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车子要做不完了……”她打电话给祝鹤求助。
“爸爸还有一点工作,不过马上就结束了,应该能赶上比赛。我还给你做了应援牌,期不期待!”
可小戚宝更期待他能快点回来做车子,她迫切想要一台看得过去的车子参加比赛!
沮丧地挂了电话,她抱着胳膊一番苦思,一晌后拿小拳头砸了下脑袋,“啊!我有好主意了!”
隔天保姆急匆匆来书房找戚在野,眼泪都快出来了,“戚宝不见了!”
她只是去厨房看个汤的功夫,小孩就不见了。屋里找了一圈没有,人也不在院子里。她要是去了山林就麻烦了,得发动一群人找。
不过也就隔了几分钟,戚在野接了个电话后就说不用找了,孩子被带去镇上了。
“谁带她去的?”贺行简全副武装都打算上山了。
“还能有谁。”戚在野拿上车钥匙要去镇上捉小孩。
“孩子不见了?”说话的是霍仲希,他刚起床,听到外面的动静就出来了。
戚在野看他只穿着单薄的睡衣靠在二楼,就先替他打了个冷战,“没丢,被费闻勒带去镇上了。你回屋再睡会吧,晚饭叫你。”
霍仲希是下午到的,通宵处理完工作,又赶了好几小时飞机,到小木屋已是满面倦容。
戚在野给他开的门,对面相望时,恍惚了一瞬。
记忆里那也是个风雪天,入目也是漫天的白,只不过这回他好好地站在自己跟前。他还活着,于戚在野的良心是种安慰。
“我去镇上,你们看家。”戚在野走前重点叮嘱贺行简,“家里快没纸板了,这一次一定不能再失败了。”
贺行简其实挺不解的,“你觉得我做得难看吗,我不觉得啊。”
戚在野在门口换鞋,沉重地说:“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发言权。”
贺行简给他把围巾裹得严严实实,“找到人了记得好好说说她,这么点大的孩子,小主意怎么那么多?”
“不是你说她主意多是有创造力的表现吗?”
贺行简玩笑道:“那是在她把我当乙方使唤前。”
戚在野锤他肩膀,“走了,我早去早回。”
门打开,风雪扑了一脸,仰头看,有飞鸟从空中滑翔而过。飞过雪白的山林,林间有小路蜿蜒其中,一辆挎斗摩托轰隆隆地从中疾驰而过
一大一小顶着寒风,沿着蜿蜒的小路前行。小戚宝被裹在费闻勒的羽绒服里,她觉得闷,强行钻出一个脑袋,吃了一嘴风又缩了回去。
“咩咩,你别告诉爸爸是你送我来的。”安全抵达镇上的衣帽店,小戚宝从费闻勒车上下来,“不然爸爸又要说你了。”
其实费闻勒老早打过电话了,不过他没有辜负小姑娘的好心,摸摸她的头发道谢。
“我会去看你比赛的。”他跨上车,准备道别。
小戚宝拢着手在嘴边,假装说悄悄话,“那你小心点别被爸爸发现,他不喜欢你。”
费闻勒假装挥拳头,“唉你说轻点,街上的人都听见了,被人讨厌是什么好事吗?”
小戚宝捂嘴偷笑,挎着小背包跑进店里。查理一早在门口等她了,把人抱起来刮刮鼻子,“是不是瞒着爸爸偷跑出来的?爸爸都跟我说了。”
“我要找拂莱!”小戚宝蹬着腿要下来,颇为严肃地说:“他现在是我全部的希望了!”
费闻勒没有离开,他车停在镇口,缩紧身子抽烟。
戚在野姗姗来迟,他跺跺发麻的腿,给对方指了方向,“在查理的店里。”
戚在野降下车窗,车厢内的暖气很快被冷空气卷走,“你今天倒闲。”
“来买福利院的东西,就顺路看看你们,正好碰上戚宝要去镇上,就送她一程呗。”费闻勒欠欠地笑:“她不会是离家出走吧,怎么啦,父女俩吵架了?”
戚在野扭过脸发动车辆,费闻勒赶忙阻止,“别别别,好不容易见面,你就不问问我近况?”
