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炽在等他。
该来的迟早会来,时书咳嗽后进去:“谢无炽,我回来了!”
好像在说:我鬼混回来了!
时书进门,禅房内灯火微暗,照在谢无炽坐在八仙桌前,不过手上并不像往常那样握一卷书,他换了一身单薄的内衬亵衣,满头青丝垂落到肩膀,领口松开露出几分锁骨,桌上放着一坛子酒。
房间内漆黑,他利落干练的身影醒目,烛火摇曳,照得漆黑瞳仁变得猩红,画面平静,但有一种平静即将被吞噬的疯感。
谢无炽道:“你回来得迟了。”
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酒气,谢无炽站了起身,影子在烛火中一层一层摇曳,影子颇为狰狞,视线从高处垂落下来。
“有点事,你喝酒了?”
“嗯。我酒量不好,现在或许醉了。”
谢无炽脸上没情绪,到时书跟前,黑曜石的眼睛将他从头睃到尾,有种冰冷的审视意味。又是这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施惩视线。
时书举手:“那你要不要休息?”
少年漆黑头发汗湿在白皙的耳际,眼睛睁大,苍白的唇看起来像被雨打过的蔷薇花瓣,还眨了眨眼,特别的单纯。
“不休息,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
下一秒,时书牙齿咬合,蓦地一疼——
“谢无炽!你疯了!放开我!!”
时书下巴被一只生铁似的大手扣住,谢无炽身高接近一米九,比时书高大半个头,手指强硬滚烫,身影逼近后无可抗拒地掐起他的脸,黑暗一下漫上了他的眼。
谢无炽眼中暗色侵蚀:“你好像永远学不听话。”
“放放放开——你干嘛!谁要听你的话!”时书设想他会痛骂一场的男男对抗画面都没出现,居然是这样,伸手用力掰掐他的手腕。
“放开!我艹,兄弟你掐人下巴什么毛病?嗯——”
又被扣紧,粗糙的指腹狠狠按压在他唇边。
酒味……浓烈的酒气,让时书炸毛的神经缓和了:“谢无炽,你是不是喝醉了?”
谢无炽:“我没醉。”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醉,那你真的醉了!你还是赶紧睡觉吧!”
时书扒他手试图解开无果,这时候才察觉谢无炽力量在强制压迫中的掠夺性优势。那手臂的力量十分惊人,箍着他的下颚。
时书警告他:“再不松开我咬人了!”
“咬、啊。”
谢无炽不仅不松,反而将全部重量搭下来,烛火幽暗,携带着漆黑影子恶魔一样掠下。谢无炽低头审视时书的脸。距离压缩得太近,他躯体的高热温度霎时袭来,几乎要把时书点燃。
混杂在空气中,谢无炽身上那陌生的,精力旺盛,健康强壮的雄性的气味,几乎无所不在,充斥感官。
时书泫然欲泣:“放开我,我讨厌男人,好讨厌的感觉。”
“谢无炽,我咬人了!”
谢无炽纹丝不动,冷硬如铁。
“我真咬了!”
时书低头狠心一口咬在他食指根部,用力,谢无炽吃痛不再掐他的下巴,松开手,但下一秒那双温度炙热的手蓦地捂住他的下半张脸,带粗茧的指腹摩挲过他皮肤,鼻尖几乎挨着鼻尖,谢无炽漆黑深邃的瞳仁近在咫尺。
“你、听、话。”
“干什么啊兄弟!我为什么要听你话?”
时书没再客气,他确信谢无炽是真的醉了,屈起膝盖用力往上顶,但他的腿刚挑衅了没几下,立刻被另外两条有力的腿架住,肌肉强劲将时书固定在原地,几乎纹丝不动。
——挣扎。
——挣扎不动,精疲力尽。
力量和体型上的绝对压制。
时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无炽你属狗吗!你怎么喝醉了这样?!
“放开,放开,放开!……”
时书用力拍他,推他,踢他挣扎无果后,终于停了下来,心脏因为情绪激动而猛烈地跳动着,耳朵里全是心脏砰砰的炸响,浑身毛孔都炸开了,往外冒汗,夜色反而变得静谧沉默。
时书索性什么也不做,藏在他掌心下轻微的呼吸,眼睛发红。
“……”
他倒要看看,谢无炽到底想干什么。
夜色霎时陷入死寂。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一番歇斯底里的对抗结束后,才意识到这个距离那么近,近得彼此的呼吸交融。
时书终于听话了,不顶嘴不挣扎没动静,就张着黑圆的眸子,白皙脸上眼皮眨动。
谢无炽闭了闭眼,感觉心里那股施虐的暴戾欲退潮,他也如愿等到了时书的服软。
“……”
谢无炽松开捂他下半张脸的手。
少年刚才还色泽浅淡的唇瓣,因掌心的揉搓和摩擦变成了茱萸的红色,脸颊上留着两枚红痕,满脸意外,用一种不驯的目光和他对视。
好漂亮……
谢无炽垂眸,也许是酒精真的发挥了作用。
火光般的一瞬间的刺痛感。
谢无炽眉心陡起:“嗯……”
寂静中,时书的眼睛逐渐睁大。
画面很微妙,时书发出了惊愕且绝望的吸气。
“谢无炽,你、什么在顶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天的谢无炽:对不起啊宝宝,我没想X你的,真喝醉了
真不想象这俩干起来是什么场面,我是胆小鬼
第14章
“你喜不喜欢男的?说!”
空气中牵连不断的线,戛然断裂。
模糊粘稠的气氛,骤然如跌冰窖般清醒过来,谢无炽眼神一瞬变得清明,骤然后退一步,身影从时书跟前移开,退到禅房当中,恢复了沉静如水面色端重的模样。
“……我真的醉了。”
时书被雷劈了似的:“你你,你,你……谢无炽,你居然拿枪指我?你喜欢男的还是变态?你穿越后憋疯了吗!?”
虽然谢无炽一向说话自由,受过相当open的性教育,但不能代表时书可以容忍他和自己的亲密接触!
可恶!
禅房内一片寂静,谢无炽脸隐在黑暗中,眼睫垂下,犹在喘气。
他后背起了层冷汗,沿后颈的骨骼往下流,眉头蹙在一起,整个人像要沉入深海中。
谢无炽:“抱歉。”
“你不要脸。”
“嗯。”
时书:“你是变态吗?”
谢无炽:“也许吧。”
“……”时书和他说不来,提着裤子炸毛往外跑:“我先出去,你赶紧解决!”
谢无炽:“不用,回来。没到那种程度,我已经好了。”
“不说这个。”
谢无炽从八仙桌前的一只瓦罐里倒出褐色药汤,“你的四物汤给你熬好了,半天等你不归,凉了,我再给你热热。”
“放那别动。”时书白净的脸上眸子睁圆,“你都那样了,我还敢喝?你别急着收买我。”
月光下,时书七手八脚跑到院子里的台阶下,和谢无炽隔了一段距离。
时书脸上满是警惕。
“说清楚!你喜不喜欢男的,没穿越之前谈了几段恋爱,不然今天我不进这个门了。”
“……”
谢无炽袖手站在门口,把药碗搁回去。
月光照在他瘦削的手背,青筋蜿蜒,让这双手显得更有力量,骨节分明,像是能操起利刃重甲,领起精兵百万。
谢无炽低头看台阶下被月色照亮的时书,高大的影子垂到泥坑中,眉眼堆叠着层层阴影。
谢无炽:“一定要说?”
“一定要。”
“我没谈过。”
“啊?”
谢无炽长得像一堆人跪在他脚边求翻牌子的高冷矜贵模样,居然没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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