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刚从上吊中抽离的思绪,转成了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真真实实,万恶的古代社会。
皇亲国戚出行,黎民百姓回避。
时书穿越来后,尝试以初中历史知识来分析本世界。
大景,东都京畿,白鹤县周家庄。
传统小农经济社会,部分人有田土,没有的就寄居在当地大地主家里当长工,赚取糊口的那么一两个馒头,三五碗稀饭。
北境近期有战乱,不少流民南下,不然以大景的户籍制度,身份不明的时书,估计被抓走服役。
……
但刚穿越来那几天,时书不是没想过穿越文常规套路,搞点权谋,提升势力,甚至当个皇帝!
——直到他被周府那三少爷,一个相貌平平性格抱歉的大叔,使唤得跟个陀螺似的。
时书终于知道,这泼天的冷水,还是让他淋着了!
那么一个普通的人,因为能给他口饭吃,就能把他训得后背贴墙一声不吭,很难想象权力对人的异化!
“到了,小书。”
二牛安慰他:“回去睡吧,明天还有一大堆农活等着干呢。”
结了露水的小草被踩踏的尽头。
一座山野村庄的轮廓在月光下浮现,青砖白瓦,竹篱茅舍,油绿水田上掠过白鹭,偶尔传来狗叫,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感。
现在已经是子时,万籁俱寂,各家门户紧闭,都在休息,远远听到打更的梆子声提醒时辰。
空气中露水带着微微的腥味,像一团雾浸润了时书干燥的肺。
“其实……”
时书准备闭门时听二牛犹豫道。
“今晚是三少爷放不下,让咱们来看看你,说你半夜总往庙里走,是不是有什么心结,比如想家什么的。你要放不下就跟哥说,哥帮你开解。”
“我这个心结,一般人解不了。”
时书捕捉到重点:“三少爷?”
“那是,三少爷瞧着不好相与,怪担心你的,平时你提水喂羊喂鸡,他老来看你,还夸你长得俊,说以后让你跟了他吃香喝辣呢。”
“……”
三少爷的脸浮在时书脑海里。
一个面如菜色的病痨子,浑身散发着脂粉味,说句话要断气似的,尖刻爱打骂人。时书对他印象一般。
这少爷让我跟了他?
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闪过:男同?
靠!
滚!
时书:“对不起,婉拒了。”
钢铁直随即将这话题抛于脑后,告别到了周府后门的院子,推开一扇门。
一张旧桌子,一张木板床,一席棉花被子,一间数步之宽家徒四壁的房间。
就是他,时书,和这个古代世界的联系,从一个衣食无忧少爷落到当长工的全部资产。
村庄虽好,没有亲朋好友,不是久居之处。
这谁能不疯?
时书只是求神已经算情绪稳定了好吧!
还吊死过人,鬼来了都得挨他两巴掌!
时书一边腹诽沉入梦乡。二早天光刚亮,门外骤然响起霹雳般的惊雷声:“还在睡,你们这群猪猡,起来干活!”
“鸡都叫了三遍了,还不趁天气凉把苞米收了!等会天气热了,又要干不了活,晒脱你们一层皮!”
闻声,时书一个激灵爬起来,门外站着那五短身材的三少爷一身绸布衣裳,不耐烦叉着腰,圆规似的,“还睡?老爷我养你们是白吃饭的吗?你你你,还有你,赶紧滚起来!”
“也不看看几更天,招来这群懒鬼!要不是咱收留,这大景遍地的饥民饿殍,你们早死外边了!呸!”
周家庄的佃农和奴役,大小上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爬起床,扣衣服拽裤子,被一声声呵斥扫地出门。
时书半梦半醒掬了捧冷水,将白皙的脸揉了燥热闷红,察觉后背一道视线。
那三少爷盯着他放缓了声:“你衣服怎么穿的?”
时书:“?”
“勾引谁呢?把裤子栓上!别再让我看见你这样!”
