起来,面面相觑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之色。
季云宗有阵修?他们怎么没听说过?
正纳闷着,门口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两人侧头看去,一道清冷高挑的身影一下子撞进眼帘中。
青年一身白衣胜雪,青丝如墨,逆着光缓步走进正堂,肩上一团白遮挡住大半张精致侧脸。
“何管家。”沁凉如水的音色,不起波澜。
闻着掠过鼻端的淡雅青竹香气,齐牧看着青年颈侧小片白皙的肌肤,下意识伸长脖子:“你是何人?我怎么从不知季云宗有阵……”
青年卷翘的睫羽扑簌两下,微侧仰起脸,齐牧到嘴边的“修”字戛然而止。
正堂里一派死寂,所有人盯着青年的昳丽得不似凡人的侧影,心神一阵动荡,连前一刻的质疑不屑都忘的一干二净。
齐牧一张脸庞涨得通红,座下跟针扎似的,咻地在座椅里端正坐直。
他手足无措地抓抓衣摆,紧张吞咽一口口水,主动开口道:“在下云渺宗齐牧,见、见过这位仙友,不知仙友尊姓大名?”
容瑟清冷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容瑟。”
齐牧无意识地喃喃重复,清秀的面皮又红了一大片:“有点耳熟,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
“能不耳熟么?望宁仙尊座下首席弟子,季云宗大师兄。”向行天刺耳的话语插‖进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容瑟不放:“不修剑而改修阵法,怎么,修为太低,剑修不下了么?”
季云宗是仙门魁首,宗门里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其他仙门的关注。
当世第一强者望宁仙尊,座下唯一的弟子却籍籍无名,在仙门百家里不是什么秘密。
齐牧自是略有耳闻,他错愕地看向容瑟,果然一眼便看穿对方的修为:炼气九层。
连筑基都不是。
“你、你……”他语无伦次问道:“仙尊是你师尊?”
容瑟眼睫微垂,眼底光华氤氲流转,环佩似的嗓音不卑不亢:“那又如何。”
他不否认与望宁的关系,但也仅此而已。
眼看正堂气氛变得僵滞,何纪之笑着站出来打圆场:“三位仙长的私事不妨暂时放一放,听小人谈一谈布阵一事?”
布阵是正事,向行天冷哼两声,不再多纠缠,直言道:“你说罢,陈府要在何处布阵?”
他自幼修阵,布阵结阵信手拈来,陈府要什么样的阵,他都能行布。
何纪之沉吟片刻,没有正面回答:“仙长们随小人来。”
“又要搞什么?”向行天不耐烦的抱怨,不情不愿跟上。
齐牧看了看容瑟,也跟了上去。
容瑟走在最后,随着何纪之一路穿廊串阁,往陈府深院里走去。
不知走多久,何纪之停在一僻静的偏院前,低着身走近,轻声敲了两下院门。
“少爷。”何纪之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柔:“仙长们来了。”
院中寂然无声,过了一会儿,院门慢慢拉开,一年轻男子扶着中门框走出来,俊雅的脸苍白如纸,眼尾却泛起点微红。
“何管家。”男子嗓音清润,说话时语调柔和轻缓,似绵绵细雨伴随着微风拂面而来,令人舒心极了。
似不好意思被人注视,他侧开头,手抚上心口,张着唇咳嗽几声,脸色愈发苍白,一副病气虚弱的可怜模样。
何管家神色紧张道:“像往常一般开门即可,少爷何须出来吹风。”
“不碍事。”陈识清轻轻摇头,撩起锦缎长袖,露出一截苍白干瘦的手腕:“仙长们请吧。”
向行天与齐牧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不是布阵么?不交代布阵目标,伸出一截手腕来是要干什么?
容瑟浓密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声音寒凉如冰:“你要纹身?”
向齐两人愣住,音量控制不住地拔高:“纹身?!”
纹身是一种特殊的阵法,用自身的血肉经脉来组成的阵法,不一定要纹在身体表面,而是要贴合身体的每一部分,否则会随着身体运转而自然消解。
纹身的作用主要是增强身体,增加修炼强度和实力,也有人在他人体内布纹身,起到监管和控制奴役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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