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赶过来。”
见我不吭声,他又补了一句,且这次是更为坚定不疑,仿佛一千次一万次的冷眼之下他还要这么说。
“不然,我一定会来找你,然后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我都要把你带走!”
像许下了亘古不变的承诺,便再也没有任何回寰转折的余地,梁挽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终于,他和寇子今带着祖长流平空一飞,半空中借力急掠至大树顶部,又在顶峰处踩了一踩,借着余力更是腾空几丈,身法如鹰隼似白鹭,几次借力上跃,终落于层阁叠斗之中,不再看得出身影了。
等到人去无踪,聂云珂已悄然抬了剑锋,目光轻动。
“楚凌,你的朋友已经走远了,是时候放开你哥了吧?”
我沉默几分,只淡笑道:“人才刚走,再等等吧。”
说完,我冷静也果断地直接点了聂楚容身上的穴位。
聂云珂眉头一紧,聂楚色半恼半喜,聂楚容却只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却不顾万千地紧紧挟持着他,一点一点地往后退去,退出了几层白玉台阶,越过了几张摆着名贵玩物的桌子,也越过了一干人警惕森冷的目光,我继续拉着聂楚容往九曲回环的假山假石那边走去。
那地方虽被聂云珂削了一大片儿山石,可仍是显得错落如石头迷宫一般,人若进入怕是半天都搜不着的,因此看得一旁的护卫都捏了把汗,聂楚容倒是无所谓地笑了一笑:“楚凌,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我只笑道:“咱们兄弟这么久没叙旧了,今天又是你生日,我带你去个谁也见不着咱们的地方,聊聊天,不好吗?”
聂楚容眯了眯眼:“谁也见不着咱们的地方?”
“嗯……”
我马上就要进入假山群了,心中渐缓了戾气,便在他耳边轻轻吐了一口热痒痒的气儿。
“比如,你把那些捉来的豪杰英雄们,关着的地方?”
话音一落,我发觉他在我身上微微颤抖起来。
我一愣,没想到连他这样的人竟也能生出一些恐惧?
却不料颤抖完之后是一股急促而兴奋的笑声儿。
“楚凌,你都懂得这样威胁我了,实在让人欣慰……”
我为之气极,正一怒之下想掐了他的脖子,忽然觉出侧方一股子阴寒冰冷的气息急扑而来!
我瞬间用身体撞开聂楚容,闪身一个滑步躲过那阵阴风。
聂楚色却趁这时一冲而上,如怒涛之中的小鲸一跃而出,直接洒出漫天星斗般的暗器!
天色骤然暗沉。
这满满洒洒的点儿如遮天蔽日的蝗星一般喷涌而至。
身后却是极难躲闪的假山!
我当即沉声怒旋起手中一剑,剑尖在我身上、聂楚容身边画了个水泼不进、油刺不入的圈圈,反弹了大部分星点暗器,却又在碰到另外一半暗器的时候,骤然发出无可抑制的尖啸声儿来!
我一愣之下,看了看剑。
剑尖之上竟已吸附了密密麻麻的石片儿。
原来这一半的暗器是带有磁性的,直接就吸上去了!
我登时以剑鞘拂掉一大半,可那聂楚色已毫不犹豫地再行抬袖、出肘、跃膝!
从不变色的聂楚容当即变色吼道:“不许动他!”
可是已经来不及。
因他每抬起一部分身体关节,就有一道儿深碧如翠的尖石锐器呼啸而出,砸向我的要害之处。
我当即怒向胆边发,剑和剑鞘同时舞动如叉,像一个罗网一般密密织就,甩开了尖石和锐器,同时脚上急急蹴出一块儿生猛巨石,蹴向那聂楚色。
他匆忙一个旱地拔葱,转瞬间落地又踢走了三枚反弹回来的尖石,同时跃后三步,上飞一丈,腾身躲过五道击还回来的锐器。
可在他躲避之时,却有另外一个人攻向了我!
一道儿看不清面容的青灰色影子,终于从假山的里侧再度冒出,却是一掌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阴风,裹冰挟冷地无声无息而至,打的就是我背后!
“曾先生别伤他!”
那阴冷至极的掌风居然能微微一缓,终于容我把腰身如缩骨晃肉般地一动,躲了那道掌风。
却不料这人内功实在深厚到难以想象,缓了一缓的掌风余劲儿仍如怒涛冷浪,逼得我下落的身姿往侧边一斜,就像被飓风吹斜的小纸片似的,我落地时还有些站立不稳,之前一直沉不变色的老二聂楚师,此刻已飘然而至我左侧,忽甩出了一拐杖,打的就是我腰子。
怎么回事儿?
这个位置这个力度他根本就收不了势。
如果我躲开的话,他会一拐杖打得楚容脑浆迸裂的!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啊!?
我便先踢开了聂楚容,回身以剑挡腰,却仍被那重达百斤的拐杖荡得往后一撞,直接撞上了假山上一块儿凸起。
我只觉背部传来了一阵剧痛。
当即喉头一甜,吐出一大口淋漓极致的腥血来。
脑袋一歪,迷迷糊糊地倒在地上,最后听到的响声儿就是——乱作一团的众人,聂楚容激怒的吼叫,以及聂云珂巨剑劈砍而下、震慑住另外几个哥哥的情形……
以及……那一抹青灰色的……幽灵般的影子……
我无奈地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
醒来时,我只觉浑身酸痛无比,但身上被包裹在柔软至极的丝绸软被,那用料柔软舒适到了让我觉得过去用的被子都是铁豆腐,睁大眼一看,发现自己睡在一座做工极为精巧奢侈的架子床上,脑袋下面凉飕飕的,一看,枕的是带着药性的寒玉枕。
再抬眼,我发现那床格密密麻麻地雕刻了里三层外三层,什么宫殿园林的格局都被雕镂进去,又涂上了金漆彩绘,嵌了螺钿玳瑁,镶了碎珠彩宝,刻着许多栩栩如生的人物与民间异闻的故事典故,镶着细密闪珠的白纱帐一层层地扑搂下来,远看着像一团儿成了形的软烟,近看是一叠会在夜晚发光的雾气。
这么奢侈舒服的宝床,搁在后世足够在博物馆里让成千上万人围观,再争个国宝头衔戴戴的,平常人睡一次都觉得这辈子都足了。
可我这么一睡,却只觉得床太软,太舒服了,反让我浑身不适,立马不顾伤势,翻身一起,就要下床。
却听到了叮铃的一声儿脆响,我才觉出了那是什么,怒得一下子砸了床背,却因动作幅度过大牵连了筋脉,忍不住疼哼了一声。
这一哼儿像立刻惊动了屋子里的某个人。
那人立刻冲过来,掀开了珍珠卷帘的床帐,关切地看我。
不是聂楚容,还能是谁?
“醒了就好,先别说话。”
他手里已不知何时多了一碗热汤。
“来,先把药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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