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换给瞿逢川的兵器呢?你想说它们就是当初那唯一的一批假兵器吗?”
“是!”金德昌回道:“我金德昌发誓,那就是唯一的一批!”
岑慎忽地平静下来,眸中涌动地情绪化成了一潭静水:“你为什么还要留着,想要作为我的把柄?”
岑慎轻笑一声,金德昌反应过来自己激动说出的实话,背后霎时冒出冷汗。
岑慎松了手,掩下眸中的失望、愤懑,意味深长地在他胸。脯上拍了两下,转头道:“好自为之。”
说罢,岑慎拿起进来倚在帐门处的长枪,往外走去。
“老大,你是要去救瞿逢川吗?”金德昌索性没了顾忌,直接道:“他要是不死,定会发现那批兵器,到时候,你,我,岑家军上下都会死!”
“瞿逢川他是黎国的将军。”岑慎平静道:“他可以死在战场上,但不能因军中之人背刺死在战场上,那太讽刺了。”
说罢,岑慎甩开帐门,正如来时一般,北风卷席着他胯。下的黑马,一声令下,他带着两千骑兵往越林而去。
——
一个多时辰后,乌云忽地停留在营帐上空,肆虐的北风带着地上的灰尘,吹红了金德昌的眼睛。
孟藏见他已经在帐门口等了许久,顺着他的目光再看一眼营地门口,终于还是忍不住坐在他旁边,劝道:“德昌,今天的事情是你做得过了,老大他……”
“我知道。”金德昌暴躁地打断他的话,道:“可是我也是为了兄弟们好,老大要是把瞿逢川救出来,我们能……”
他话还没说完,被孟藏重重地撞了一个胳膊,孟藏低声咳了一声,金德昌抬起头一看,岑慎带着人从灰尘漫天的营门口冲进来。
金德昌紧张地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岑慎翻身下马,露出身后捂着胳膊的瞿逢川来。
金德昌紧了紧手,正想上前,孟藏瞥见他袖口的明光,忙起身拉了他一把,却没拉住,岑慎似有所感,回头瞪了他一眼,金德昌登时定在半路没动,眼看着岑慎将瞿逢川扶进营帐,随后随军医师也跟了进去。
瞿逢川脸色发白,褪了大半的衣裳,露出精壮的胸膛,胸。前两处狰狞地伤口斜切而过,自胸口贯到腹部,要是再往下一点,柔软的腹部必定被划出一个大口子。
岑慎没放别的人进来,亲眼看着医师给瞿逢川包好伤口,问了病情,医师下去开方子熬药,就剩下瞿逢川和岑慎一站一坐。
过了一会,瞿逢川不自在地开口:“多谢。”
他真没想到岑慎会带人来救他,从来北疆的第一天,瞿逢川能感受到岑家军的排外和岑慎部将对自己的冷脸。
同样地,他也没想着和岑家军搞好关系,瞿逢川奉旨来北疆的当天,赵焕就嘱托过他,助岑慎平定北疆叛乱是明面上的事,赵焕真正想要的是瞿逢川能在此次北地之行中找出岑家军内部的问题。
来了北疆之后,岑慎在军中的威望,派兵部将的老辣确实让瞿逢川暗暗赞叹。岑家军被他治理得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瞿逢川一直没从中找出什么问题,直到今天在越林。
目前战事胶着,以越林打开局面虽险,但一旦成功,对于北疆战事来说就赢了大半,这一点他能想到,岑慎不会想不到,可他们这几日地沙盘演练,每当瞿逢川提出兵发越林,岑慎都百般阻拦,因此他们也多生口角。
而如今,瞿逢川算是明白了为何岑慎多加阻拦,而赵焕又想让他在岑家军中寻找什么。
作者有话说:
这本还是尽量控制在45万完结,虽然目前看来应该会多一些……下本确定了,开一本现代娱乐圈文,很可能这两本同时更,双开~
第86章 知铸铜
“瞿将军也受了伤,快去处理一下,我这里没事。”瞿逢川客气了两句,将岑慎请了出去。
岑慎出去后,瞿逢川摸向一旁卸下的盔甲,正摸到里头一截坚硬,帐门忽地被人一把甩开,瞿逢川快速缩回了手,对上瞿良的眼。
“父亲。”瞿逢川攥紧的手松开。
