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望(129)

　　就像种子会在某个无人在意的夜里悄悄萌芽，海棠会在一个柔和的月夜悄声绽放，戚式玉的分化同样来得悄无声息。

　　她挂着点滴，睡意朦胧间感觉有人在身边坐下，睁开眼，是爸爸在身边。

　　戚在野抚摸她的发，“我总觉得，你还是那个会追着蝴蝶跑，然后不小心摔进花丛哇哇大哭的小孩。你以前才到我这。”戚在野用手比了个高度，“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你就长大了。”

　　“长大好吗？”戚式玉抓着被子问道。

　　“长大当然很好。”

　　“其实我有点害怕。”戚式玉说，“大人有好多烦恼，好像人一长大，就会失去快乐。就连有时爸爸也会露出烦恼的表情，人为什么不能永远是小孩呢？”

　　“因为自然规律呀。”

　　“我当然知道是因为自然规律了爸爸。”

　　戚在野笑了笑，“没有谁能永远保持快乐。小孩、大人都不能。你还记你小时候吗？会因为爹地不给你吃苹果派苦恼、会因为爹地对你的公主裙敌意很大忐忑。尽管快乐不是时时都有，但你却可以随时给自己制造快乐呀。”

　　戚式玉若有所思，“那爸爸你小时候害怕长大吗？”

　　“不害怕。我小时候希望快点长大，因为小孩无能为力的事太多了，只有大人才能走到更广阔的地方去，去做更多事。”

　　“爸爸你小时候是怎样的？还有为什么你不喜欢奶奶，她不是你妈妈吗？”

　　戚在野倒是不知道，戚宝居然能敏锐察觉到他和方时幸之间的尴尬关系，他摇摇头，“小时候......我的妈妈会给我做红果果浆，酸得要死，但因为是妈妈做的，所以还是会全部吃完。我的爸爸会经常拿胡子扎我，抗议多少次都没用，他们去世后，我就觉得自己好弱小，所以总盼望着长大......”

　　戚式玉抬起被药盒子固定的手，“我想摸摸爸爸。”

　　戚在野把头低下，感觉到女儿的手轻轻在头发上摩挲。

　　“那你小时候幸福吗？”

　　戚在野点点头，“嗯，因为爸爸遇到了很多善良的人。”

　　小戚宝立刻举例，“有小周叔叔。”

　　“对。他是其中一个。是他们帮助爸爸成为了一个强大的人。”

　　戚式玉拧眉，“但是我觉得，爸爸会成为一个强大的人，是因为本身就有一颗强大的心。”

　　戚在野眼神动容，“所以啊，长大不意味着失去，意味着将会拥有更多。你会拥有更强健的身体，更大的勇气，以及更多的学习、创造的智慧。”

　　“那如果我拥有了这些，还是成为了一个普通人怎么办？”

　　“长大不是要你去成为谁，去成为你喜欢的自己就好，不管普通或伟大。”

　　戚式玉冲爸爸张开手，戚在野俯身抱住她，微笑感叹：“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呢？以前在我怀里还是那么小一个。”

　　戚式玉嘿嘿笑，“就要吓吓你。”

　　“阿泰的事，爸爸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只是怕你难过，所以一直踌躇不知该怎么说。”

　　提起偶像，戚式玉现在更多的是气愤，“真是的，他害爸爸的钱都打水漂了。”

　　“但及时止损也是好事。”

　　“爸爸。”戚式玉凝睇着戚在野，“你是我见过最豁达、最坚强的人，我很高兴能和你一样成为beta。”

　　戚在野微笑着抚摸她头发，“爸爸也很高兴你的成长。好了，睡吧，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的。”

　　伯爵一直守在门外，戚在野等女儿睡着了才出来。

　　“你回去吧，这里有我陪她就够了，反正就只是观察一晚。对了，明天记得帮戚宝请假，请长点。医生说刚分化的这几天，腺体比较敏感，随时可能会发炎。”

　　拂莱.丹戈伸手摸摸他耳垂，然后把他揽进怀里吻了吻头发，戚在野偎在他胸前，感叹道：“拂莱，我们的女儿长大了。”

