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我亲自去一趟平都看看,说来也该到了立储君的时候了。”
冥王算了一下日子,道:“也到了你要用人类身份入仕的时候了。”
他顿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想过忍冬怎么办?你收了他当徒弟是为了让他不回归王室,自然不能把他带到平都去的……而你要在平都打下一片天地并非一朝一夕,说不定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不能回蜀州。更难的是,你这一去,再见他也只能用那张裴家小子的皮了吧?”
裴朔雪收忍冬为徒也有一年多了,可这短短一年的时间却胜过他们之前相处的十年,他像是一个真正的亲人一般去关心呵护忍冬,寄予他足够的陪伴和关心,以一种补偿的态度纵容着他。
对于裴朔雪来说,有这样的举动,他已经将忍冬当做了自己人,是需要负责的,庇护在自己羽翼下长大的孩子,而不是那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幼童。
“他已经十五了,又不是小孩子需要随身带着。”裴朔雪敲着茶盏外壁,有条不紊道:“我会把他带到平都邻近的州府里,给他置办一个小院子,有空就回去看看他。人生不过几十载,百年之后送他黄泉投胎,也算全了这段因果。”
——
奇珍阁内,忍冬抱着裴朔雪交付的包裹,等在青鸾屋外的小隔间里。
念着回去给裴朔雪做什么消暑的小食,里间的声音传来的时候,忍冬正在发呆,等到那缠。绵的音调转了一个弯,直直扑进他的耳膜,忍冬才恍然回过神来,耳尖“噌”地蹿上一抹薄红。
他今年已经十五,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儿,随着里间或低或高的声音传出,忍冬越发觉得自己不能在此处待了,可环顾四周,方才带着自己过来的小厮不知什么走了,四下竟然只剩下他一个人。
忍冬短暂地在停在此处听春宫和随便出去逛逛里犹豫了半秒,终于被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逼得随意选了一个门跑了出去。
往常青鸾不是没有这么白日宣淫的时候,只是忍冬大半时间都由裴朔雪带着过来,裴朔雪总是挡着些,要是遇上青鸾故意捉弄,裴朔雪脸皮薄,气性上来会冷他一段时间,青鸾便不敢在他面前做不检点的事。谁知这次单单只有忍冬一个人来了,青鸾便没特意派人带他避开,正撞上这场情事。
忍冬耳后烫得烧心,思绪被烈日一烤也乱成一团,脚下更没了准头,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只觉四下树木葱郁,烈阳灼眼,沿着檐廊走着竟有些眼花。
行至回廊转口处,忽听得一声低喘,似是就在脚边炸开一般,忍冬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仔细聆听,周遭又只剩下风过树叶的沙沙声。
忍冬定了定心神,自嘲地想自己有些风声鹤唳,却在步子转过的时候,瞥见一抹倚在门边的浓绿。好在他脚步不急,忙刹住了,才没暴露自己。
与此同时,方才以为是错觉的低喘声居然又透过炎热的空气穿了过来,忍冬悄悄地探出一个脑袋,看清了倚在后门的人——是席潮生。
他背靠着门,微微弓着身子,手上搭着几件素色衣裳,随着他的动作衣裳上的竹叶似是活过来一般扑朔着。
忍冬觉得自己像是被置入一个空气稀薄的盒子中,几乎不能正常呼吸。
他盯着席潮生的动作,心中的震颤难以言明,他觉得自己好像看懂了席潮生的举动,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懂。
正呆怔着,屋内传来一声细碎的呜咽,更是把忍冬砸在了原地。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忍冬再看向席潮生的瞳孔微微放大,震惊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忍冬无意识间并没有远离原来等待的屋子,而是不知怎么绕到了青鸾屋子的后院,而席潮生居然是对着他主子的情事纾解……
可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啊……
忍冬脑中似是涌入了一团浆糊,搅弄得他不能思考,一时间夫子说的“阴阳交合,自然同理”压着屋内的暧。昧音调和屋外的低声嘶吼拉扯着忍冬仅存的一些理智,他反复地告诫自己,世间男女交合,方符合阴阳调和的道理,这才是正道……正道……
