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谢谢。”
他让时书吃饭,有人送来一封文书,垂手站在身侧:“绿水阁选定为陛下作诗的清客人选,姓名,小传,还有八字冲克,还请参议过目。”
谢无炽:“你先出去。”
那仆从弯着腰应了一声后退到门外。
谢无炽对着灯火垂下眼照看名册,跳跃的光映在他轮廓深的眉眼,后背搭在一块靠垫上,整个人蒙上了一丝阴沉难测的气性。时书吃饭喝汤,也忍不住追问:“和陛下一起赏荷花,还要看八字是否有忌讳?”
谢无炽:“陛下属羊,属鼠、属狗、属牛的便不能见,否则陛下不高兴。”
时书简直要鼓掌了:“头一次听说。”
“越富贵的人越信风水命理,富贵到一定程度已经不看能力,只看命。命里有就有,命里无就无。”谢无炽翻到下一页,喉间的声线漠然,“丰鹿把陛下身旁箍得像个水桶,一点儿缝隙都不好找。”
时书回忆起了林百合说的话:“你们难道准备趁这个机会跟陛下传达什么?”
“‘天听’,上达天听。雷霆雨露均是君恩,皇帝能听见就是好事,不过上天这条梯子让丰鹿把守着,切断了其他人的路,难找机会。”
谢无炽将看完的名册放到一旁的红漆桌案。
时书喝了一口竹荪椰子炖鸡汤:“真厉害啊!”
“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流水庵?”
时书:“忙完得午夜十二点了。”
“十二点,夜里阴气极重。世子府现在人客少,你一个人回去待着不好。”谢无炽拿起一双筷子,往时书碗里夹菜,“就在我这里睡。”
时书:“那不行!”
菜中有白灼虾,谢无炽拿湿热的帕子擦干净手后,剥了一只放到时书跟前的碟子里,看得时书眼前冒金星:“兄弟,你别这么宠我啊!”
谢无炽:“怎么了?”
时书闷着头:“我不得不说你两句了,你那个毛病不好。”
谢无炽漆黑的眸子看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嗯。”
“动不动跟人亲嘴儿,还亲得那么黏糊。脱裤子给人看,还让别人摸你的腿!这个问题必须解决。”时书说这段话已是面红耳赤。
“你改了。”
谢无炽:“你不喜欢?”
时书倏地忍不住了:“跟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这是你自己的身体,还是说你就喜欢和人亲嘴,逢人就脱裤子给别人看?兄弟,你这么喜欢发骚吗?嗯?!”
“……”
时书一通火力输出,丝毫没意识到这句话的其他内涵。
谢无炽喉头滚了一下,眼睛微眯起,拽了下衣领微笑:“发骚啊。”
“就是发骚,你!怎么!这么!骚!!!”
谢无炽垂眼,似乎很爽:“还有呢?”
“是不是见人就脱!”
“没有见人就脱,只给你看了,也只亲过你。检查吗?”
时书感觉被他带跑偏:“不是!等一下,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谁要检查你啊!总之,我最近实在没有办法跟你一起睡。”
“那你睡这儿,我让他们再收拾一间房。我想你在我的视线里。一个人回荒院子里睡,我不放心。”
谢无炽夹菜,骨节分明的手指染着漆黑暗光,他脸生的很冷,没有表情便对人有漠然的距离感,生出掌控一切的自持。
时书:“我想想。”
“你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谢无炽将手串放上漆木桌,侧过头看他:“再不答应,我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书包:你这么喜欢发骚?嗯?说话!
小书包:你这个荡夫!
小书包:这么爱脱?!
小书包:喜欢别人摸你刺青是吧?(一顿直男质问
性瘾哥:被骂爽。爽。爽死。
这章其实是无耻哥第一次想着小书包撸,以后还不知道自己要录多少次。
第43章 (修)
瘾来了是吧?
时书最后还是留了下来,躺在谢无炽的被窝里,拿被子盖住脸露出脑袋。谢无炽跟前放了一只茶壶,他坐椅子里喝茶,同时翻看账目。
……
夜色昏黑将醒未醒时,世子楚惟自门外而来,大声道:“无炽,你要的东西给你找来了。”
世子和两个幕僚进门,谢无炽抬起眼,走了出去。
隔着一条一条垂下的珠帘,身影模糊,谢无炽吩咐左右人:“你们都出去。”
楚惟朗笑道:“这账册上写着皇兄的生辰八字,从小到大的轶闻趣事,本世子这几日在府中问了先前照顾他的婆子们,写成了这么一封密册。保管有用!”
“你快看!”
时书被声音惊醒,隔帘子盯着世子楚惟递出了密本,谢无炽没接,先拖出一个老铜盆,这才接过楚惟递来的密本。
“你要把它烧了?”
“揣测圣意是忌讳,这密本留不得,世子请坐。”
时书犯困,那珠帘后闪烁着火光,谢无炽看完一页,撕下来扔进铜盆里烧为灰烬,橙色火光照着他的冰冷挺峻的眉眼和鼻梁。
“楚恂,幼年时由乳母张氏养大,十一岁吃桑葚,从树头跌落……”
“嗜甜,喜食牛乳,好华服……”
“在潜邸宠幸美婢,继承大统后,肾阳两虚,十年无一子嗣……”
“宠爱喻妃,言听计从……”
“喻妃为丰鹿养女,每呼为干爹……”
“……”
谢无炽看一页烧一页,神色凝重。
时书朦朦胧胧,说话声传到耳朵中,但听不真切。不过那火光中的人影照在壁上,婆娑起舞,却似鬼魅。
时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约感觉到,一场很大的政潮即将掀起。
*
几人秘密议论的声音并不大,时书没听清楚睡着了,深更半夜醒了一次,这几人依然生龙活虎,有人急匆匆在纸张上誊写,挽起袖子。世子也在来回踱步,反复思考。
至于谢无炽,仍然面色思索,像在考虑什么。
时书再醒来天色已大亮,谢无炽送客出门,倒掉铜盆里的灰烬。
“醒了?再等等,早饭来了。”
时书翻身让出床位:“你们是铁人?什么话三更半夜还在议,你睡吧,我起床去药局。”
谢无炽:“我不睡,今天有园子要监工,清早得用我。”
门外来人送来热水,谢无炽洗脸收拾,到屏风后换衣服。
时书视线跟着他:“你把睡觉基因进化了?”
屏风后,谢无炽脱掉外衣露出半截后背,半低头,后背的肩胛骨支棱,肌肉和骨形起势紧绷有力,那一片的皮肤也是成熟的麦色。
“……”时书把视线转开,喝了口水。
谢无炽走出来,整理好衣领和衣袖:“送你去药局,另外,我也有些事要问。”
-
谢无炽陷入了忙碌中,早出晚归。说好的房子也没收拾出来。每天时书过去睡觉,谢无炽一般都在外面的椅子上打盹儿。各忙各的,时书也有自己的事要做。
一个大晴天,时书刚把仓库的药材搬出来晒,擦了下额头的汗。林百合忽然拍他肩膀递过来一个药包:“这些淫羊藿、肉苁蓉、茯苓,送到王妃的院子里去。”
时书接过手里:“这么大包分量?”
“去的时候走阴凉地方,天气热,近日中暑的人越来越多了,刮痧药备不起。”林百合啧了啧声。
时书答应了准备走,林百合忽然想到什么:“你哥哥近日是不是不常回家?”
时书说:“嗯,他跟世子府的幕僚每日做不完的事。”
“做不完的事还是喝不完的花酒?这群人天天宴饮,宴饮完便喝花酒。”林百合嗤声,“今天有个人来让我帮他看花柳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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