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他们之前总能听到一些隐约的“风声”——只不过那根本不是风,而是水在流动。
两侧巨大的压力差让冰墙上的破洞在几秒内又迅速被溪水冲散扩大了将近半米的直径,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知是什么连锁效应起了作用,整面墙上的其余破洞竟也相继裂开大口,纷纷朝他们这边漏起水来。
电光石火之间,谢松原骤然明白过来,那些冰层里的变种人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是掉到了活水之中,被活活冷死的。
寒冷会导致肌肉不受控制地收缩紧绷,难以及时伸展自救。
在这种零下几十度的极寒之地中,任你有再好的游泳技巧,恐怕也会因为肌肉遇冷抽搐而冻得像石头一样僵硬,很快沉入水中。
冲刷而出的水流疯狂倾倒在附近的倒霉蛋身上,液体浇打过的体表瞬间结出了一层薄冰。
好几个变种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刺骨的冰冷就已经顺着毛孔和肌肉纹理钻到了骨髓深处,刺痛得人浑身一震。
“妈的,我看这面墙迟早要全塌,加快速度!”
*
他们足足花了半小时的时间来对付怪物。这期间无数波人轮流替换,没有片刻消停,才终于将眼前棘手的麻烦解决。
怪物轰然倒塌了下去。
事实证明,再可怕的对手,只要有足够的人手来对付,都不是什么特大难题——或许盖亚除外。
这也不该仅仅归结为众人的功劳。
另一部分原因在于,怪物虽然强大,但也只强大了一阵子。后半程的它明显是混乱的,就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还不能完全自如掌握它的躯体,甚至时常自己左右手互搏。
即使如此,怪物的力量依旧不可小觑。
哪怕它的双掌抓不住众人,被它过于壮硕的手臂抡一锤子也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
现在,那不久前还在失智似的攻击他们的怪物就像个颓然泄了气的皮球,浑身裹着黄色血水,周遭的地面上布满了从它身上扯下来的断裂残肢。
它跛着腿,仍旧不死心地朝着众人的方向爬行移动,口中发出一串威胁一般模糊嘶哑的嚎叫,像在模仿人类的声带条件说话,却又学了个四不像,只剩滑稽。
可能本来也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字符。
没人听得懂它在说些什么,也没人在意。骆汀和手下对视一眼,目露冰冷与嫌恶。
再度举枪,将枪口对准它那一张一合、丑陋蠕动着的嘴唇。
砰砰砰、砰!
枪弹深深打穿了它的喉咙,射击进身体深处。
怪物彻底死了。
白袖的目光停留在它满是血水的腹部,却再也看不到先前的一幕,仿佛那只是他的一次错视——
然而当时陡然窜上后背的冷汗却依然余存,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猫猫,快走。”谢松原在背后催促他,“……猫猫?”
