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蛋蛋揉着眼睛,也不睡了,在被子里动来动去,拉着方子晨,说要看人杀猪猪,方子晨只得给他们穿了衣裳。
临出房门,想起乖仔那壮举,虽知道大家都不懂,可方子晨隐隐的还是莫名觉得有点臊,院子里人多,他都没敢出去,让唐阿叔看着两孩子,他自个往后院去了,本是想解手,却见到了孟如清和两个孩子在摘葱叶,他下意识转身就想走,可孟如清已经听见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这下倒是不好直接走了。
这不礼貌。
“你醒了。”孟如清站了起来,一见方子晨他就高兴,眼眸明亮而清澈,听赵哥儿说他最爱睡懒觉,这会儿也还早,轻声道:“可是被吵着了?”
方子晨闷闷的嗯了一声。
乖仔眼珠子转了一圈,瞄了孟如清一下,然后朝方子晨招手:“父亲,来,摘葱葱。”
刘婶子蒜苗种的少,就一小块,只能摘不能拔,葱叶摘了下次还能再长出来。
冬日里冷,有些葱叶都黄了,等方子晨蹲下来了,乖仔立马挨到他旁边:“父亲冷不冷呀?”
方子晨摘着葱叶:“不冷啊!还好,你小风哥哥呆的那地儿才冷,还下雪呢!”
乖仔羡慕的道:“哇,那小风哥哥可以堆雪人咯。”
这孩子喜欢玩雪,在京城那会儿鼻涕都冻出来了,他还天天的搁院子里堆雪人,方子晨说:“等过年了父亲带你去那边滑雪。”
乖仔眼睛瞪时一亮,兴奋起来:“真滴吗?父亲不要骗乖仔哟!”
方子晨大言不惭:“还能有假啊?你父亲可是一个诚实守信,正直善良的人。”
“哇,父亲太好咯。”
“方叔,溜溜也想去。”
“去就去呗!”
都还没去,离过年也还有好几天,可两个小家伙立马就开心了,仿佛等下就要去了一样,这会儿像打了鸡血,葱叶摘得飞快。
方子晨拍了乖仔一下:“儿子,那葱叶黄了,不能吃了。”
乖仔一看,手上这葱叶确实是有些黄,立马丢了,可他正处爱问的年纪,大大的脑瓜子里有个大大的问号:“父亲,为什么葱叶和菜叶黄了就不能吃了呢?”
因为黄了不新鲜,营养元素都流失了,甚至可能还会存在病毒、细菌等微生物,但说深奥了孩子也听不懂,方子晨又驴儿子了:“因为它是黄色的,这是不正经的葱叶,吃了不正经的葱叶,人也会变得不正经。”
乖仔挠挠脑袋:“是这样吗?”他表情很严肃,似乎已经窥探到事实的真相了。
“怪不得以前菜菜黄了,爹爹就不给吃,原来是这样呀,乖仔懂咯,菜菜变黄了,它就不正经,人吃了,就不好。”
方子晨非常欣慰,摸着他的大脑瓜子:“孺子可教也。”
孟如清:“······”
孟如清都噎着了。
他虽是从未下过厨,也从未种过菜,但到底不是傻的,他就说,乖仔瞧着是聪明的,教什么一教就会,可有时候又感觉傻傻的,总爱胡言乱语,他都不晓得为什么,如今算是懂了,全是方子晨驴的。
这样教儿子真的好吗?
他对着方子晨欲言又止,可都没说话又咳了起来,很剧烈。
方子晨手快过脑,机体本能般,鬼使神差下意识似的的朝他后背拍。
力道很轻,却又像是拍在心尖上,孟如清顿了一下,心中暖洋洋一片:“子晨······”
“夫君夫君。”赵哥儿屁股烧了似的慌张跑过来。
方子晨猛然站起来,满是诧异道:“怎么了呀?猪又跑了?”
这不能吧!都请了姜屠夫来了,听说这人专业杀猪三十年,杀猪溜得要飞起,从没哪头猪能逃出过他的魔爪。
“不是。”赵哥儿喘着粗气:“秦叔突然晕倒了。”
孟如清赶忙的跑前院去,秦恒煊已经被抬到床上去了,院子里猪血流了一地,刚那猪挣扎得厉害,猪血到处飞溅,大家却是都没顾得上,这会儿正焦急的围在房门外。
“咋了这是!怎么突然好端端的就晕了?”
