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要我栽在这儿了。”苏元凯有气无力地说,“怎么夜空中这么多星星……妈呀,头好晕。”
谢松原这会儿也说不出安慰的话了,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苏元凯节省力气。
为了减少氧气消耗,许多人已经又在出发前变回了人形,但这一路依然走得相当痛苦,只有小八爪始终手脚并用,动作不停,飞速挖掘着前方的隧道。
“粑粑!”正当众人都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小八爪的口中发出了兴奋的叫声。
它低头疯狂刨雪,终于挖开了最后一片碍事的雪层。厚厚的积雪坍塌,甬道的尽头立刻吹来了一阵新鲜的、饱含氧气的凉风。
刹那间,在场的众人无不为之精神一振,每个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猛做几下深呼吸,好弥补缺氧所带来的窒息憋闷。
谢松原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这才站直身体,走到前方。
小八爪继续把堵在门口的雪拨开,露出后方的神秘空间。
冰川在这里戛然而止,穿过高大坚硬的横截冰面,里边是一处宽阔的冰洞。
“我们到了。”
*
变种人蜂拥跑进冰洞,就像一个个陡然泄气儿的气球人,扑通、扑通地倒在地上。
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才缓过来,生火的生火,还有的人负责给同伴疗伤、上药。
他们这次损失惨重,有近一半的物资都被遗留在了盆地里,好在随行的装备里还带着木炭和火油,以及一些必备药品。
冰洞内的气温低至零下五六十度,没有了睡袋和火堆,除了一部分耐寒的变异兽种,其余人断然睡不好觉。
开始赵舜还有犹豫,担心在这里生火产生的气体会对众人有影响。
斯芬克斯里的地质学家道:“没事,看这里的风就知道,空气是流通的,冰洞内部肯定还有其他路径通往外界。至于生火产生的那点热量,对成型了几百几千万年的冰川根本不值一提。”
谢松原也参与到了重伤人员的救治当中。
北极熊的同伴在深度昏迷的状态下又由兽态变回了人形,此刻气息微弱,面色惨白发青,重伤加上失温,使得他呈现出将死之兆。
随行而来的医生对北极熊摇摇头,面露凝重,谢松原见了便走过去,说:“让我试试。”
高山上医疗设备缺失,他们能用的手段本就有限。
极寒的天气很快止住了伤口中喷涌而出的血,没有让他失血过多。但这恶劣的气温也把对方的血液都冻成了冰渣,他裸露出来的血管、肌肉都脆得一碰就碎,更不提用精细的针线缝合伤口。
路上耽搁了那么久,男人居然还保持着微弱的呼吸,这已经算是变种人体质特殊,命大了。
一旁的火已经生好,谢松原指挥北极熊和他的同伴把伤者挪到近处,总要先让身体温度恢复过来,否则对方的状态只会越来越差。
不过一旦暖和起来,血液也会恢复流动状态,得仔细处理。等伤者体温上升的功夫,谢松原检查了他的伤处。
对方的胸口被岩怪贯穿,虽然没伤到心脏,但也压断了两根肋骨,造成创伤性胸主动脉破裂。
这种动脉大面积受损的情况一般需要用人工血管吻合修补,不过现在是没那种条件了。
伤口消过毒后,谢松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止血,然后用蛛丝尽量调整模拟出血管的尺寸和管壁厚度,先把对方缺失的血管部分填补起来,保证血循环能正常流通,然后用更细的蛛丝缝合——
当然,是凭借意识。
如果用手,谢松原的缝合技术势必会和五六岁的小孩一样笨拙。但涉及到精神领域,他的精细程度将远超过世上所有医术精湛的顶尖医师。
北极熊并不知道谢松原究竟是如何做到这点的。
他只看见青年凝神专注间,一根根细白的、仿佛塑料管一般,又比塑料更柔韧细腻的半透管状物逐一显现,在男人破损的管道中搭建起了不一样的桥梁。
殷红的血液融化,由僵硬的冰晶状态重新涌流成河,灌输进新的路径——就像是来自于神的奇迹。
看起来运行良好。
没有漏液,承接力度也足够。
被岩怪捅穿了的地方缺了一大块肉,交错复杂的神经与人工管道横行其中,有种血/腥的直白。
谢松原抹去额上的汗,肩膀无声地放松下来。北极熊见状,便知道事情已经结束,不用再担心打扰到他:“怎么样?”
