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袖巨大的豹爪倏然条件反射似的动了一下。
他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双眼还紧闭着,清秀漂亮的五官微微皱缩起来,说不出是因为疼痛还是疲倦。
“别吵……”
那美人长官张了张口,嗓音沙哑又轻。
过了两秒,才静静地睁开一双眼睛,有些无奈地看着正伏在他胸口的谢松原:“我还没死。”
谢松原松了口气,依旧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直起了上半身说:“你没有哪里伤得很严重吧?”
白袖躺在地上摇了摇头,好似连说话都觉得费力气,因此只是言简意赅道:“没有。”
说着,他蓦地一怔,有些吃力地抬起左爪,碰了碰谢松原的脸。
“你这里怎么了?”那弯曲内钩起来的指甲蹭在谢松原苍白的肌肤上,力道很轻,刮蹭得他有点痒。
谢松原也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顺着白袖的指甲尖儿,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刚才就觉得脸上湿乎乎的,但谢松原一直没有多加在意。
此刻低头一看,才发现自个儿的指尖上直接揩下来了一片新鲜温热的血。
……他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也许就是在和刚才那只脑花鱼正面对抗时发生的,但也不重要。
谢松原的脸上不见任何惊慌神色,心情意外地很是冷静。
虽然他中途曾因为剧痛而昏过去一阵,但谢松原现下仔细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并没察觉到特别难受的地方,应该没有什么严重伤及内脏器官的伤。
如果非要说不同的话……
他隐秘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自己的左手掌心。
大概就是小桃这里,出现了一些意外。
谢松原莫名感到,自从小桃不顾他的劝阻与警告,将那脑花鱼的器官吃下去后,他体内的能量就一直在水涨船高。
谢松原不太能形容得出这种感觉。
就好像将泡腾片扔进一杯水里,一刹那间,整个容器内部都开始激烈地冒起气泡。
谢松原还从未感受过如此快速充盈起来的强大能量。
这股能量的回升速度比谢松原以往经历的任何一次体验都还要快,是小桃无论吃多少只红火蚁卵都比拟不上的。
“沸腾”的气泡几乎在顷刻间便溢满了他的身体。
谢松原的躯壳深处甚至开始隐隐泛起燥热——仿佛一壶烧开了的热水。
而这时的小桃紧紧地抿住嘴巴,好像在害怕那股能量会偷跑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那只脑花鱼的大脑有这么强大的威力吗?
如果不是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谢松原一定要扒开小桃的嘴一探究竟。
可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睨了指腹上的血迹一眼,自然又随意地把污脏全都蹭在了衣物上方。
谢松原假装没感受到那阵从身躯内部散发出来的强烈震感,对白袖柔声说:“没事。可能是刚才没有站稳,磕到了头。我扶你起来。”
和白袖相比,他受的伤实在无伤大雅。
一想到自己在里边和大鱼单打独斗的时候,白袖一人就要在外边对付那么多条变态的小鱼,谢松原就觉得愧疚。
即使白袖不说,他也能看出来,对方后边体力不支,肯定多多少少有被小婴面鱼咬到。
回忆起那种直逼骨髓的痛感,谢松原到现在都会牙根发酸。而白袖似乎生性就是这么冷淡要强,被攻击时也只会忍耐,谢松原甚至没几次听见过对方呼痛。
思及此处,谢松原颇有点不是滋味。
白袖闭了闭眼,还想最后享受几秒什么都不用想、也不用动的清闲时刻,最后还是“嗯”了一声,将一只大爪子递给了谢松原。
谢松原将他拉了起来。
白袖微微定神,冷静的思绪跟着一起回归脑海,他望向谢松原,低声问:“那只蚁后脑子里的鱼呢,死了吗?”
谢松原点头:“死了,蚁后估计也活不成了。”
说完,谢松原忽然感觉有些茫然。
他们这支队伍为了对付蚁后,甚至专门制作了临时的简易□□。结果也不知该不该说幸运,他们后来又在蚁后的脑袋里发现了那些诡异的婴面鱼。
现在婴面鱼死了,蚁后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弹/药看起来已无用武之地。
……所以,这是结束了?他们已经完成了一开始的任务,可以准备回到地上了?
谢松原回过神,突然想起一个重要问题:“那些小鱼呢?你出来的时候看见它们了吗?”
闻言,白袖的神情也是一滞:“……蚁后开始砸墙的时候,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本来以为那群幼鱼会继续攻击我,但大鱼死了之后,它们好像也没了动静。”
白袖一边回忆着,一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后脑勺:“它们也跟着出来了吗?”
那些幼年婴面鱼失去了大鱼的庇护,已然不足为惧。
外面有这么多他们的人在,就算再打起来,人类队伍也不会输。甚至可能还不等它们冲过来杀谢松原和白袖泄愤,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幼鱼中途就会被群情激奋的红火蚁咬死。
只是……
二人的心头都要萦绕着一股无法解释、也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
婴面鱼的身份,实在是太过于诡秘和离奇了。这种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是否会在其他地方同时存在?
它们拥有着如此危险的能力。
如果有一天,它们又寄生到了其他生物的大脑中,溪城是不是还会再次重蹈覆辙?
白袖一把抓住谢松原的手臂,冲他示意:“去那边看看。”
谢松原知道对方的意思。把那些幼鱼都杀了,越快越好,免得有鱼逃走。
然而就在这时,已经有一道身影先他们一步,朝着蚁后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清那人是谁后,谢松原和白袖俱是一愣。
对方从他们身边走过,路过二人时,稍微低下头来,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看,这是谁?原来是白长官和他的小情人。怎么有段时间没见,就变成这副狼狈样子了?”
如果不是此人主动开口,露出一口他多少有点印象的戏谑嗓音,谢松原甚至都没法认出来,眼前这正在冲他们说话的人居然是易覃。
对方虽然对他们冷嘲热讽,语气毫不客气,但就谢松原的视角看来,易覃分明看着也没好到哪去。
——这是一个,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三四上下,身形健壮有力的男人。
男人贴身的衣服完全脏了,像是在某种泥土或者不明液体里滚过,衬衫和长裤外边到处可见撕裂的痕迹,露出底下的肉。
可那在衣物下方暴露出来的肌肤却已不是人类的质感。
易覃的身上,到处围绕着淡黄色的粘稠浓浆。
那种质地有点像是半凝固的过期胶水,但明显要更恶心一些,就像是……感染后的腐烂脓汁。
有什么东西正在易覃裸露出来的肌肤下方蠕动穿梭,像是一只只乳白色的虫子。
易覃的皮肤已经薄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那些虫子十分活跃地在男人的体内穿行活动着,飞速颤抖的身体像是随时都要从易覃的体内挣脱出来,眼看着要将对方那层脆弱的流脓肌肤给顶破。
看到这场景的一刹那,谢松原和白袖的面色皆是一白。
白袖深深地蹙起眉头,凝重的神情中透出厌恶,有些受不了地将视线短暂移开两秒,看表情却像是不觉得意外。
谢松原却是足足发怔了好几秒,方才憋出一句:“……我靠。”
他还沉浸在一种名为惊诧的情绪中,甚至没想过要反驳易覃话里的那句“小情人”,语气平板地道:“易帮主,好久不见。不过我觉得,我们之间……也就彼此彼此吧。”
谢松原已经尽量说得很隐晦了。
他不知道在这碰不上面的几个小时里,易覃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变成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也虫不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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