“不晓得,派人去镇上喊大夫了吗?”
“喊了喊了,刚小六去了。”
孟如清从后院出来,一见满院猪血,就知道秦恒煊大概是见血了,他松了口气,解释了两句便让大家去忙。
方子晨跟着进去看了眼,秦恒煊躺得很安详,也不知道谁扶他进来的,还把他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上,要是换上寿衣,外头又这般热闹,真搞得像吃席一样了。
滚滚蛋蛋踮着脚趴在床边,很是担心:“美人伯伯,帅气爷爷西莫鸟啊?”
孟如清说没事儿,他晕血,一下就能醒过来了。
这事儿方子晨自是听说过,晕血也无甚大碍,不晕了就能自己醒过来了,他又拉着赵哥儿出去了。
猪宰了,还要刮毛、开肚,肠子也要洗,肉还要剁,忙忙碌碌一通,不过倒也是真热闹,中午赵哥儿简单炒了几锅菜,量都足,在院子里摆了两桌,晓得村里人惧着他们,要是出去了大家怕是都会不自在,秦恒煊和孟如清没出去吃,赵哥儿单独给他们端进来。
秦恒煊知道方子晨除了儿子,最宠这小哥儿了,只要赵哥儿发话便比什么都好使,赵哥儿让方子晨上天,方子晨估计都上得。
他想让赵哥儿再帮帮忙,赵哥儿为难了,也不是他不想帮啊!
说多了,等下他夫君没准的还要揍他呢!
这事儿急不来啊!最后他说。
秦恒煊无奈叹了口气,他怎么不知道,可知道是一回事儿,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儿。
虽说这孩子他是一面都未来得及见,可方子晨他是一见了就想跟他亲近,可又担忧怕着急了惹了人厌烦,又恐疏离了孩子更是对他们有意见。
他自诩聪明,行事果决,从不惧事,因为无论出什么事,他都能担得起,可唯独在这件事儿上,他却是史无前例的畏畏缩缩、瞻前顾后起来。
请的人多,村里妇人、夫郎手脚都很麻利,只一下午就把腊肠给灌好了。
这腊肉做起来也是有讲究,就算馅料做得好,但后期熏得不行那口感也是大大折扣。
火大了,熏出来的腊肠软,不好吃。
赵哥儿对这个也不是很懂。
再运回平详村也是麻烦,而且那边院子更小,泥土房,简陋得很,怕是也住不开这么多人,刘叔刘婶也想着让方子晨和赵哥儿留下来过年,人多总是热闹些,不然就刘家几口人,难免的冷清。
赵哥儿想到孟如清如今身子也不太好,各地官员前儿回涸洲时也来过了,便也同意留了下来。
刘叔喜滋滋,隔天就去山里砍了好些松柏回来,这个拿来熏肉最是香。
年底忙,方子晨公务多,正事要紧,秦恒煊也没去烦他,天天的领几个孩子去外头溜达。
方子晨对于秦恒煊和孟如清的出现,虽是有些无所适从,可也并未躲避,对于孟如清和秦恒煊几近讨好的行为,也接受,但始终保持着一份有礼貌的距离。
孟如清也没强求,只要方子晨不躲着他,他便觉得万般好了,可是每次方子晨喊他孟叔而非爹爹的时候,孟如清便觉心中悲痛万分,他太急了,太想听方子晨喊他一声爹爹了,可却又不得不隐忍着。
他跟着赵哥儿学着给孩子们做年糕,想以此来分散点注意力,可到底是没做过这种活,一直是人伺候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烧个火,木柴塞不进去,他还使了老大劲,最后把锅底都给捅破了。锅里的水呼啦啦就往灶台里流。
唰的一声,接着浓烟滚滚。
赵哥儿手里的面团啪的掉到了地上,有些目瞪口呆,他晓得孟如清富贵出身,五谷不分,所以才让他帮忙看火,这事儿没什么技术含量,结果······
他家乖仔两岁都会帮他看火了!!
从没把锅底捅破过。
孟如清也懵了,手里还拿着一根柴火不知所措,到底是不好意思,又跟着刘婶子去摘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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