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父怕得紧:“知道知道,小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乖仔看着唐大娘:“姐姐,你还想去当兵吗?”
唐大娘都还没说话,唐母先喊了她一声:“大娘,你真要去啊?你真舍得你爹娘啊?爹娘养你这般大,你还有没有良心?你个白眼狼啊”
周遭村民为了化肥没说话,可这会看唐大娘,觉得她不是这样的。
都是一个村的,唐大娘啥子样大家都知道,有礼貌,也勤快,家里的活儿,里里外外都是她干,怎么就是白眼狼了?
而且女娃子家去做兵,确实是有些不像话,可人同情弱者,这会儿看唐母唐父跪地上瑟瑟发抖,一脸脸,哭着求着,再看唐大娘,眼里就带了责备,只觉得她不孝极了。
唐大娘没有犹豫:“我去,我不想被人打死。”
啥?什么被人打死?
村长仔细问:“大娘,你这啥子意思?”
“我爹想把我送大路村傻子家,让我给那傻子当媳妇,换那傻子的妹妹来给大哥。”
大路村那傻子是远近闻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先头叫啥名不知道了,反正大家都是傻子傻子的叫他,连他爹也是这般叫的。
常人看见了那是躲避三舍都来不及,这傻子是个会打人的。
要是一般傻子,嫁过去就是辛苦些,没啥。
可这个不一样。
这会晓得了,唐大娘只寥寥数语,大家就都懂了。
就说唐大娘平日都是个好的,这会儿咋的做了这种事儿,爹娘都哭了不让她去,她偏的还要去,孩子养大不容易,不听爹娘的话就是不孝顺,刚大家都觉得她不像话,心底都觉得她不行,父母都不顾,还谈啥子保家卫国,怎么的小少爷连这种人也收,可这会儿不去就是死。
这唐家的这般当父母也是太狠了,偏心汉子也不是这样啊!闺女也是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不是。
村里人穷娶不上媳妇的多了去了,想换亲的不是没有,可傻子那是个什么情况啊!
谁去换了?
没有。
因为大家都不愿做这把孩子往火坑里推让人戳脊梁骨的事。
去得好,去了还能有条活路。
这事儿不怨大娘。
有几妇人叹了声:“大娘,到了外头好好照顾自己。”
乖仔领着唐大娘走了。
这会儿整个涸洲一共被征上的哥儿姑娘有一百二十二人。
虽然外头不满的话多了些,可方子晨还是决定征了。
史无前例就史无前例。
人来报名了,一看是姑娘,就赶着她们走,这是歧视,那他同这个时代的汉子,也就没有任何的区别了。
赵哥儿这几天忙,都不知道他儿子和夫君干了这大事儿。
怪不得先前从厂里回来,那些村里人看他目光怪怪的,像是有些欲言又止。
这会晓得了,赵哥儿也没反对。
他知道方子晨想的,没有什么事是汉子能做女人哥儿不能做的,只要有心,性别就全然不是问题。
但······
训练区那边,他去过一次,训练颇为艰苦,女子哥儿在身体素质上,虽是不想承认,但总归是比汉子差些。
“我怕他们训不来,要累坏了。”赵哥儿说。
方子晨道:“这个得弄个章程出来,她们训练项目自是得和汉子们不一样。”
“嗯?”
“体力方面自是也会训练,但更多的,我想让她们跟着黎师傅学。”方子晨解释。
这打仗,定是会有伤和亡,女子哥儿总是比汉子细心些,工作更加细腻、比男兵更加有耐心,在部队里面很多工作岗位,女兵来操作更加有优势,什么通讯员啊这些旁的先不说,后勤的管理,伤员的救治与看护,她们都是可以胜任的。
打仗时,带的大夫没练过,到了战场上,忙个几天就要垮了,古代一般战争死亡人数多,其实不是全死在敌军刀下,大多数都是受了伤,救治不及时,甚至是大夫忙不过来,潦草的给敷了药,之后就没再顾忌到,伤者自个也不会弄啊!要是伤得厉害点,动都动不了,伤口感染,溃烂,一发热,人就去了。
如果全靠大夫,一场仗打下来,几百号人,得多少个大夫才能看顾得过来?从哪里征这么多大夫?
