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原心说拽什么拽,搞得跟我自己赚不到一样。
不过既然来了别人的地盘,谢松原决定还是老实一些。
于是他没再说话,一路缄默着跟在男人身后,拉着白袖一往前走。
直到来到了一间卧室一样的地方。
垂下来的幔帘之后,宽阔的大床上躺着一个身形孱弱的少年。
看起来大概只有十六七岁。肤色苍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两条细瘦的胳膊从被子上方伸探出来,手背上扎着针管。
床的一旁摆放着高高的铁架,上边挂着一袋正在缓缓输送进少年体内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药,不过看对方的模样,谢松原猜它无非就是几种作用,要么是在给对方的身体补充营养,要么就是消炎用的。
管家在帘子后边低声道:“少爷,您要找的人来了。”
床上的少年手臂动了动,似乎是被男人的呼唤声惊醒。
“吴叔,扶我起来。”
身下的床忽然机械地移动起了床板。
承载着少年上半身重量的床身立起到60°的角度。
谢松原和白袖沿着床脚走到一旁,看清了少年的面孔。
他的面颊是干裂的,凹凸不平,像是属于另一种生物的纹理质地。
沿着对方的双腮和下颌,许多坚硬的颗粒状物体生长在少年原本应该光滑逆袭的皮肤表面,密密麻麻,一颗紧挨着一颗,像是形状不规则的陆地半块。
那是长在少年身上的藤壶。
它们随着对方呼吸的频率而在少年的体表轻轻晃动,时隐时现。
他呼吸,藤壶就在他的身上消失。他呼气,藤壶的形象则又在他身上显现。每多呼吸一次,少年皮肤上的藤壶面积都会扩大一圈。逐渐从他的脸,蔓延到他的脖颈,再然后是肩膀、手臂……
脸上扑簌簌地掉下脱落的皮肤角质,那生长在他面颊上的突起藤壶让他看上去像是某种古老的奇怪生物,或者说化石。
管家见状,神情严肃地几步走到床边,说:“少爷,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我先给您打针吧。”
少年轻轻地点头。
管家将手中那从在小巷中就一直捧在怀中的铁皮箱递到旁边的手下手上,给自己戴上手套,消毒,然后打开箱子,从层层冰块中取出一只被医用塑料袋密封住的药剂。
再消毒,拿出针筒,用沾了碘伏的棉签擦涂少年青筋分明的手臂。
锐利的针尖扎入肉/体,伴随着药剂缓缓推入体内,少年发出了微弱的喘息与颤抖。
第108章
藤壶的造型乍看上去像是圆孔形状的贝壳, 但它本质上却是一种甲壳动物。
它们的外壳甲板是石灰质的,像是一座座顶端开口的小型山丘,在圆环形状的开口下面, 又长着一对中间有裂缝状开口的背板和楯板,实施着保护里面虫体的作用。
现在,少年身上的这些藤壶开口就是紧闭着的。
注入人体的针剂在少年的体内发生了某种化学反应。
对方的身体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抖如筛糠, 仿佛正经受着常人所无法感同身受的巨大痛苦。少年的体表也出现了异常奇特的现象, 宛如某种出了故障的机器, 在正常的人形和被感染形态的两种模式中飞速地来回切换。
少年的体温急剧升高,皮肤上浮现出好似烧熟的虾一样的红色。有那么一瞬间,谢松原真的有些担心他会爆体身亡。
看着这场景,屋中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微微放慢了呼吸,没有说话。
周遭一瞬间寂静无声,只有少年微弱的呼吸。
五分钟后, 少年的身体渐渐从僵硬的状态中放松下来。他的形态彻底稳定在人类的状态,那从脸上一直蔓延到身体上方的藤壶也神奇地消失不见了。
少年的胸膛重重起伏几下, 渐渐归复平静。
管家低声道:“谢天谢地。”
他将手中空了的针筒放回手下的盘子里, 将人打发走了。
“少爷,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床上的少年睁着眼睛,不知道听见他的话没有,目视虚空。过了两秒, 才仿佛缓和过来,扭头道:“好多了。”
少年直直地看向谢松原他们。先是注视着青年,然后又忽然跳到他身旁的白袖身上, 声音中既有惊诧,也有不悦:“吴叔, 我不是只让你把他一个人带过来吗,为什么还要加上别人?”
“……”吴叔还没开口,谢松原就接过话来,半真半假道,“是我要把他带过来的。你们这么大一个帮派要我来你们的地盘,我不可能什么人都不带吧?万一你们想对我做些什么怎么办?”
少年轻轻地冷笑一声,似乎觉得谢松原这段话十分天真。他们家养的手下这么多,谢松原只带一个人过来又有什么用?
不过这个理由,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少年再次开口,对管家道:“吴叔,你先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想和他们聊聊,关于明天的晚宴我想吃些什么。”
任谁都能看出来,少年有些额外的话想对谢松原说。
“少爷——”
“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不是还有那么多人在外面看着呢吗?”少年有些厌倦地蹬了蹬身上的被子,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管家犹豫了一下,道:“好的。如果您有什么事情,直接过来叫我就好。”
说完,他淡淡瞥了谢松原和白袖一眼,仿佛在警告他们不要试图对少年做些什么,一转身,出去了。
少年轻轻地呼出口气,好像一下子放松了些,冲谢松原说:“你站过来点。”
因为管家要给这个少年打针,他们刚才一直站在比较远的地方。此刻听对方一说,谢松原也觉得没什么,和白袖一起往前走了两三步,距离床边大概四十公分。
对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是让你过来,不是那让那只猫。再近一点。”
白袖缓缓在头顶打出一个:“……?”
谢松原下意识地回过头来,和白袖对视一眼,犹豫半秒,又凑近两步,小腿前段直接触碰到了床沿。
少年似乎这才勉强满意,冲着谢松原的方向仰起头来,在空气中深吸一口,又缓缓吐出气来:“你闻起来很香。”
白袖抿了抿唇,自然垂落在双腿两边的豹爪不动声色地握紧了。
硬了,爪子硬了。
这回连谢松原也:“……”
他心中窜过的头一个想法是:这该不会也是哪个猫科动物变种人吧?
一开始谢松原真的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是什么不显形的猫薄荷变种。可是在椋城的时候,他们遇见的罗丘分明也是猫科动物的华南虎变种,就没有对谢松原表现出什么奇怪的反应。
一次空隙时间,谢松原甚至还专门问了罗丘这件事,结果罗丘直接当场和梁易一起哈哈大笑,说:“妈的,我又不是同性恋,不会像你们一样,成天挨得那么近,怎么可能还闻到什么……什么觉得好闻的味道。”
反倒把白袖闹了个红脸,回去之后,愤愤地在谢松原面前叱责罗丘这人粗鲁。
沉默两秒。
为了谨慎起见,谢松原还是状似无意地道:“你闻错了吧?我的身上怎么可能有香味。我又不喷香水……”
话音未落,少年就斩钉截铁道:“我没有闻错。你的这股香味很特别,不可能是香水能调得出来的。唔……”
他又深呼吸了两次,仿佛自己正在通过鼻腔吮吸什么生命之源。
“一靠近你,好像就连疼痛感都减轻了。”少年的眼神有些迷茫,“这些藤壶每天都在入侵我的身体,就连高强度的止疼药都不能让我觉得多么好受。可是你,却可以做到这一点。为什么会这样?”
鬼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别说少年,就连谢松原和白袖的大脑里此刻也是有些混乱。
谢松原的身后忽然传来“咯吱、咯吱”的轻微声响。
少年回过神来,疑惑道:“那是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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