“血循环恢复正常了,我用手上的材料帮他重建了临时通道——别高兴得太早,我也只能做到这里,剩下的伤口全靠他自愈,挺不挺得过去看他自己。”
地上的男人脸上渐渐有了血色,总算不再像之前那样,气息断断续续,但看起来依旧相当虚弱。
北极熊点点头,深深看他一眼:“我知道,多谢。”
谢松原又去看其他人的情况。
这时也顾不上是不是自己人了,在这种鬼地方,多一份伤亡就是少一个帮手。
忙活了半天,才把所有伤者都安顿下来。谢松原已是有点脱力,靠在白袖的身上坐下来休息。
苏元凯穿着谢松原的备用衣物,一会儿挠挠脖子,一会儿摸摸背,很是不得劲的样子。
梁易问他怎么了,苏元凯便嘟囔道:“我怎么感觉我这背上黏糊糊的,还臭臭的?你们帮我瞧瞧。”
几人都凑了过去。
白袖耸动着猫科动物灵敏的鼻尖,忽而打了个巨大的喷嚏。坐在他身上的谢松原滑落下去,听见大型猫猫道:“是石油的味道。”
“的确是石油。”梁易扒下苏元凯的外套,从他背上揩下一点油润的有色物质,“是那些会自己烧起来的飞蛾?”
谢松原保持着严谨的态度:“准确来说,我们还没法确定这些蛾子是自己烧起来的,还是被外力点燃的。就我所知,末世前没有什么动物可以自己喷火。就算能喷,也不该让火往自己身上烧,那太傻缺了。不过它们确实不怎么害怕灼烧,应该是污染的功劳。”
先前的地质学家听见他们讨论,也插进来话:“石油是古生物经过长时间沉积演化而成的,雪山下有油矿并不奇怪。可就算地下有石油,这些蛾是怎么接触到这种东西,把它携带在身上的?”
“这不难解释。”谢松原道,“事发当时,我们几个人是亲眼看见盆地里的湖水消失,大量火蛾从湖下的洞里飞出来的。很显然,这些火蛾生活在地下——哦对了,说到这里,请让我插入一段我对这个雪山区域生态圈的推断。”
青年双手交握在身前,指根轻轻地互相摩挲着,像在思考从哪里说起。
“一般来讲,在一个相对封闭的大环境里,它的内部食物链是按某一个特定方向流动的。诸如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浮游生物。但经过观察我们可以发现,在盖亚能量的影响下,这种链条将被无限弱化,更甚至不存在。因为在这里,不够强的早就已经被吃掉了。
“在这种充满竞争力的畸形大环境推动下,该区域里的所有物种都在以大体一致的速度共同进化,以致一段时间后,一个奇妙的状况出现了:留下来的几乎全是大鱼。所有现存的参赛者都会达到一个平均水平——我先暂时称其为盖亚平均值好了,这里是绝对公平的斗兽场,没有谁能轻易杀死谁,除非有什么特殊状况出现。”
说到这里,参与过污染源回收行动的军方变种人都点了点头,谢松原的描述确实和他们见到过的场景很像。
“总之我们可以想象,在不久之前,这里的平均值还是偷袭村庄的那片兽群的水平。只是有一天,一场进化突变到来了。部分雪山生物直接进行了等级飞跃,我们遇到的那些兽类被淘汰了。它们打不过曾经的同级者,比它们弱的低级生物也早就被吃到绝种,绝大多数落后者都死了,只有极小一部分幸存者得以从中心战场逃脱出来……
“就在那个前后时间点,雪山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使得雪山无人区里的物种争夺战又进行了一次大洗牌,前面两拨人也因此被困在山里,因为它们面对的怪物早就不是最开始的那批了,更甚至,他们也被迫留下来,参与了这次大乱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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