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鳃外侧肌肤颜色是淡粉的,就和雪豹肚皮上的皮肤颜色一样。然而当雪豹开始用鳃呼吸,那鳃裂张合鼓动之间,露出的鳃丝却又鲜艳血红。
罗丘吃惊更甚。片刻后,脸上的惊异转化成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若有所思。
如谢松原所说,他的动作很快,有了白袖的第一次实操在前,给罗丘搭建鳃器的行为不过是依葫芦画瓢,没有什么难度。
有了匙吻鲟这个掩体,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秘密举动被其他人发现。
罗丘向岸上发去了讯号,没过多久,上边又下来了一个人。
也是谢松原他们认识的,梁易,就是那个蜜獾变种人。
谢松原:“就一个?”
罗丘道:“你觉得我会让更多人知道你的本领吗?况且那个怪物听说非常爱袭击其他外来生物,人也未必越多越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谢松原想了想,没反驳他,转而聚精会神地给梁易“动手术”。
黑白相间的蜜獾摸着自己耳后的鳃,“嚯”了一声:“我们现在也算水陆双栖了?”
苏元凯在鱼嘴外面幽幽地看着他们。
明明是这么好玩的事,却没有一件事和他有关……苏元凯都后悔自己是条蛇了。
不过众人也没给他继续幽怨的机会,因为更重要的事情还在眼前。
他们得到更深处去。
苏元凯巨大的蛇头悄悄浮到水面,换了一大口新鲜的气,然后继续潜入水下。
匙吻鲟灵活地摆动身体,飞快下沉。
*
湖水似乎比他们想象得更深。
谢松原所操纵的匙吻鲟也在这个过程中放慢了速度——
因为他们渐渐看到,许多不堪受扰的小鱼已经争先恐后地从湖泊深处漂浮上来,以寻找一个能够喘息的安全空间。
由此可见水下的争斗之激烈。
谢松原小心翼翼地将匙吻鲟开远了一些,低头观察着前方的状况。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隔着动荡波折的水体,谢松原看见在更深处的湖水下层,有一些小小的蝌蚪状的东西正在游弋。
视线一角有什么别样的颜色飘过,青年一抬头,发现那居然是一只只比人的拳头大一点的水母。
水母体型极小,看上去并不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然而整个身体竟是看起来十分危险妖冶的血红色。
从它的伞状体下方垂落而出的须状触手密密麻麻,如丝般飘在水中,随着水波的浮动而蜿蜒打转。
这样美丽柔软的生物常常使人迷恋于它美轮美奂的身体构造,宛若盛放在水域中的烟花,却让人忘了它那迷人外表下的“蛇蝎心肠”。
绝大多数的水母都是有毒的。
它们是刺胞动物,当它们捕食猎物时,会用自己那布满刺细胞的触手触碰并缠住无辜的过路游客。刺细胞里射出的毒液会在接触到猎物体表时迅速刺进他们的肌肤,轻则麻痹红肿,严重的则可能导致死亡。
水母从匙吻鲟的头顶上放“飞”了过去,没入谢松原看不见的角落。谢松原没来由地心中一紧,不知为何感到了危险。
他刚张了张口,甚至没能说出自己的猜想,身下的匙吻鲟就应了他的预感,身体立刻激剧晃动起来。
——谢松原想它应该是被那枚水母蛰到了。
也不知道是强烈的痛感唤醒了它,还是水母的毒液具有致幻作用,总而言之,就在那一瞬间,谢松原极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和匙吻鲟之间的精神连接断了。
这可不是件好事。
谢松原暗骂一声糟糕,却来不及再多说别的,只是提高声音喊了句:“小心,抓稳了!”
下一秒,那性情平稳的匙吻鲟忽然像是被血红水母激怒了的斗牛,庞大的身躯重重一震,直朝湖水下方不要命似的飞射出去,一头扎进更深的水域之中!
谢松原很快就发现,他刚刚瞧见的那些小“蝌蚪”并不是什么真的蝌蚪,而是一群因为距离太远、太深而显得过于渺小的巨型水母!
