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窗缝没地方塞了,这才从正门堂皇地走进客栈,把花都铺散在房门前的地垫上。
屋里的暖气越烧越旺。
谢松原口干舌燥地睁开双眼,感觉到床上缺了什么。
“……白袖?”他翻过身,揉了好几秒眼,才看清房内的光景。
白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横在房间地面的花斑大猫。
毛发松软的雪豹对着他的方向侧躺着,一只毛茸茸的巨大爪子还按在床边。
对方似乎醒了有一段时间。
猫猫长官姿态慵懒,肆无忌惮地露出他雪白的肚皮,好像是出去一趟后又回来了,此刻正在细致地梳理着另一只爪子内侧的毛发。
听见谢松原叫他,白袖舔毛的动作出现了半秒停滞,眼前的漂亮巨兽居然露出了片刻堪称得上不知所措的情绪,吐出来的带刺舌头还停留在空中,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
白袖很快冷静下来,身后长长的、长着黑色花斑的尾巴鞭子似的扬起风声,来到身前——
被他自己一口咬住。
冷静了,但是冷静得不多。
白袖改成双爪撑床,毛茸茸的巨型圆脑袋则紧跟着搭在爪背上边,朝谢松原凑近了些。
“你醒了?”他嗓音含混。
白袖刚张开口,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叼着尾巴的举动有多妨碍说话。
但做都做了,不好意思现在就改,只能硬着头皮,做出一副“我就是要这样”的、若无其事的样子。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抽动鼻尖,嗅闻谢松原身上的味道。
两只厚厚的爪子叠在一起,再搭配上超大型毛绒猫猫咬着尾巴的动作——
嗯,超可爱的。谢松原在心中同样冷静地评价。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回过神来,问,“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变成了猫?”
屋里这么暖和,根本不需要白袖变成雪豹来抗寒。
白袖语气轻飘飘的,仿佛不怎么在意:“刚刚下楼了一趟,穿衣服太麻烦了,索性先这样了。”
听上去倒没什么问题。
但是,是这样吗?
谢松原的目光掠过白袖蓝宝石似的眼珠,来到对方此刻正不自然地一抖、一抖的黑圆耳朵上:
白袖的耳朵微微向后飞着,两只前爪的指尖不自觉向内勾起来。
谢松原的眼神让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白袖假装没有看到,脑袋却下意识歪到一边,愈发让谢松原肯定了他的猜测。
白袖在害羞。
对方的变种形态虽然是雪豹,但白袖并不像其他同类那样,喜欢为了保持平衡而叼住尾巴行动,因为他的尾巴明显更加灵活敏锐,便于调控。
而除了这种实用性很强的因素,当一只雪豹突然开始咬尾巴,那就说明他遇到了什么让自己感到紧张的事情。
谢松原强压住即将浮上嘴角的笑意,尽管他觉得这样试图萌混过关的白袖非常有趣。
白袖以为变成大猫就万事大吉,殊不知那样只会让他的各种小动作更加一览无遗。
谢松原很想开口,最终还是忍住了。
毕昨晚是他们第一次有那方面的肌肤之亲,白袖纵然当时表现得很大胆,但事后感到不太自然,也很正常。
得给自己的猫猫男朋友一些面子。
白袖并不知道谢松原的内心活动。他用爪尖轻轻推了推已经被他提前叼来摆在床头柜上的手套、帽子等等道具:“我饿了,我们出门打猎吧。”
大猫佯作无意地打了个哈欠,炸毛的花色大尾巴终于得以自然地从他嘴里掉落下来。
远处神圣肃穆的雪山对白袖发起了召唤,唤醒了他骨髓更深处的兽性,仿佛来到了故土。
由于体内的雪豹基因作祟,白袖现在十分想在雪地里跑跑跳跳,亲自用他尖利的兽齿撕开猎物。
白袖叼来衣服给谢松原换上。
青年裸露出来的后背上有几道还没消下去的抓痕,尽管没有破皮,但皮肤也稍微肿胀了起来。
白袖的视线刚触碰到那里,两颊处的胡须就止不住抖了抖,脑海里浮现出了些许琐碎片段。
在两人的初次体验中,谢松原的频率并不粗暴。他那会儿的动作也总是克制而温柔的,但是到了深处,难免无法恰当地控制力道。
谢松原慢慢带上了掌控性,为了不让他乱动,掐得他的腰有点疼。也是直到那时,白袖才意识到,尽管人形的谢松原对他来说是那样渺小,但对方终归还是个拥有着正常体格与力量的成年男性。
白袖上半身跳上床,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舔了舔谢松原背上的红肿处。
感到来自后方的湿热触感,谢松原回过头:“嗯?怎么了。这里吗?没关系的。”
谢松原眨了下眼的功夫,那些红痕就慢慢消退了不少,只剩一层淡淡的纹路。
“倒是你,猫猫……”青年偏移身体的角度更大了些,转身抱住白袖的一条前腿,仿佛在抚摸一只毛绒玩具,神情带着关切。
“身体不难受吧?”
