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终究还是被冲散了。
乌泱泱的大片怪物将他们围得彻彻底底,水泄不通,每一个变种人的身边都围绕着起码三四只跟上来的不同对手。面对着这样高度统一的可怕攻势,人人都自顾不暇,更谈不上什么配合。
然而这些怪物就像提前串通好的一样,心照不宣地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
一大群变种人之间被生生地撕裂出巨大缝隙,变成了五六个小团体。他们背靠着彼此的背部,试图对抗铺天盖地的敌人,再然后又失败了,继续被瓜分成更小的结构。
他们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
鲜血四溅,打杀搏斗声一片。
小桃毅然决然地冲了上来,加入这场战争。许是感觉到了那与以往都不同的危险气息,小蜘蛛们也纷纷在冰天雪地中冒出头,和对手展开了殊死搏斗。
白袖和身边的几人好不容易在围拢过来的怪物防线中杀出一条血路,慌乱之下根本分不清方向,也早忘了领头人的叮嘱,开启了漫无目的的逃亡行动——
与死神间的赛跑。
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甚至进行了成千上百次的阴谋。
那些怪物追赶着他们,就像犬牧着羊,朝着计划中的方向围追堵截,奋力驱赶。
坐在白袖身上的谢松原理所当然地被那些怪物视为雪豹变种人的最大弱点和切入口。
他们才跑开没几百米,谢松原的脑后就骤然出现了破风声。下一秒,叫一只从斜后方猛冲过来的怪物从白袖背后扑了下去,滚出去足足十多米远。
“谢松原——”
白袖折返回来救他,被来者不善的怪物团团围住。
“滚开!”白袖杀红了眼,冲着压在谢松原身上的怪物咬了上去,将那东西撕下来甩到一边。
其他几只畸形怪物齐刷刷地飞身跃起,袭向白袖的各个部位。
又是一番艰难的苦战。
这期间白袖身上不知道被划破了多少的口子,鲜红的血液不断从雪豹身上的伤口中涌出,打湿身上的长毛,顺着毛尖往冻土雪地里淌。
若非谢松原一次又一次地用精神力修复白袖全身上下的伤口,弥补他缺失的体力,恐怕对方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脱力致死。
即使如此,一次次被怪物割开皮肉的感觉依旧不好受。
谢松原在间隙中飞快回望,想看看其他人都去了哪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一看就怔住了。
对手太多,以至于整个队伍被冲散得七零八落。
人们狼狈逃窜,不堪重负地招架抵挡,都掩盖不了他们败局已定的事实。
鲜血染红地面,倾斜的山坡上自上而下地弥漫出狭长的液体纹路。
小桃不见了。为了帮二人拦住怪物,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还留在他们身边的小蜘蛛数量似乎也少了很多。
白袖像是预见到了什么,脸色愈发煞白,逃无可逃地奔上了一处高坡。
此时的他和谢松原二人全都伤痕累累,狼狈不堪,身上到处是红白混杂的雪泥和灰尘。
穷途末路之时,白袖的四爪却偏偏一个猛地刹车,豹脸上露出走投无路的惊诧错愕。
这山坡后面紧接着就是一处断崖。
而在那断崖下面不是别的,正是一大片瘆人的冰塔林!
冰塔林,即是由大面积的冰塔组成的“林子”。
这种东西只出现在大陆性冰川上方,因为风力雕塑、日光照射等等因素,使得冰川表面裂开缝隙的冰块渐渐被雕刻消融成型,形成一个个下端粗、顶端尖的冰塔。
——像是一大片聚集在一起的迷你山峰,每一座都锋利尖锐,比他们在冰洞中见到的倒悬冰柱还要粗硬吓人。
又如同一把把刃尖朝上、夺人性命的妖刀。
不难想象,人一旦收不住脚,从断崖边跌落下去,会是什么光景。
看到冰塔反光的那一刹那,白袖就察觉到了危险。
他跑得太快,脚下根本收不住力,为了停住前进的势头,整只豹腰扭得差点侧翻过去,脚下也几乎摩擦出火星,好歹将身形稳了下来。
第189章
黄昏将至, 太阳无力地冒出了头。
橙红老旧的夕阳光线浸染了云团,自它身后缓慢升起,为天空抹上暗沉的暖调。
诡异的光线竟为下方这片冰塔林抹上了奇妙的红色阴影, 乍一看去,就仿佛上边沾了血一样。然而等他们再一眨眼端详,那奇特的场景又消失了。
这时二人才反应过来, 这些怪物恐怕是早就知道这地方有冰塔, 故意将他们驱赶到这里, 好使他们走投无路。
白袖感到不妙, 转身就想另找出路,怪物却在这时便已追了过来,一个爆冲,砰!——
将二人狠狠撞飞出去!