时书:“…………”
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不是,你们古代男同真有病啊!?
作者有话要说:
时书:穿越不说,还被男同觊觎,惨惨惨——
还没出场的性瘾哥谢无炽:我老婆呢?(被扫射——)
真不敢想象时小书这个样子,以后怎么爬谢无炽的床(负手
***排雷:攻有性瘾,身心双洁,就情趣用的
第2章
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
时书闷头跑出门,天刚蒙蒙亮,田地草垄间的小路还不分明,羊肠子一样延伸向远方。
周家庄灰瓦白墙,错落分布在水田溪流和松树之间。
左手拎鞭子,怀抱一只乳白羊羔,时书摇摇晃晃跑过草屋旁的板桥,把羊赶到绿油油的草地。
“吃吧吃吧,草长老了吃着扎嘴巴。你们赶紧吃,一会儿李四赶着牛来了,又把你们吓跑。”
“倒霉,运气不好穿到这个时代,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真想回家!”
小羊们棉花糖一样散在草丛里,猪草割了满满一背篓,时书对做农活还有新鲜感,像参加湖南卫视变形计。
不过没几个小时困意便袭来,躺在树杈子间无意打起盹儿来。
雨水落到额头,冰凉凉。
陡然睁眼,时书第一反应:“我的羊!我的羊……”
跳下树梢扫视整座山头,一,二,三,四,五,六,七……部分羊羔抖抖背上的雨水埋头青草间,另一半却不知道怎么起兴,稀稀拉拉爬过山顶,翻越了山脊。
“谁让你们跑这么远?回来!小喜,小美,小懒,小沸,小暖……回来!”时书撒腿向山头上狂奔。
那几只小羊一直是“害群之羊”,十分活泼聪明,大黄跟在时书屁股后,撒开四只蹄子,眼看即将追到小羊羔,眼前却是一片陡峭下坡路。
叫“小喜”的最聪明,慌不择路窜入竹林,时书跑下山时,看到山峦间的平行处出现了一列整齐的队伍。
——在这莽莽山林之间,其恢弘和严密,可以用扎眼来形容。
“好家伙,谁家死人了办白事,今天下葬?”
吹吹打打,前有侍卫扛着旗帜鸣锣开道,男奴手捧吃穿用度,譬如铜盆坐垫糕点酥饼,香油蜡烛红纸黄纸,侍女撑起华盖侍立两侧,更有蓝衣太监鹅行鸭步。
那天潢贵胄的威严透过武将扛顶的旗帜,笼罩在整片山野之中,武将眉眼肃穆,侍从无不低头,步履轻缓形容规矩,显然经受过极严苛的特训。
鬼魂似的在这山林间疾行,脱离劳苦大众的队伍看见时书时,脸上纷纷错愕惊讶。
“不对。”时书道。
出于从小到大对仪式感的深谙,时书升起一股极为不详的预感,身旁大黄刺斜里一个箭步上前,对着这支卤簿(注:古代仪仗队)狂吠,宛如被入侵了领地。
“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旺……”
“旺旺旺!旺旺旺!”
这一叫,差点把时书魂魄都叫散!
“怎么还叫,你不要命啦!来福,回来!”
时书猛地出声唤它。
已经晚了。十六人抬的轿子受到震动,膘肥体壮的马匹受惊来回踱步,原本整齐的阵型一下子混乱,响起“吁吁”的勒马声,太监、侍女、仆从、武将、清客、礼官、和尚乱成一锅粥,一道道视线全看向了竹林里的时书——
时书单手执一根竹鞭,白皙脚踝从粗鄙的麻布衣裳里探出,瘦伶伶的,一双清秀俊美的杏眼睁大,看起来十分不在状况。
“听我解释——”时书话音未落。
“有刺客!”
“………………”
完了,古代剧里非死即伤的场景来了!!
“大胆!何方刁民竟然敢冲撞世子殿下仪仗,不长眼的东西,前方已有将士开道,怎么还从山头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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