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容抿着唇不同意他的观点,“你不懂,如果只是单纯的仰慕,就没必要包养我了。所以他对父亲,应该还是有种不一样的情愫在里面的。”他自嘲一笑,“怪不得总嫌我行事懦弱、性格乖张,空有一副好皮囊,原来跟母亲一样,都把我当成了父亲的替代品。丛莱是大英雄,所以丛莱的儿子也必须是大英雄。可笑,谁规定的,我就要随心所欲地过自己的人生。”
戚在野安慰了几句,丛容倏地咬紧了牙,“他可以把我当成任何人的替身,就不能是他的,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呢?”
*
“原来他都跟你说了。”戚在羽揪着被子,看着哥哥一脸担心的表情,“表哥说的话总是半真半假,所以我才亲自去向贺先生求证。”
戚在野宽慰她:“这世间圆满的爱情很少,爱而不得才是常事,所以他心里有个爱过的人,这并不奇怪。”
“我只是怕你会伤心。你不觉得别扭吗,他心里有别人却还来招惹你,他把你当什么了?”
戚在野笑叹气,“成年人的感情很复杂的,而且我们的关系也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你还小,我不好跟你说这些。”
戚在羽忍不住辩驳,“我已经是大学生了,别总把我当小孩子。”她靠回床头,低声问:“那你和他在一起,是因为我吗?我都知道了,你为了找我,欠了他很大的恩情。因为有恩,所以你才纵容他的索求无度,是吗?”
“是也不是。”
戚在羽眼眶发酸,从床上起身抱住他,“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没什么好道歉的。”戚在野拍拍她的手,“我心里对他有愧疚是真,但他却从没以此胁迫过我做任何事。他是个很好的人,你别对他有偏见,我的事我自己处理,你早点睡吧。”
戚在野从床上起身,走的时候顺便关了灯。他回到主卧,就着窗外漏进来的月光,来到床边坐下,拂莱.丹戈睡得很沉,一脸的不设防,乌黑的额发散在脸颊边,更衬得肌肤如羊脂玉温润白皙。他头向一边微侧,露出一段修长的脖颈,戚在野慢慢把手放到上面,虎口卡住他脖子,不出意外的,对方睁开了眼睛。
“就知道你没睡。”
伯爵淡定地回:“我在等你施力。”
戚在野收回手,面朝窗外,看树影影影绰绰地摇晃,“对不起,我昨天情绪不好。”
“我没放心上。”
戚在野把腿盘到床上,“那你是不是也该向我道歉。”他扭头对着伯爵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很疼。”
伯爵看他一响,然后向他伸出一只手,揽住他的脖子往下压。戚在野没有反抗,两人的额头最终抵在一起,伯爵静静地感受他的气息,然后低下头在他脖颈间落下一吻
“下一次,我会摘下我的白手套,扔到所有觊觎你的alpha们的脸上。”偏执又没有温度的语气。
这带有深深侮辱性的行为,意味着一方要向另一方发起决斗,用各自手中的剑来捍卫自己的尊严或名誉。这种一较高下的方式,被称为绅士们的决斗,戚在野对此早有耳闻。
“所以,不惜让你用剑术去捍卫的,到底是你的妻子,还是只是一件不愿与人分享的物品,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
伯爵单手抚摸戚在野的脸颊,温和地注视着他,“我的小夜莺啊,你唱歌可一点都不好听。”
“是啊,所以呢?”
“可我却允许你盛开在我的土地边上。”
戚在野倒在床上,平躺着说:“拂莱.丹戈,你说话一点也不坦率,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你把我当妻子看待,那么同样的,我也会把你当成我的丈夫,给予你尊重和爱护。但如果你只把我当成你的所有物去占有,那么——”
戚在野扭过脸,一不小心和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对视上了,他立刻撑起身体,“戚宝?”
伯爵跟着转过头,只见小戚宝睁着一双水润润的眼,在黑暗里冲爸爸笑,“我睡好啦。”
戚在野一怔,立刻去看墙上的挂钟,“这才三点你就醒了?”
