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旋就是当初受过我恩惠的一个住民,他也是我在这条街上的一个耳目,今日过来就是和我说了一件事。
半个月前,有个漂亮少年曾拜访隔壁镇子的一位当红的花魁娘子,他后来又到了这明山镇,看了一位曾经红过,如今却过气隐居的名妓。这少年模样俊俏,说话好听,态度诚恳,学了花魁娘子勾人的眼技,又仿了隐居名妓那风流的步态,他穿女装,扮女子,极有风流韵致,把几位师父看得啧啧称奇、逗得十分开心。
把我逗得也很开心。
我一听何旋的形容就开始笑。
听到后来,简直是要拍大腿狂笑!
这拜花魁名妓为师的漂亮少年,还能是谁?
不就是唐约吗!
他扮殷姑娘扮得那样出色,连我这样的火眼金睛也都没瞧出来,我还当他是天赋异禀,原来是不吝身份、虚心求教了专家啊。
不愧是马甲文的男主。
不管扮什么马甲都要专业极致。
连扮女装也要从女装大学毕业才可。
转念一想,若非他如此认真学扮女装,日后怎能凭出色的女装扮相,成功勾引了那倒霉冤种的少侠攻呢?
不过这些都和我都没关系。
我如今是想找到他,问一些问题,确认一些关于系统和小说剧情的猜测。而且,不知为何他看着莫名熟悉,我总觉得曾经在哪里见过他的。
这寻人本可以放在几日后,可何旋却提醒道:“聂老板,我听说那少年好像受了伤,躲在一个姐妹的屋子里养了几日,明日好像就要启程离开了。”
明日就离开?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不会是察觉我在暗中找他,所以想溜了?
我送走了何旋以后,心内越发地犹疑起来。
今日本有和梁挽的面试之约。
可唐约明日就要走。
梁挽的轻功虽是绝顶,可躲匿逃跑的本事却还是唐约强一些,这个男主狡猾得和一条泥鳅似的抓也抓不住,孟寻和谈夜二人搜山检海一般地寻他,也寻不到他在这镇里留下的踪迹,若非何旋今日过来告知,我还真不晓得他就躲在那条街上。
若是明日让他离了明郭街,大海捞针的我哪儿去找他?我的问题又找谁去问?
那今晚就先把梁挽鸽了吧。
反正鸽人这种事只要来第一次,以后就会慢慢习惯的,我才不会对他感到愧疚呢!
我便送走了何旋,又让小错等在酒肆,说是梁挽若来,且让他在此等我一晚。
趁着他被我困在酒肆的当头,无人阻我,我就顺顺畅畅地换了夜行的衣服,趁着夜幕拉开,把一切罪恶的心思和非分的肖想都掩得严严实实,我穿街走巷,来到了这明郭街上的一处阁楼——“清漪阁”。
这阁内有客人来来往往,接待客人的工作者却是男女都有,因为有些客户表示两性都可以,男工作者常使劲浑身解数和女工作者一起争夺客户,这种铁T撕骚0 的场面可以说热闹混乱到了极点,让我觉得荒谬到有点不忍直视。
进去以后,我拐进了一个房间。
昔日花魁夜绽红就住在这个房间,可今晚她似乎是去李员外的府上献艺了,那唐约应该就一个人藏在这儿了。
我不敢惊动他,怕他一被惊动就跑没影儿了,就悄悄从隔壁房的窗户爬出去,等到了外墙,再如一只乖巧的壁虎一般爬到这个房间的窗户下方,我把纸窗撑开一条缝儿,就见到里头的景象。
昔日花魁的房间果然不同凡响,整个房间足有别人五个房间那样大,布置得精巧细致不说,还有重重卷卷的红色帷幕飘在其中,那柔软丝绸竟直接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如一条条赤红的河流般悬落于地,把一个大房间以软性的原则分割成数个小块儿,也在分割的同时营造出了一种淫靡清媚的神秘氛围。
这或许是给夜绽红练舞之用,也或许就是纯粹的装饰,反正这些轻软浅透的帷幕是越积越多,如雨如织一般散垂八方,似遮似挡了一张八宝柜、一张四方床。
我看那四方床边搁着一碗药汤,床上躺着一人,似是只穿薄薄衣衫,被子也半盖不盖的,但有重重帷幕遮挡,看不清脸,只是那双又长又紧致的腿,露了一小节出来,雪白欲滴,叫我觉得眼热,也有些眼熟。
这腿型……
好像有点像哎。
不过仔细想想,他们的身材气质,也确实是有点像的?
我想了想——唐约演殷姑娘时肯定是易容过的。如果他卸去女子妆容,那他和某人的长相,会不会也挺像的?
想到这儿,我的唇角就有点扬起来了。
毕竟我是美的好朋友聂小棠,我欣赏美、形容美、比喻美,而他若是和某人长得有几分像,那绝对不会难看,说不定能当美的代言人二号。
但,唐约再美,也应该没有一号代言人那么美。
应该吧?
我便从窗外悄悄溜进来,学着小错的模样,如一只夜猫似的悄没声儿地靠近,呼吸被收敛到极致,身体动作似已完全融入红绸帷幕之中。
十五步了,十三步了,十步了……
可就在我靠近对方到十步的时候,床上那人忽然暴起一蹴,一张被子幕天席地一般向我当头罩下!
我立刻翻身一滚,起身时发现那家伙已躲进帷幕之中,他的人影在重重丝绸垂带之间若隐若现,如晃如摇,像一阵柔风似的穿来走去,转眼间到了跟前,他却猛地一踢,那柔软的垂带如灌输了爆胀的内力似的冲我撞来!
我冷眼而抖腕。
腕部清光凌然一展!
垂落的绸带遇了这剪子一般的剑光,立刻四分五裂,如红雨一般四散飘零!
唐约的身影随后隐去,我跟着冲了过去,便见那人似逃似引,窜动身躯的时候还不断地发出飞踢和掌打,把一道道绸带都灌注了内力似的打击过来。
我便低头一滚,避开一条如绫蛇般蹿打我肩膀的绸带,再仰身一平,躲了一条如红电一般打我腰部的绸带。
好快的身法,好猛的踢打!
眼见着对方是借着帷幕和绸带的掩护,我就干脆拍地一跳,整个人跳到半空,手上拉了绸带,像荡秋千一般荡了一个大弧过去,同时手上剑舞八方,仿佛在我周围舞成了一个密密匝匝切割一切的罗网。
当初颜丹卷那么舞动剑网,我就学他了。
剑网无处不至,把原本密集的绸带都切割得散落满地,我皱了皱眉,感觉一会儿得留个大银锭下来赔这些绸带了,可那即将被剑网包裹的唐约,身形依然如云如梭一般飘忽不定,如一道落叶穿梭于红色的河海,又似一张薄薄的纸片被剑风一吹就跑。
有点不对啊。
我心中一凛,低身踢去一道绸带,正中对方的小腿,然后我翻滚贴近距离,一剑戳向对方大腿!
唐约险些被戳到大腿,惊呼一声,拧身一让,看似慌忙,可躲得却从容,绸缎都没他的身法这样稳当利落,且落地之时,他还踢了一绸带过来,我却看穿了套路般就地一滚,在地上扫出落水倾流般的一剑!
“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一听这话,那人终于慢了一步,裤腿被切割开来,露出了光洁紧致的小腿。
我立刻站起,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唐约呢?”
眼前之人果然不是唐约,而是梁挽。
梁挽只冲我苦笑一声:“这话该我问你吧,聂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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