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会为了未知现象所展现出的奇异与瑰丽色彩倍感着迷。在一片惊艳的呼声当中,谢松原终于忍耐到了极限。
他起身,径直穿过座与座的空隙,走到走道上端。雇佣兵们看见了谢松原的异动,一道道如炬的目光焊死在了青年身上,像是生怕他突然冲到台上和许石英对峙,搅乱这场大会。
好在他没有这么做。
谢松原只是转身,步伐飞快地离开了礼堂。
“我有些不舒服,麻烦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下。”
对白袖说完这句话后,谢松原便关上了门。
这并非是敷衍之辞,而是谢松原的确感到身体不适。
门锁叩上的那一瞬间,冷汗立刻不受控制地从额头上滑落下来,同时出现耳鸣和眼花的症状,颅骨深处的疼痛愈甚。这感觉有点像中暑休克的前兆。
谢松原背靠在墙边缓了一会儿,这才手撑着墙壁,无比疲乏地朝床走去。
睡一觉就好了。他这样想着,晕头转向地脱掉外套,随意地伸手一摸,却在床单上感觉到了些许湿意。
有人来过他的房间。
谢松原一个激灵,大脑瞬间清醒了一半。
难道是斯芬克斯干的?
对方的人会趁他不在的时候搜寻房间,这一点谢松原倒是料想过,也不意外。但是偷偷搜查也就算了,怎么还会把床弄脏……
谢松原仔细观察起卧室内部。
这一看才发现,不仅是床上,就连房间的地板表面都有着不少拖拽式的狭长水渍,仿佛有什么沾着水的软体动物才从地面走过,淅淅沥沥地带出一长串不规则亮痕。
他的鞋也因为踩到了这些水渍而变得湿漉漉的,湿润的鞋底纹路足印一路蔓延到了床边。
——等等,床边。
一滴湿漉漉的水珠忽从上方滴落,砸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方。
谢松原抬头向上望,赫然看见自己的头顶上,居然趴着一只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
这玩意儿的长相相当怪异,肤色灰蓝,体表光滑而带有水光,上面荧亮的花纹不断闪烁变幻。谢松原发现它的时候,它的身体正紧紧吸附在光溜溜的天花板表面,几根触手在身遭的空气中缓缓地蠕动挥舞着,被触碰过的地方全是一片和地面如出一辙的濡湿痕迹。
谢松原在看到它的那一刻就猜到了,这个小怪物便是从盛丽莎腹中逃跑的胎儿。
四目相对,怪物的喉咙间发出一声含混的嘶吼。它大叫一声,直朝谢松原的面门扑来!
卧室深处隐约传来重物跌落的声音。
白袖在外面敲了敲房门:“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过了好几秒,房内才传出对方低低的回应:“……我没事,不用。”
与表面上的云淡风轻不同,卧室里,谢松原已经和那小怪物纠缠成了一团。
更准确来说,应该是对方用它那极有力道的触手狠狠缠住了他。
谢松原在挣扎中从床上摔到地面,肩膀重重磕在冰凉的地板上,痛得他眉头打成了死结。
胸腔被对方死死勒着,沉重的压迫感让谢松原无法呼吸,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要被这股力量一分为二。
小怪物像是饿了数天,闻着血腥味就朝着谢松原贴了过来,张口要咬人类颈部的大动脉。
谢松原反应迅速,立即伸手去挡。小怪物刹车不及,张开的血盆大口“吭哧”一下啃上他的手背,竟也没有嫌弃,就那么迫不及待地吮吸起了近处的血液。
看来是饿坏了。
手上传来刺痛,谢松原没作任何反应。小怪物品尝得太过专心、津津有味,原本箍得谢松原快喘不过气的触手慢慢松开,勒得没那么紧了。
谢松原不想再激怒它,担心因此引来白袖,干脆尽量放松躯体,任由它摄取香甜的汁液。
喝着喝着,小怪物醉奶……不,醉血了。
它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醉醺醺将嘴巴从谢松原手上移开,像个喝醉酒的大汉一般步伐蹒跚从谢松原身上滑了下去,想离开这个地方。然而为时已晚。
才挪出去没几步,它就直接啪嗒坠地,几只滑溜溜的触手朝天,晕了过去。
