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傀直:“我非要杀了他。”
话里,杀机四起。时书实在不明白,这两人看似风轻云淡,实则上结了多大的梁子。赵世锐漆黑的眉眼对他对视:“傀直,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不要意气用事,尤其是作为将领,你的一个小脾气会害得很多人死无全尸。”
冯傀直嘿嘿笑道:“我没你有本事,我就意气用事。”
赵世锐:“好,今天这个人,杀不了。你非要犟,我们就去冯叔面前对质,要个说法。”
冯傀直狂躁了:“赵世锐!”
赵世锐:“你一直都这么任性,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手里掌着兵权,肩负这么多男儿的性命,不是给你使少爷脾气的!把你养的那个什么男宠,叫出来,哄你回去!”
赵世锐脸上露出轻蔑:“我看你就只有三两岁,只有下半身能拴住你,不中用的东西。”
冯傀直揪住他的衣领,两个边军将领,就在这么多人前打了起来。时书一边看一边祈求:“打他,打他!”
果然,赵世锐几拳干翻了冯傀直,把他脸揍破了皮,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道:“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我割谁的舌头。走!去狁州,找节度使去。”
说完,硬是把冯傀直拽进马车里,把那男宠拽着头发踢出来:“充为军妓去。”
“是!”
时书转头,马车驾驶,这一行人便飞快地走了。
场面过于混乱,时书一时都没来得及捕捉重点,一旁,宋思南身旁的人大声喊:“快去找大夫!快去!”
谢无炽轻声道:“可以去。”
时书走上前,举起手:“我能帮他止血。”
“快来快来快来!”
时书转头看谢无炽,他一身雪衣,及地垂头思索了片刻,转身上马追着车驾而去,另一头的杜子涵被催促:“扫雪扫雪!雪又堆积起来了!”一行人分开。
时书转过身,这场闹剧结束,走到宋思南地身旁:“我来帮你包扎。”
宋思南脸色苍白,身上疼痛,嘴唇被咬破了皮。他身旁地人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个冯大魔王,真是球用没有,脾气还大,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跟他爹一样,没出息的东西。”
时书闻言,不觉抬头:“啊?”
这人自觉失言,捂住嘴,其他几个人也瞪他一眼。时书笑着说:“你们别怕,我不会说出去的。”
把宋思南搬运到挡住风雪的窝棚底下,幸好他们也有常备伤药,时书便将他的伤口撒药后用纱布一层一层地包扎,这个活儿他都干得很熟练了。
聊天时候,时书才问:“你多大啊?”
宋思南说:“我十九。”
时书:“……十九都当上小将军了是吧?”
有人笑着说:“不是小将军,宋思归是大将军,宋思南是小将军。”
“宋思归?”
宋思南想制止他,但他已经说了:“‘仇军’的领袖,也是我们小将军的哥哥。”
时书:“你哥挺厉害啊,我也有哥。”
宋思南:“你哥是谁?”
“谢无炽。”
“敢问是推行新政的谢无炽?”
时书报了名字,以为他们不知道,没想到这群和时书年纪相仿的少年,顿时爆发出议论:“居然是他!早听说谢大人被朝廷奸臣陷害,流放到我们太阴,没想到就是森州,娘哟,谢大人可是个人物。”
时书露出笑,眼睛明亮:“你们听说过他啊?”
“当然,朝廷全是奸臣,没一个好东西。军饷拖延不给,全都歌舞升平,苦全让咱们边境的人给吃了。还不让打仗,就姑息大旻,看着他们坐大。只有谢大人好,改革田税,给咱们巡出军饷来。”
时书手指一顿,心里没想到:边军这么厌恶朝廷中的文臣,没想到对谢无炽印象这么好。
宋思南身上的伤口包扎好,坐着休息,问时书:“你家在森州什么地方?改日登门拜访。”
时书说了地址,这人连连点头。
时书回去铲雪,几个人都围着他说话,时书忍不住问;“‘仇军’,你们真是从大旻那边逃回来的吗?”
说着话,几个人便七嘴八舌道:“当然了,强迫咱们耕种,又打又骂,一不高兴就跟这冯将军一样杀人解气。我住对面的赵家屯,那边划给了旻狗的王族,天天一群狗奴才打我们,不听话就挖眼睛、挖膝盖、砍手砍脚,很是残忍。”
有人说着说着红了眼眶:“从大旻逃回来,要走很长一道封锁线,几乎不能休息,俺们家爷爷奶奶年纪大了都走不了,只有爹娘和我们能走。但我们一逃走,旻狗就要把咱们的家人给杀了。我爷爷奶奶,肯定是死了。”
“……”
时书擦了下额头,俊秀脸上露出不忍:“你们‘仇军’有多少人?”
“三万人,都说‘仇军’打仗最凶猛,许多逃回来的人战死,但一直有源源不断的人回来,充军,一直能保持在三万人。”说话的人也就十几岁,骄傲地开口。
“我们活着,就是为了收复故土,重回家园。”
时书:“好,好……一定能成功的,一定能收回这沦陷的三府六州,我祝福你们。”
时书看向杜子涵,杜子涵也很感动,咳嗽了声。
时书转过脸,这群人还在笑,宋思南撑着病体出来,指挥其他人运送粮食。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回家。
为了回家,可以抛头颅洒热血,因为边境线的另一头,有朋友,家人,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
时书不知道想着什么,低下头,继续清扫雪絮。
渐渐,日头变成昏暗,这一天时书和他们早混熟了,一起吃一起喝,临走前挥了挥手:“我回家了啊!明天再见!”
雪地深厚,除了粮道附近的山谷,这地方的每一处都积着厚厚的雪。
时书深一脚浅一脚踩着,雪地绵软深陷,刚走到半路,眼前又出现了熟悉的身影,谢无炽一身干净的鹤氅大衣,正朝他走来。
时书忍不住挥手:“谢无炽!我在这儿!你来干什么?”
谢无炽:“接你回家。”
一个字,让时书的心念微跳了下。他走到谢无炽身旁,见他取出雪笠,拿过来戴在时书的头上,顺便同时拂去了肩头上的雪。
时书一下脸又红了,低头暴躁地拍雪,叽叽咕咕:“我去,这雪多久能停啊,靠!真是搞得人心情烦躁啊!”
回头,杜子涵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时书忍不住幻视了以前的自己。
“今天怎么样?”谢无炽问。
时书:“今天认识了一堆新朋友,还不错,没想到那群杀人如麻的‘仇军’里,好多人跟我年龄一样大,他们很厉害啊!”
谢无炽:“你也很厉害。”
时书舌尖抵了下腮,回头时,杜子涵早就走出了个“V”字,和他们分道扬镳,保持着距离。
时书:这是干嘛呢?
耳边,谢无炽低声道:“是不是快生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要十九岁啦!
谢无炽打算往自己身上系个礼花,送给小书包^^
第67章
这不能是恋爱吧
时书:“你怎么知道!?”
“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二月份生日。”
“说一次你就记住了?”
谢无炽:“有些重要信息,我会专门记忆。”
时书:“哇去,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你会预知呢。”
时书其实不太记得自己生日,会忘,不过到那天柏墨女士煮的长寿面放到跟前,再带他出门玩,买东西,根本就不用记。
时书:“哦,看起来还有几天,还没到呢?你的生日呢?别不说,防上了是吧?”
谢无炽顿了顿道:“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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