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向璧收拾了情绪,抹了眼眶的一抹怒红,他只上前一步,一开口,便是掷地似断刀,冷声如碎玉。
“我父亲生出自尽之意,是你逼他的对不对?”
我随意道:“是又如何?”
尹向璧怒道:“你!”
他瞬间清光一闪。
一把寒光凛冽的剑已对准了我。
而我只看着这甚至还在微微颤抖如莲花遇急雨的剑锋,没有半点恼恨或被挑衅的自觉,神态几乎是松弛冷静到了一种目中无人的地步。
“尹老庄主为何会被我所逼迫,他应该已和你讲得清清楚楚了,你又何必这样看我、问我?”
寇子今不明所以地看看悲愤无语的尹少爷,又看看我,似乎万分疑惑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一时之间我们谁也没解释,也没正眼看他,他就只能急得跺了跺脚,恼得一拳砸在了亭子的栏杆之上,甚至连拳头上都沾上了陈旧的红漆!
可我无视了他,只继续对着尹向璧道:“你既知道他为何自尽,就更不该浪费他的努力,你如今更要和我,和寇子今一起,把这个局给圆到极致。”
寇子今楞道:“什么局?这还有我什么事儿啊?”
我提醒他:“你以为老庄主找你只为了护卫?如果是这样,他为何不找梁挽,不找别人?只找你呢?”
寇子今陷入了沉思,好像追文时错过了一万个章节的小迷糊那样左看看我,右看看尹向璧,偶尔还看看远处的群山和飞鸟,试图从大自然中寻找事件的灵感。
趁着他分神的一瞬间,我瞬间出手。
甚至没出剑。
只出了两指。
逾光越电一般地捻住了尹向璧对准我的剑尖。
尹向璧一惊之下,似想瞬间抽回剑锋或者转剑削指,可却赫然发现——这看似锋利的剑锋落入我随意的动作里,居然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甚至我更加轻松地一弹。
清脆决然的“夺”一声儿,就把他的剑锋给弹回了自己!
尹向璧退后三步,方才卸掉这股劲力,赫然抬头,却震惊地看到——我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咫尺之近,他的剑尖又在我的指尖。
死死如铁钳一般捻着。
他的冷汗和恐惧已在眼中昭然若揭。
“唰”地一下,我夺下他的剑。
却瞬间把这剑插回他的鞘中。
而寇子今这才拉着尹向璧往后退了三步,他自己则向前一步,把人护在了身后。
我这才冷了面孔,目如利电般瞪他们二人:“方才我若想杀了尹少爷,你们俩有没有时间反应?”
寇子今恼得摸向了腰间两根长短不一的木质枪杆,仿佛在自恨方才不该分神,以至于给了我一个可乘之机,而心有余悸的尹向璧平复下来,只冷声道:“我是学艺不精,比不上你。”
我道:“那你现在能冷静下来听我说话了么?”
他再不想冷静也只能冷静,而一向五官乱飞的寇子今也沉了面目,用心聆听起来。
我只道:“庄主一死,山庄之内必定生乱,你须得让寇子今立刻发信,请他的爹爹——‘寄雪神枪’寇雪臣,还有他爹爹的好友——‘小慢神’萧慢,以及‘南海上客’楚天阔来坐镇。”
寇子今其人特殊之处众多,一时很难说完,他虽出身富贵,却能同情贫民,他虽然喜欢做生意,但也经常搞慈善搞得影响了他的生意,他有大把的钞能力,可他更有一种超能力——爹来!
他爹爹寇雪臣是江南地区的商贾首富,且武功卓绝,一手“寄雪神枪”在二十年前也算得是一枪无敌手,一招打遍天,寇爹年轻时还结识了一堆江湖大佬,甚至梁挽的师父都是他爹爹的朋友,也许他和梁挽成为朋友也有这么一层上一代的关系在。
不管怎样,尹舒浩找到他护卫是找对了人了,因为他背后可以连起好几位大佬和势力,这可是没了家的梁挽比不得的。
我继续道:“让寇子今发信请这几位大人物来坐镇,山庄之内首先不会生乱,这是其一。”
尹少爷依然怒恨而动,却不得不服:“我知道。”
“其二,你要把老庄主的死利用到极致,要不惜血本地把他的葬礼办得奢侈、豪华、浩大,且无人不知,且要借着这场葬礼去凝聚所有恨聂家的人,在葬礼之上,你要和寇子今好好说说我是如何作为聂家的卧底潜入庄内,如何阴谋害死老庄主的事儿。”
寇子今的脸上表情一下子变了个调道:
“你要我们联名诽谤你?”
我瞪他一眼,又看向尹向璧:“你要重点宣扬我一开始入天胜庄就是为了杀死老庄主而来,你要激发起大家对我,尤其是对聂家的恨意,你要把所有人对聂家的恐惧转化为忍无可忍的义愤。”
尹向璧听得面色紫黑交胀,明明看眼神是已经听进去了,却是不住地冷笑:“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我不管他的反应,只继续看向寇子今道:“你也得设法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作为带我入庄的朋友,你一定会承受许多非议和刁难,对着这些人,你得重点说说是如何被我欺骗哄瞒,你要向他们一道道地控诉我的罪状。”
寇子今已完全震惊:“你说什么?”
我继续道:“为了帮这个局做到极致,你还得和庄内的高手,一起去追杀我。”
寇子今已然连攥拳都忘记攥了,也不管什么安全距离不安全距离了,只三步并一步地蹦上来,风风火火地看着我,恼怒道:“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起火了,你有病啊?”
“我不是在和你好好说话吗?”
我无奈地点了点额头,冷静道。
“你作为我的朋友,更要作出表率,你要第一个追杀我,且要追杀得我无路可退,要帮梁挽一起,把我给逼到绝境才行。”
寇子今彻底震惊到了无语。
我目光沉重道:“只有这样,聂楚容才能相信——我已经众叛亲离,在这世上只能依靠他了啊。”
寇子今终于听明白了,因此更加急迫地近了一步,出手去攥我的肩膀,像抓着什么失而复得的想似的,他又急是又喜道:“你其实是想靠这一局重新回到聂家,你想借此机会除掉聂楚容,打击聂家的势力?”
“是。”
他刚上来几分的惊喜忽然淡了下去,转而换成了无边的困惑和悲切,口中一颤,几分悲切转了上来,换成了一声声决然的质问。
“可是为何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尹庄主死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管你和他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样好的人就这么死了!只为了你们设的一场局?”
“你知不知道,梁挽在你走后到底有多伤心愤怒和绝望?他不眠不休地在他义父的棺椁之前守了三天,滴水未进,滴米未入,双眼通红,不似生人!”
“是他把你从聂家救出来,是他把你带到他义父的庄里,你却在他眼前杀死了他的义父,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他以后要如何对你啊?”
我沉默了许久,像一座雕像似的那么凝固在那儿,在寇子今的鲜活面前,我的静止更像是一种冰山融化前的静默,一种虾蟹入闷锅的平静挣扎。
“我想过,可我还是得这么做。”
“我若做了这个局,聂楚容不死也受重创,那梁挽至少还能做人,我若不做这个局,他连人都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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