瞿良目光下移,顿在瞿逢川半裸着的胸膛上自上而下的布条上,白布上星星点点,失血药粉并未能完全抵挡血流,反而被伤口渗出的血浸湿,洇了出来。
“嗯。”瞿良移开目光,坐在瞿逢川的身边,湿透的衣摆在床榻上拖曳出一道湿痕。
“外头下雨了?父亲接应粮草可还顺利?”离得近了,瞿逢川才发现瞿良身上已经湿了大半,他蓦地意识到瞿良应当是听说自己受伤的消息,连衣裳都没换就赶了过来,只是瞿良向来少言寡语,除了用眼睛丈量一番自己的儿子伤势如何,并未吐出半分关心的只言片语。
“我在越林受了些伤,不过无事,不曾伤到要害。”瞿逢川主动坦白自己的伤势,想了一下,还是将岑慎去救自己的事说了出来,“若不是岑将军不顾危险去救我,或许我此刻已经亡于刀下。”
瞿逢川觑着瞿良地神色,未曾在父亲眼中看到半分听见宿敌救了自己儿子地惊诧,倒是在瞿逢川说到落败于草原人之手时见瞿良的眉头挑了一下。
“带了多少人?”瞿良神色依旧淡淡地,道。
“几百骑兵。”
“以你的武艺,不应该。”
瞿逢川正要和父亲说这件事,见话头提到了这里,便靠得更近了些,低声道:“我手下的兵器都被换过。”
瞿良脸色沉了下来,瞿逢川自一旁的盔甲下掏出一块巴掌大的断铜,递到瞿良面前:“岑将军用火攻逼退了敌军,可不知是否有意,他手下的兵主动换下了我们砍断的兵器,那些兵器全都葬身在火海之中,一个都没带出来,这是我趁着中刀跌落在地时偷偷捡的。”
瞿良仔细翻看那块刀片,瞿逢川捡的正是刀尖的位置,上头有兵部给岑家军特意制的虎头徽记。
“徽记是对的。”瞿良看了半晌,道。
“但兵器是假的。”瞿逢川紧接着道,他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岑老将军刚救了我一条命,按理说,我不该怀疑他,可父亲,整个岑家军还有谁能拿到兵部的徽记,又还有谁敢做这种掉脑袋的事?会不会是因为萋儿要嫁给太子的事,瑞王叫岑家对我们动手了?”
瞿良将那块铜片拢进袖口,摇了摇头道:“岑慎不会在战场上对我们动手,这是一个为军之人基本的素质,岑慎虽卷席在夺嫡旋涡之中,但这一点傲气还是有的。”
“不是他,他手下的亲信也是可能的……”瞿逢川喃喃道:“只是他应该能想到,如果让我活下来,这假兵器的事情就瞒不住。”
“不是都没了吗?”瞿良突然道。
“可是军中军械都一一登记在册,如今少了几百件,是瞒不住的。除非在这两日补上。”瞿逢川道。
“已经补上了。”瞿良道:“我接应粮草的时候发现车辙印迹太深,特意绕后瞧了一眼,发现送来的粮草中藏着兵器,此刻已经入库了。”
“他早就想到今日这么一出,所以想要用救我来拉低我们的戒心?”瞿逢川惊道。
“不会卡得这么巧,只是你正好撞上有一批新兵器入库而已。”瞿良顿了一下:“而且,你怎么知道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岑慎藏了多少未曾登记造册的兵器?没有今日送来的这一批,他也能补上这个空缺。”
“陛下那里,是否需要……”瞿逢川迟疑道,私铸兵器可不是小事,谁能证明岑慎藏兵没有谋反之心?
结合来时赵焕特意嘱托的话,瞿逢川甚至觉得赵焕早就知道岑慎军中的不对劲,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才会这般的殷切嘱托。
瞿良似是看出他的心思,直接道:“你怎么知道陛下是少于证据,而不是缺一把能刺死岑家的刀呢?”
瞿逢川怔了一下,倏而背后发凉:“父亲的意思是……”
“岑家不涉赵家争斗,指的不仅仅是两位皇子之争,还有上头的这位。”他压低了声音道:“赵家的事情最好一点都别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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