一声低哑的嘶吼声彻底拉回了忍冬岌岌可危的思想,那是屋内屋外两个男人混合在一起的发泄声,青鸾床上的居然也是个男人……
忍冬昏涨的脑袋中再想不起来夫子的什么圣人之言,盯着席潮生的眼睛久久没能离开。
一声长而舒缓的吐气后,席潮生慢慢地沿着门滑在地上,细碎而炙热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自鼻尖为界,上边沐浴在阳光的眼神迷茫而脆弱,下边掩映在阴影的身子却久久未能平息。
飞扬的颗粒逆光垂落在他带着汗珠的眼睫上,将他整个笼罩得颓靡又脆弱,席潮生侧过头,轻轻地在门框上蹭了两下,汗珠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眼角,像极了一滴泪,欲坠未坠。
那是一个极具复杂情感的回眸,只有短短一瞬,忍冬连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情愫是胆怯还是狠戾都没看清,席潮生已经恢复了一贯冷淡,面无表情地自衣裳的遮挡下抽出手,带出一件亵裤。
他不甚在意地在那件亵裤上蹭了蹭手,忍冬却一阵头皮发麻——方才席潮生居然就是用青鸾的亵裤……
“潮生,衣裳拿进来。”青鸾慵懒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忍冬眼睁睁地看着席潮生应了一声,连着那件亵裤将一套衣裳理得齐整了一些,敲了两下门,走了进去。
正午正是日头毒辣的时候,忍冬只觉烈日灼热,口舌发麻,眼前晕眩。
作者有话说:
忍冬:我只是个孩子,我看到了什么?
我:你不是孩子了,请支棱起来!!
此刻远方的裴裴还不知道他的好徒弟被那两口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38章 系腰封
自忍冬进来后的小半个时辰之内,这已经是他第十三次出神。
他怔怔地看着席潮生修长而有力的手端着一杯茶递到青鸾的手上,似是不经意之间,青鸾接过的时候,按住了他的指尖,那一块指甲立马被压出白边,又在席潮生抽手的瞬间染上粉红。
往常不会注意的小动作此时却平白放大在忍冬的眼前,叫他不得不注意。
青鸾颇为意外地顺着忍冬的目光看向席潮生的手指,轻笑一声道:“忍冬是看上潮生了?要不我今日做主把他送给你,正好当你十五岁的生辰礼。”
“啪嗒”一声,忍冬手中的茶盖溅起半杯茶水,转了两圈,歪斜地卡在茶杯口,显然被吓得不轻。
“不……我没那个意思……”忍冬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利索。
“什么意思?”青鸾凑了过去,故意贴近道:“你是想说男人和男人之间的……”
眼见着青鸾的手就要落在自己肩上,忍冬像是被烫到一般往后仰了一下,带着椅子都往后挪动了几分,他刚稳住身形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席潮生——席潮生站在青鸾的身后,微微垂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仿佛方才在外头目露侵略的人不是他一样。
忍冬实在不懂席潮生既然对青鸾有这个心思,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别人共度春宵,哪怕如今青鸾当着他的面凑过来,他依旧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青鸾余光往侧身瞥了一眼,明白了忍冬所想,烟波流转,失笑道:“你不会才知道同性之间可以欢好吧?”
忍冬有些羞恼,他确实是今日撞见了才知道,可被青鸾这么一反问,倒感觉是在嘲笑他不够成熟。
看着青鸾揶揄的神情,忍冬知道他是把自己当做了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要强道:“我知道!”
青鸾也不戳穿,含笑坐了回去,拆开忍冬带来的包裹,摸出一只小手臂高的玉瓶来。
玉瓶比青鸾预估得重,他手上没用多大力气,拿起来的时候差点脱了手,好在席潮生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凭借着站着能看到瓶口,提醒道:“里头有东西。”
青鸾也不把瓶子抱到桌上去,就着席潮生的手够着头去看瓶口,好在这是个宽口瓶,他没费什么力气从中掏出了两三颗拳头大的夜明珠,一块通体雪白的玉石,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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