戚在野面无表情,听费闻勒叽里呱啦,“我这几天好忙,院长打算办跨年晚会,每个人都要出节目,这可难坏我了,我就说我能不能多点干活,节目就免了。”
大事小事他巨细糜遗全说了,跟流水账似的,结束后还问戚在野:“你看,其实我也没那么糟糕,对吧。”
戚在野点点头,“像个人了。”
一年前费闻勒历经千辛来到空丘市,小木屋却人去楼空,问了邻居才知道,屋主人只有在寒暑假才带孩子回来住几天。
此时的他身无分文,钱都在来的路上花完了,所以他决定就在这等戚在野回来。
当天晚上,他按照记忆找到一座破烂屋,这里原本住着一家三口,夫妻俩后来因为一桩绑架案入狱,儿子被送去了福利院。
按理说这栋屋子应该是空的,可当费闻勒翻墙进黑暗的屋子,脚一落地,就和一双亮晶晶的眼对上了。
后来的事在费闻勒向戚在野说起时,他稍微添油加醋,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大英雄。
他说这家的儿子在福利院备受欺负,老院长不光有虐待倾向,还私吞孩子们的补助金。
他说他单枪匹马去找老院长算账,把他的牙给打光了,还捆了扔去了市政厅。
他说他因为故意伤人坐牢,但有人权组织保释了他,出狱那天,孩子们围着他喊大英雄。
再后来的事连当时远在方托城的戚在野都知道了。黑心福利院的事引发社会的广泛关注,老院长以及他的党属在经过漫长的调查后均锒铛入狱。
费闻勒说后来又来了个新院长,是个和蔼的老太太,还聘他做院里的安保大队长。说到这他冲戚在野嘚瑟,“还是高薪哦!”
当时只有小戚宝捧他场,“哇!是高薪!”然而她并不知道什么是高薪。
费闻勒其实很需要这份工作,他目前正面临生存上的困境。于是抱着填饱肚子,那就随便做做的心态,接受了院长的邀请。
这工作一干就干到现在,年底他还被评为优秀员工,老院长自掏腰包给他发了一笔奖金。
“还有人笑你腿吗?”戚在野问。他亲眼见过费闻勒被人嘲笑瘸子。那卤肉店老板因为心情不顺,就把气撒在来买东西的费闻勒身上。
费闻勒舔舔起干皮的嘴唇,摇头,“院长和孩子们都很维护我,谁喊瘸子,就拿石子砸他们,就是院长知道后会很生气,她主张和平解决,不过更多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羽……以前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些?”
戚在野不置可否,“跟你一样,有遇过刻薄的人,也得到过很多善意。你自己调节好心态,这是有障人士在社会上常遇到的事。”
费闻勒揉揉鼻子,咧着白牙憨憨地笑,“噢!”
戚在野真的得走了,“另外,别想着来我这了,过好你自己的人生吧。过不久你就会发现,依附另一个人生存的想法很愚蠢。”
汽车绝尘而去,费闻勒苦恼地捏捏耳朵,“那我不得在他们面前装一辈子人?很累的诶。”但好在做人的感觉并不坏。他拍拍口袋里的糖,那是他拿奖金买的,心里盘算着回去该怎么分,院长会不会又说要吃坏小孩牙了。
唉,真烦。
“对!就是这样!”小戚宝围着拂莱.丹戈很激动地说,“这就是我想要的车子!”
戚在野人还在楼梯上,就先听见了女儿的声音。查理.金忍俊不禁,“她真的快急死了,明知道会被你教训,也要跑到镇上找他帮忙。”
这也是戚在野不解的地方,明明只要女儿说一声,他就可以带她过来,何须冒着被教训的风险,一个人悄么声地溜出门。
“因为爹地忙啊!”对此小戚宝是这么解释的。
“家里不是还有姨姨吗?难道姨姨不能带你来,难道贺叔叔不能跟你一起?”
戚在野把小孩严厉地教育一顿,敢一个人冒着风雪出门,对于一个中班孩子来说实在过于危险。要是今天没有费闻勒,她大概率会走岔路,然后迷失在山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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