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就能杀死一个……你从小时候就在一起,且曾经亲昵密切到以为可以一直在一起的人么?”
郭暖律目光一沉,仿佛想到了什么遥远的往事。
半晌,他轻轻开口。
“我杀过。”
我有些震惊地看向他,他却忽的笑了一笑,那笑容仿佛拥有一些淡薄渺远的微妙情绪,想用言语捕捉也捉不住,只是这轻轻一笑,好似包含了太多。
“还好,没有杀成功……”
我瞪着他:“你自己也做不到,却要我做到么……”
他却反瞪我,以一种冷淡却不冷漠的情绪看我。
“我杀过那人,活下来是幸运,我一向都幸运,而你不。”
“什么意思?”
“你运气太差,你做不到的话……也活不下来。”
我嘲笑道:“算了吧你,你这天煞孤星的命格算什么好?”
想了想,我发现自己完全忘了找他的目的,都被带歪了。
于是就把梁挽的事儿说了一说,郭暖律却格外冷淡道:“你自己作怪害人,还拉我下水?”
“不是作怪害人。”我恼他恼得狠,“是梁挽的轻功过于高明绝顶,让我想到了二十年前活跃于江湖的一位前辈。”
二十年前江湖上,轻功最诡谲最莫测的——当属“小慢神”萧慢,而萧慢则是郭暖律师父——“剑神”吴醒真的好朋友,那郭暖律肯定知道萧慢住在哪儿啊。若能通过他找到萧慢,打听打听梁挽的功夫背景,那不就成了么?
结果郭暖律睨了我一眼,拒绝道:“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仍在观察期的小恶贼,去打扰萧前辈?”
我努力克制翻白眼的欲望,冷笑道:“你能问出这话,可见也不是聪明的。”
他只哼了一声。
我只放下一直指着的剑鞘,目光微微下垂。
“那就回答我最初的问题吧,你为什么要把等了三年的剑给我?”
他沉默不语。
我继续分析:“自从上次相遇打斗后,你对我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我猜不出为什么,你也别来老一套的说辞,我不信你是一个会以德报怨的人。”
“是不是……你从我的剑招之上看出了什么?”
郭暖律随意瞥了我一眼,冷淡嘲讽。
“蠢状元还不算太蠢,算蠢探花好了。”
在我发作之前,这人只喃喃道:“你的剑法和之前看似相似,但也有很多的不同……好像,有一点他的影子?”
我疑道:“谁?”
郭暖律忽看向我,瞳孔骤然爆缩几分。
“你这三年之间,是不是私底下见过他?”
我一愣:“他是谁?”
“别装蒜。”
郭暖律似乎有些微妙的生气。
“你见过他,受过他的指点,对不对?”
我沉默片刻,谬然一笑:“你居然觉得我见过你的师父——剑神吴醒真?”
我笑着笑着,郭暖律却一直很生气、也很莫名其妙地瞪我,瞪得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就笑不出来了。
我面色古怪地看向他:“我这三年来曾数度千里奔波刺杀恶人,其中一次,确实见过一个很奇怪的剑客,我们互相切磋指点过对方几次……但那不可能是吴醒真。”
“为什么不可能?”
我只道:“那少年看着只有十六岁,我把他当弟弟看。”
这回却轮到他面色古怪地看了看我。
“那少年是不是你在赤霞庄附近遇到的?”
我想了想,道:“对啊,我翻墙进去碰到他的。”
“是不是喜欢带一杆竹片剑?”
我有点预感不详:“对啊。”
“是不是经常忽然睡着,醒来不到一会儿就开始打呼噜?”
我觉得有点惊悚了:“对啊……”
郭暖律沉默片刻,咬牙切齿。
“是他!”
“你以为‘不老剑神’这个外号是怎么来的?他天生娃娃脸,修的又是那种功夫,模样是十六岁,可他都已经四十六了!”
我浑身一震好似雷劈电打,他也不知哪儿来的怒气,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是你!”
“老吴这一年老念叨着找一个闯进庄子里的小刺客,他说这小刺客在剑法上天赋绝顶、与他是一见如故,他这把年纪了还想收新徒弟,我不让,他就改个名义,想收一个义子,结果这刺客是你!”
“果然是你这个惯会骗人的小恶贼!”
唉?
哎!
我把剑神当弟弟!?
结果他想当我爹地!!??
第86章 剑神吴醒真
说到剑神吴醒真这事儿,这真不怪我。
我以为吴醒真人称“不老剑神”,多有夸张之嫌,可能他修习的内功心法特殊,能让他四十多岁看着像二十多岁,可谁能想得到他能看上去连二十都没有啊?
这谁能想得到啊?
郭暖律立刻以一种极难形容的表情瞅我,并要求我把当初如何遇到剑神的事儿给一五一十地说了,以填埋他内心那股无缘无故多了个伪师弟的恼怒和不平。
我瞪他一眼,首先回头冲屋子里的路婵夫妇喊了一嗓子,要了一整个茶壶,然后等他们拿过来,我立刻拿着茶壶一口气全干了,扬起脖颈咕噜咕噜一壶下去,保证一口儿也没给小气的郭暖律留。
郭暖律冷嘲道:“这么多水喝下去……不嫌撑么?”
我瞪了他一眼:“不撑,好得很。”
然后我清了清嗓子,开讲了。
几年前的江湖上,有一个叫符灵光的剑师,本是投靠剑派的名师,前程远大光明,但奈何他心思狭隘、睚眦必报到了几乎变态的程度,为此缕缕在外犯下命案。
比如有一次他在饭馆用饭时,听到隔壁桌的路人在饭桌上议论自己的坏话,当时符灵光很沉住得气,什么都没说,之后就跟踪路人回了家,把一家老小七口人全给宰了,尸体全挂在显目之处,脑袋却整整齐齐地割下来摆在饭桌上,凑齐了七个口。
如此残忍血腥,却不是他的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这人数度腾挪作案,每每都是灭人全家,掠人武器财帛,终于被师门逐出并追杀,这恶贼便乔装打扮,四处躲追兵,躲的时候也不忘杀人。
当时我从隐秘的情报源头那边得到消息,说是赤霞庄的罗春夏罗庄主举行三日赏剑大宴,而符灵光素有爱剑之心,打算乔装赴宴,盗剑杀人,再起血债。
于是我也到了赤霞庄附近。
扮作附近酒楼的小厮,借着送饭菜的名义混入庄子。
本想在宴上找到那人,跟踪他出了庄子后再杀了他。
可没想到,出了一件很离奇的事儿。
我确定找到了符灵光,他也在庄子上呆了两日。
但第三日。
他忽然消失不见了。
就像是人间蒸发了。
当时是冬季,我们上山时天气尚好,上山后忽就下了三天的大雪,把赤霞庄里三层外三层埋得像洒了糖霜的蛋糕,山路如雪铸银凿一般冰滑,无论是驴儿还是马儿都无法在这路面行走,冷风吹在人身上,更如无形的刀子刮进来,人一挺像在身上挂一层冰帘子,很容易在白茫茫的山林之中迷路,失温冻死都是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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