“……”白袖的尾巴条件反射性地弹跳了一下,险些又要自己飞到嘴里。
美丽的巨型猫猫咳嗽一声,神情严肃又依稀可见不自然地说:“我没事。”
他的兽形可是一只威风凛凛的雪豹,这点小事算什么。
白袖当然不会说出口,他之所以一大早变成这样,也是因为兽形恢复起来要快很多。虽说谢松原不至于把他弄出血,但毕竟是第一次,承受处总归不是很舒服。
白袖并不想用人形一瘸一拐。而一旦变成雪豹,那点不适感就不值一提了。
“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我说。”
“……知道了。”
谢松原换好衣服,盘腿坐在床上。一只不知何时走进房内的小蜘蛛忽而跳上床来,拽了拽他的裤脚,迫不及待要和妈妈分享它们忙了一早上的成果。
谢松原顺着它的动作好奇地拉开窗帘。
今天外面的空气不错。
下了一夜的雪停了,天空格外澄澈干净。
薄薄一层天光穿透玻璃照进屋内,率先闯入谢松原眼帘的,居然是一大片色泽浓郁鲜艳的花:
花梗翠绿,齐刷刷地压在窗框上方,枝干塞满了窗下的缝隙。
花身上撒了一层雪的碎屑,因为靠近屋内,这些雪因为上升的温度而融化,变成点缀在花瓣上的清莹露水,显露出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小蜘蛛们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举动。
谢松原品味了一会儿,愕然又柔和地笑了:“……这是来自崽的祝福吗?好的,我收到了。”
他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些野性丰盈的花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小蜘蛛:“这些你们都是从哪儿摘的?”
小蜘蛛爬上窗台,短短的蛛腿指了指外面。
老式玻璃窗勾勒出来的画框远处,赫然是一片位处于雪线之下的流石滩,流石滩再往下,则是一片绿油油的高山草甸。
巨大的海拔高度落差让这里的山脚常常呈现出一线之隔外截然不同的景色,一边是冰冷银白的崇山峻岭,另一边则仿佛还停留在春秋时节。
一场大雪覆盖了那片惹眼的绿。
这些耐寒的高原植物在末世后显示出了更强健的韧性,甚至连体型也变得愈发壮硕膨大,炽盛地从石头缝里冒出头来。
它们中有不少在末世前都属于重点保护行列,因为人类的过度采集导致生态退化、品种濒危,可现在人类本身已经自顾不暇,对它们产生不了威胁,于是它们也生长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好。
谢松原松了口气,复而又觉得好笑,想,无论从何种情况来看,现在都不会有人因为小蜘蛛们采伐珍稀植物而逮捕它们了。
他小心地打开窗户,将那些花收了进来,拢成一束,插进房内的花瓶里。
“还有这里也是。”白袖有些无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早上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不出意料,房门口的鲜花也几乎堆成了小山。
白袖用爪子把花拨进房内,行走间优雅地一跳一跳,防止自己践踏到那些湿漉漉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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