白袖的瞳孔猛然皱缩。
此时后悔也已晚了。
一切都再来不及。
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没有帮手,没有可以攀援落脚的台阶, 连蛇尾都无处施展。
整个下坠过程根本没用几秒,冰锥的尖端已然近在咫尺, 似死神冲他们发出召唤。
被推出去的那一瞬间, 生命中的最后几秒,白袖用尽剩下的所有力气,伸爪将还在空中翻飞的谢松原捞到怀里,按在身前。
二人的身形在空中连转两圈, 紧接着飞速坠落。
谢松原以前听人说,死亡的来临往往是最迅疾又出人意料的,这话果然没错。
下一秒, 他们便同时重重跌在一根尖利笔挺的冰塔上端,被那硕大的利刃捅了个对穿!
两人同时发出短促而痛苦的呻/吟声。
谢松原胸口一凉, 只觉那尖锥刚好捅进了心口的位置。冰塔的直径粗得吓人,根本不只是在他身上开了个洞,而是几乎要把他从胸口开始撕成两半。
谢松原甚至听见了二人接连数根肋骨都被冰塔冲撞断了的脆裂声响。
鲜血顿从伤口中疯狂流出,冒着泡地往外翻涌,他却只是皱了皱眉。
肾上腺素飙升到极致的时候,身受再重的伤也不怎么能感觉到痛,反而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个死状挺凄美的。
他和白袖胸口贴胸口地紧靠在一起,不知来自于谁的血将他的身体都淋透了,沿着那十几二十米高的冰塔柱身向下滑落,发出淅淅沥沥的浇打声,如同为倒置的甜筒淋上猩红的草莓糖浆。
地面和冰塔上方的血迹组成某种怪异的图腾,不断散发出“刺啦”的热气,
白袖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似是想要挣扎,然而下坠的重力势能完全把他们钉死在了冰塔上端。
那冰塔的利刃从谢松原的背脊没入,接连穿过他们两个的胸膛,又自白袖的后背破肉而出,足足冒出一段长快三米的尖头,以他们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挣脱。
冰尖上一片刺眼的血红。
白袖想说些什么话,却连微弱的气音都发不出来,颤抖着低下头舔了舔谢松原的脸颊,像在安慰似的,喃喃张了张嘴。
几秒过后,气息渐渐微弱下来,最后干脆没有了。
只剩毛茸茸的沾血四肢无力地垂在空中,被风吹得摇摆。
谢松原瞧着白袖那凑近又放大了的一张猫脸,一双宝石似的眼睛湛蓝如海,亮得惊人。
他在这里面先是看到了一瞬闪过的惊慌——那是人在面对死亡时最真实、也无法掩盖的反应。但紧接着,白袖眼里的情绪就变成了平静的释然。
他乌黑的瞳孔扩散得圆圆的,把大半蓝色的虹膜都遮盖住了。
真好,死了还这么可爱。谢松原有一瞬间想。
但很快的,他便没有精力想这么多了。
冰塔瞬间摧毁了他们心脏和全身血循环,死神的镰刀如影随形,到来得异常迅速。
临死之前,谢松原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在脸上磨蹭。
他费力地将眼睛掀开一条缝隙,只见一只黑色的小蜘蛛竟不知何时爬了过来。
它跳到他的脸上,像是察觉到谢松原人之将死,焦急地用附肢搓揉他的面颊,不断呼唤他的名字。
“妈妈,妈妈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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