口中发出轻轻的鼾声。
谢松原:“……”果然。
他勾勾嘴角,撑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走去将小怪物抓了起来。
允许这东西肆无忌惮地喝他的血,也是因为谢松原忽然想到,小家伙按理来说也是严重污染下的产物,谢松原的血应该同样对它有效。
只是没有想到,效果竟这样强烈。
看着掌心中的小怪物,谢松原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它逃逸了这么久,身形似乎没怎么长大,是个比一般新生儿大一点的体型,形态介于人和某种非人生物之间,上半身像人,下半身像……
谢松原看了许久也不确定。
像一只小八爪。
但仔细一瞧,又能明显看出两者间的不同。
小怪物的躯干是一滩类似胶质的半流体,在谢松原的手臂上摊开。每呼吸一下,触手边缘就会伸展出像是血管或是叶脉纹路那样的身体组织,似乎是专门帮助这种小怪物束缚、甚至是扎根到它锁定的猎物体内的特殊器官。
它们紧贴在谢松原的皮肤表面,有着不小的吸力,让谢松原觉得对方只要再使点劲,这些“血管”就会扎破他的皮肤,继续汲取他的血液。
谢松原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将小八爪塞进一旁的柜子里,彻底困意全无。
他环顾四周,飞快找来拖把,将地上多余的水渍擦去。随后摔碎了一只不用的陶瓷杯,捡起一块碎片对着手比划。
小八爪的牙齿咬的太深,直接把他的手捅出了两个血窟窿,但没扎穿。谢松原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个牙印实在太过明显,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碎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背。
新的裂口刚好覆盖了前面的牙印。
锐利的瓷片宛如切割黄油,轻而易举地切开肌层。本就流血不止的伤口加深,新鲜涌出的血液沿着谢松原的指根向下流淌。
他面无表情地做着这件事,好像感受不到疼痛。
似乎听到了他打碎东西的声音,白袖又在外面敲门。
“……来了。”谢松原的耳朵动了动。
两秒钟后,他将瓷片一扔,带着一只淌血的左手过去开门。
“抱歉来晚了,刚刚在收拾东西。”
“这是怎么了?”白袖低头,被谢松原几乎被血覆盖的手惊得眉心跳了一下,转身去附近的实验室里找了个医疗箱回来。
谢松原淡淡地向他解释:“刚才头很痛,不小心晕倒了,在地上摔了一下,打碎了杯子……麻烦你还要给我包扎。”
“不麻烦。”
白袖跟着他一起进了卧室,目光在房内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周,经过地上那堆碎瓷片时,额外停了一秒。
“坐吧,我先给你消毒。”
白袖先用生理盐水冲洗掉谢松原伤口附近的血迹,然后用碘伏消毒、上药,最后用纱布层层裹住他的半片手掌。
大抵是常年都在实验室里呆着的缘故,谢松原的肤色相当白净。手背上伤口边缘的皮肉红肿起来,显得附近的青筋都有些狰狞。
白袖边给他包扎,边暗自在心中模拟着制造出这样一道伤疤所需要的力道、发力方向和情形。
打碎了杯子,怎么会伤到手背?创口看样子更像人为。
白袖隐蔽地垂下目光,给纱布做好固定,语气淡淡道:“接下来这只手尽量不要沾水。碎片你也别动了,等下我来收拾——”
几米远外的柜子里忽然传来一声异响,似乎是小八爪在里面翻了个身。
谢松原暗道糟糕。醉鬼果然都不老实,偏偏在这时闹出了动静。
“什么声音?”白袖的感官何其敏锐,当即就从床边站了起来,要去一探究竟。
谢松原心下一惊,满脑子只道不能让小八爪在这时暴露。下一秒,想也不想地伸出自己受伤的左手,抓住了白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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