于是有时候,一些伤得重的,常常会因为大夫不足,直接被‘丢弃’了——伤这么重,能不能救活也不知道,还是不浪费那个时间了,先救那帮伤得轻的吧!
这些女兵来了,若是都会一些最基本的包扎熬药,能临危不乱在战场上指挥救治之类的,做后勤的,是不是也行?
这些事情,姑娘哥儿也能做得到吧?
就算不打仗,学好了,以后出来,往医馆里分配,或者分配到厂,工人要是有个不舒服或者做工过程中突然受伤了啥的,她们也能看啊!
反正多学总是没错的。
外头说就说吧!他又不会掉块肉。
赵哥儿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夫君,我支持你。”
“不支持也不行啊!你儿砸人都招回来了。”乖仔回来是走路都带风,得了两朵小红花,方子晨给他盖在左右脸上,他美得不得了,揽镜自顾大半天,然后又跑村里找小伙伴炫耀去了,这会儿说不行,他儿砸脸怕是要丢到
既然女兵训练不同于男兵,什么章程这个得搞出来,方子晨忙了两天,把李艳梅叫过来了。
“啊?让我去给他们训练啊?”李艳梅都感觉不可思议。
“嗯!”方子晨道:“早上训练下午学习,至于怎么训练,稍后我会跟你说,这事让石林杰他们来不行,总归是不方便。”
哥儿倒是好说,要是姑娘训练过程中来了葵水,身子不舒坦,怕是都不好意思跟汉子们说,硬撑着 这样到底是不好。
女人才晓得女人的事。
而且这会儿刚去,有个知心大姐带,心里总归是踏实些。
李艳梅没觉得有啥,这人就是个胆大包天的,当初敢当着林小侠的面跟方子晨说下午她爹不在,去外头下棋,这个时辰让他有空了来家里坐,就晓得这是个‘异类’了。
这会还道:“我家娇娇跟着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学习成不成?”
“你想给就给啊!我又没拦你。”方子晨说。
他这会儿比在源州那会儿还要俊郎好些,那会儿也是俊的,可面上瞧着还有稚气,男人味就少了,这会儿稚气脱去干净,瞧着是越发的出类拔萃,李艳梅就笑了,含羞带怯看了方子晨一眼,捏着嗓音:
“这不是先跟老爷您说一声嘛!奴家是老爷您的人,怎么能擅作主张呢!”
方子晨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赶紧的看了林小侠一眼。
这话怎么那么不对味,听起来他们两好像不清不楚有一腿似的。
方子晨正要说两句,乖仔从门口跑进来了:“父亲,你今天不是说要帮乖仔剪头发吗?快来呀。”
方子晨逃也似的出去了。
孩子头发留长了总是不好打理,洗都困难,大冬天的擦了老半天才干,这会乖仔大了一些,方子晨也没再给他剪什么蘑菇头,出去外头人看见了怕是要说,就是把发梢卷起来的剪掉了而已,滚滚蛋蛋则是剪了光头,这样晚上洗就方便了,毛巾一擦就能完事儿。
滚滚蛋蛋洗澡最爱找方子晨给他们洗,每次给他们洗头方子晨都觉得麻烦得紧,这会儿光头好啊!
两个小家伙摸着光溜溜圆乎乎的的大脑袋感觉还挺美。
滚滚看着蛋蛋:“哟,蛋蛋有包几头。”
“滚滚也有啊!”
然后两个小家伙呵呵笑起来。
这会儿刚刚进入二月,天气还有些冷,怕着凉,赵哥儿给他们戴上了小虎帽,小脸圆溜溜的,倒是瞧着可爱得紧。
村里比城里要冷,特别平详村这里山多,这几天还下了雨,那寒气似乎都在往骨头里灌。
晚上给孩子洗澡洗到一半,那水就凉了,滚滚都流了点鼻涕。
但两个孩子肉多,又好动,中午跟着黑旋风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瞧着不只是脏,掰开衣领凑近一闻,还能闻到一股很让人上头的汗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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