白袖这才回过神来,收回视线:“知道了。”
他追上了队伍的步伐,将怪物彻底抛在身后。
离开怪物的尸体后,他们很快沿着冰壁转道爬上了冰裂谷,来到了冰川表面。
梁易说,队伍能在裂谷里见到一个怪物,就能遇见第二个,这通道又长,说不准前方还有什么再等着他们。抱着谨慎起见的态度,还是改走明道为上。
况且下边也实在太冷了。
溪水不断地往冰裂谷里涌,虽然不至于把他们淹了,但在这种极低气温下里趟着水走,就像大冬天非要在户外舔冰棍,速度稍微慢点,说不定都能把人的兽爪冻上。
到了外面,眼前所见又着实让众人大吃了一惊。
头顶的天空一片墨黑,现在俨然是夜晚。
“这是怎么回事?天……”张嘴的人话都没说完,就被迎面灌了一嘴冷风。
远山露出黑沉的轮廓,冰川上的风大得差点将人掀翻个跟头。
就连白袖都忍不住倒退了几步,偏过头,让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以往的这时谢松原都会将自己藏在白袖保暖的毛发里,但现在,一众变种人都被冰川上的溪水淋成了落汤鸡,白袖也不例外。
水遇热蒸发带走了暖气,连保持体温都成了奢望。这风一刮,更是直接将寒意送进了骨头里。
梁易忙打手势和众人示意,都别说话,先找地方避风。
第186章
抱着想离那邪性的石窟远点, 说不定就不会再遇见吴祺瑞手下怪物的侥幸心理,他们贴边儿接连走过了三四座山峰,直到梁易自己也冷得上下牙齿疯狂打颤, 才就近找了个半嵌在地下的山洞,躲了进去。
一群人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发抖的发抖,梳毛的梳毛, 活动自己僵硬的躯体。
白袖抖了抖身子, 周遭顿时下雨似的掉下大片冻结冰碴。
谢松原围着他绕圈检查, 将挂在毛发上的残余冰晶摘取下来, 顺手把打了结的长毛梳理通顺。其实自己也冻得够呛,伸出来的手指都是红的。
过了一会儿,白袖的身体终于开始明显回温,示意他把双手放在自己胸口取暖:“冷不冷?”
“我还好,衣服都是防水的。”谢松原摇摇头。
刚刚他骨关节冷得开始出现刺痛,现下被巨兽的体温一裹, 血液升温,知觉也慢慢恢复过来, 只觉得大猫身上真的很舒服。
五六分钟后,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骆汀揪起袖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宣布:“现在是九点二十四分。指针还在倒着走。”
“九点二十四?”周围传来变种人们的窃窃私语,像是觉得哪里不对。
方才一出来,他们就觉得奇怪。
毕竟按众人进石窟的时间来算, 哪怕为了走出“镜”,他们前前后后跑了不少次石窟隧道,怎么也不会超过半天时间。
这会儿本应该是下午, 而不是深浓的黑夜。
高原昼夜温差大,雪山的晚间气温比白天还要低不少, 怪不得他们在冰裂谷里就觉得冷得出奇。
谢松原若有所思道:“晚上九点到下一个六点之间相隔九个小时,九小时时间差,按正常时间走正好是下午三点,符合常识预期。我们经历的时间长度始终是固定的,只不过从顺时针地往后走变成了逆时针地向前倒流——我的意思是,这下我们可以肯定,这里的时间出现了真正的‘倒流’,而不只是钟表上的逆行。”
“那么,这说明了什么?”队里有人小心翼翼地问。
“说明我们很可能还没走出镜。”那人的同伴冷冷地回答他,语气说不出是僵硬还是绝望,“它施加在我们身上的影响还没消失!”
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们本以为骆汀的表只是出了故障,其实出故障的是整个镜内的时间流向。
镜中的世界真的在“昼夜颠倒”!
“真的不是哪里出问题吗,时间怎么可能倒着走?手表坏了或许情有可原,可你们现在是说,我们才度过了清晨,太阳紧接着就要坠落到地平线下,然后转入黑暗?在正常的时间线里,一天白日已经快到末端,而我们再过两个小时就即将看到落日升起?”
一名变种人震惊地道。
“那你要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骆汀皱着眉道,“给我更好的理由。”
“比如说……”对方磕磕巴巴,想必正在绞尽脑汁,“幻觉什么的,就像在石窟里猜的那样。或者就是‘镜’导致的集体幻象!对,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都能看见一样的景色,而其他种种能导致幻觉的因素都很难做到这点——”
“所以你认为,‘镜’像布景一样,在自己的地盘里给我们伪造出了一个时间在倒流的假象。”谢松原顿了顿。
“那么根据奥卡姆剃刀原理,我可不可以就这么定义,在‘镜’里,时间原本就是倒流的?‘镜’的这片空间,本身就是漂浮于正常时间箭头外的一片逆时间场之类的东西?我们进入了‘镜’,所以我们的时间只会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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