　　“总要长大的。”拂莱.丹戈收紧怀抱，默默与他温存在这片安静里，一缕月光从走廊的窗口落进，悄悄爬到了两人脚下，有树影在其中摇曳，偶尔露出一对亲密无间的影子。

　　第二日傍晚，戚在野带着女儿以及医生的一堆嘱托出院回家。家里静悄悄的，里屋一片昏暗。

　　“没人吗？”戚式玉在玄关处换鞋，忽然就听到“砰”的一声，双胞胎不知从哪蹦出来，围着她一边欢呼一边往她身上喷洒礼花。查理端着蛋糕出现，爹地走在几人的最后面，靠在墙上看他们闹。

　　“哎呀，只是分化，这也太隆重了吧！”戚式玉笑着和双胞胎玩闹，夺过其中一个的纸筒礼花，和他们对喷。

　　戚在野手扶在女儿的肩上，笑道：“长大快乐。”

　　查理亲自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庆祝戚式玉的分化，还准备了一炉冰激凌火锅做饭后甜点。戚式玉敞开了肚皮吃，十分心满意足，回到房间后就瘫在书桌前拍肚子，这时她余光瞥见书桌上多出了一个蓝紫色的礼物盒，拆开看后发现是一本书——《跟风赛跑的女孩》。

　　噢，是小时爹地经常给她讲的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喜欢跟风赛跑的女孩。女孩从小就喜欢跟风赛跑，可却始终无法战胜它，渐渐的，她变得沮丧，但却始终未放弃挑战。故事的最后，女孩再一次败给了风，但她却不再灰心，因为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没有人能超越风，但人却能在一次次与风的比赛中超越自己。

　　她随手翻了翻，发现书页中夹了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写道：

　　愿你做一片扬风的帆，有直面风浪的勇气；愿你做一缕穿林的风，有包容一切的柔软。愿你拥有更多的智慧去探索无数陌生的领域，愿你拥有强大的力量无畏黑夜里的荆棘。

　　希望你是吹不息的烛火、热爱天空的鹰，希望你往后的每一天里充满平等、自由、尊重与爱。祝我的小玉，长大快乐。

　　落款：拂莱.丹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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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大家往后的每一天里，都充满平等、自由、尊重与爱

 

第93章 番外 饮食男女

　　放寒假的第二天，小戚宝起了个大早，她迫不及待地背上小书包，不停地催促爸爸快点出发。离新年还有十来天，他们要赶飞机去空丘市找爹地一起跨年。

　　同行的还有柏木小姐，她和周少蕴在瑞比斯合办了所学校，此行是为招生。几人抵达时正好夜深了，戚在野怀孕以后很容易疲惫，他不欲赶夜路，就带着女儿住了附近酒店。

　　小戚宝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在床上拿被子和枕头搭小窝，柏木小姐和戚在野则在边上聊天。

　　“他还不知道你怀孕的事？”

　　“明天见到不就知道了。”戚在野抚摸孕肚，不禁翘起嘴角，“吓吓他。”

　　“可你把自己变得那么辛苦，又何必呢？”

　　“还好。只是不想拿孩子逼他回来，我们都需要分开一段时间想清楚自己的心。”

　　“那你现在回来找他，是想明白了？”

　　戚在野靠进松软的椅背里，“我不是来找他回去的。”

　　“不懂你。”柏木小姐摇摇头，“妈妈跟我说，过年想让你和戚宝回家吃饭。”

　　戚在野沉吟一晌，“有些事，我一直到很后面才想明白。”

　　“什么？”

　　“我曾无比渴望她，渴望她带给我安定和幸福，可经过一系列事后我才明白，他人给予的，始终不会属于你，只有自己创造的，才是你真正拥有的。我已经不会再期盼她的关注和爱了，但仍会把她当长辈一样去尊敬。我和她，只能说是缘薄，尽管遗憾，但没办法的，人生不是情景剧，不是每个人的结局都是大团圆。往后......还是少走动吧，省得两两相望，平白勾起一些过去的伤心事来。”

　　柏木小姐张了张嘴，一声叹息，“好，我尊重你的想法。但她和爸爸都是执拗的人，之后很有可能会做一些自认是对你好的事，如果打扰到了你，我先替他们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