小戚宝坐起来,四肢并用地爬过爹地的身体,挤到了他和爸爸中间,她转动小脑袋,看看爹地又看看爸爸,心满意足地玩起了手指游戏,嘴巴里还在模拟手指大战的声音。
伯爵握住她的小手,压到被子上,“睡不着的话,我们来说说话。为什么自己一个人下楼?”
小戚宝顿感不妙,立刻翻身拱进爸爸怀里。
戚在野拍拍小孩,“你转过去,听听爹地怎么说。”
小戚宝不情不愿地转身,对爹地解释说:“我想爸爸呀。”
“这不是理由。”伯爵语气严肃,“明知道有危险的事,为什么还要去做?明明遇到了困难,为什么不把大人叫起来一起解决?不是每一次遇到危险,都能这么幸运地化险为夷。记住了,没有下一次,如果你打算再摔一个包的话。”
戚在野笑了,捧着小戚宝的脸蹭了蹭,“可别再摔个对称,那不成小牛犊了。”
小戚宝怏怏地“昂”了一声,为了避免爹地继续说教,只能闭上眼睛重新睡觉。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隔着孩子,戚在野对伯爵如是说。
“嗯。”
第二日,小木屋里的一众人,破天荒都起晚了,而睡在木屋外的贺行简则神清气爽,他吃过早饭,悠哉悠哉地去打理院子,工作一直进行到尾声,楼上的戚在野才推开窗户说:“你怎么起这么早?”
“都快中午了。”
太阳逐渐热辣起来,戚在野拨了拨头发,想着今天要不翘班,脑袋有些沉重,大约是没睡好的缘故。贺行简叼着一根烟靠在花架边,看戚在野懒懒地窗前舒展身体,将一段干净清爽的脖颈暴露在阳光里。
一行人刚起床就吃起了午饭,饭后小戚宝要去上画画课,本来她不太想去,但一看到爹地的眼神便妥协了。
“没那么娇气的,对吗?”伯爵说。
“那这样吧,我带你去学校。”祝鹤自告奋勇。
小戚宝眼睛亮亮的,“开轰隆隆的车子去吗!”
祝鹤看了眼戚在野,接收到对方警告的眼神后,便轻咳一声说:“不,不过我们上完课可以去附近的游乐场玩一玩,吃个冰激凌什么的。”
午饭过后,小戚宝兴冲冲地跟着祝鹤出门,贺行简也被戚在野嘱咐了几句就出发去上班了。
“我想找你聊聊。”费闻勒今日脸色有些苍白,坐在地下室的楼梯口吹风,看到戚在野送完人回屋便叫住了他,对方看他一眼,说等等,过了一会便拿了个医药箱回来。
费闻勒看到他手上拎的东西,嘴唇抖了抖,垂着头,转身进到地下室。
戚在野废了番功夫,才帮他把断指拿纱布和木板固定住,“我以为你会逃。”
费闻勒看着蹲在地上收拾医药箱的戚在野,“逃什么,外面有玛格丽特,还嫌她把我整得不够惨吗?起码在这里,有你管着戚在羽。我知道,你是不会放任她因为我这种人毁了人生的。”说罢弯下腰,帮忙一起收拾地板上用废的纱布。
戚在野挑眉冷笑,“但我可以。我可以悄无声息地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谁也不会发现。”
费闻勒垂眼自嘲,“是啊,毕竟我这么渺小。”说完,他挪到戚在野身边盘腿坐下,想把头靠在他身上,却因对方挪开位置而落了个空。
费闻勒耸耸肩,退回去靠着床脚,“我昨天没睡好,你也一样吧,我看你跟平时不太一样,”他吹了声口哨,模仿起昨晚上戚在野的语气,“到底不是亲生的。”他哈哈笑着,直到对方砸了卷纱布过来。
费闻勒眼疾手快地接住,慢慢的,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又到了这个日子。”
戚在野扭过脸去,脸上是难掩的难过之色,“如果你把我叫来只是想说这件事,那就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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