相比这些俨然已长成成体的膨大水母,谢松原刚才看见的那只简直就是超级迷你版。
眼前的水母伞状体各个都几乎达到直径三米往上,看样子和一开始的小水母是一个种类,通身血红。
从伞状体下方的口器外侧延伸出来的数个口腕像是缀生在水母身下的某种人类器官,白色脉络的末端生长着通红心脏似的硕大附件。
它们随着液体的波动而摇摆鼓浮,好像真的在一下、一下地不断跳动。
而伞状体下缘的边缘围着则一整圈细密繁复的长条触手,宛若一把流苏,自由地飘散在水流中,粗数起来可能有近百条。
这些触须的长度将近十米,填充满了周边视线可及的水下空间,宛若月湖中的死亡之鞭,几乎不可能躲避过去。
被毒性驱使的匙吻鲟没入这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血红水母中,仿佛没头苍蝇一样乱晃。
越是找不到目标与出路,就越是不要命地在这些柔弱无骨的“枝蔓”中横冲直撞,好似彻底被它们蛊惑。
谢松原他们赖以代步的匙吻鲟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像是坠毁的潜水艇,在水中跌跌撞撞,不断打转。
再坠落,再打转。
众人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视野里唯有蓝与红色在不断交替。
谢松原差点被晃得两个小时前刚吃过的晚饭都吐出来了。
他努力想要重新找回和匙吻鲟之间的联系,夺回掌控权,可正在发疯、受到刺激的匙吻鲟根本不听他的。
尽管其他几人在听到谢松原的话后就都尽量抓住了旁边的柱状鳃耙当把手,可想在接连几圈疯狂打滚的过程中稳定住身形也并非那么容易。
匙吻鲟受到惊吓,也不再被谢松原控制,当时眼看着要闭上嘴巴。
是白袖在鱼嘴里站了起来,一整只长条的猫舒展身体,前爪抓着上颌边上的骨头,两条后肢抵着下方的下颌,自己顶在中间,才避免匙吻鲟的口腔合上。
不仅如此,他还在发生碰撞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咬住了谢松原的衣领,像完全培养出了不需要思考的行为习惯似的,将人类青年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背部朝外——
防止谢松原在慌乱中被甩出去。
即使不用谢松原多说,他们也都能看出来这些色泽艳丽诡异、仿佛吸饱了血液的巨型水母是有多么危险古怪。
那被众多水母用触手缠住的匙吻鲟此时似已失去了意识,在几下脱离不开的挣扎后没了动静。
罗丘不自觉地沉下神情,道:“它死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光是待在匙吻鲟的口腔内部,都能听见那些水母在往大鱼体内注射毒液时所发出的“滋滋”声。
那声音好像电流经过,听得人背上都开始发麻。
他们绝对不能离开匙吻鲟保护范围,否则一旦被这些不知道具体毒性的水母蛰中,极有可能和这条匙吻鲟一样小命难保。
而随着他们站稳了身体,不再在水中“随波逐流”,鱼嘴内的几人也更加看清了外面的景色:
眼前所见让众人都轻轻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些曾经和匙吻鲟有过身体接触的巨型血红水母很快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竟从身体内部散发出了一层同样极为耀眼的淡淡红光。
光芒的映射让它们在水下的黑暗中看起来更为神秘莫测,迷幻可怖,好似绽放在湖中的地狱之花。
隔着缠得纷乱的触手网络,他们甚至可以看见不到二十米远处,一只硕大饱满的水母胃腔中残存的人类尸体。
那显然是此次进入到湖中的某个势力中的变种人之一,他浑身赤/裸,背上还长着没来得及缩回去的背鳍,裸/露的肌肤表面满是仿佛被灼烧过的猩红血痕,可见这人死前受到了何等来自嗜血水母的折磨。
他整个人蜷缩在血红水母厚重胶质般的腹中,将这只得以饱餐一顿的水母撑得放大了接近一倍。
它快乐地消化着胃中的食物,来自人类的血水涌动在它的身体内部,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而产生出的错觉,他们觉得这只血红水母的颜色明显比其他同伴要更鲜艳夺目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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