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肆蓦然几步迈到门口, 把鞋匆匆一蹬,先走进去。
“没什么,我上午来也没注意要脱鞋。”
袜子是白色, 所以armani的logo很显眼。岑肆不讲究地踩过刚江识野鞋底踩过的地方, 脚底轻轻在上面擦了擦, 说:“进来吧。”
大家有些愣地看着他, 又面面相觑。
一言不发进去了。
木屋很大, 两层, 装修得简单干净。本以为是两个嘉宾一个房间, 没想到是大通铺。
江识野挺开心, 钟尉很不满意。
不过他还是相当浮夸地“哇”了一声,从行李箱里抱出来8个精致的小礼品盒。
“这是我给大家带的一点儿小见面礼。”钟尉肩膀擦着江识野而走, 一个一个地给嘉宾送过去。
“啊你还带礼物啊?也太客气了吧。”徐英笑呵呵接过。
“就是老家的传统工艺品罢了,也不贵重。”钟尉笑道。
夏飞:“钟尉选秀那会儿就这样,衬托着我们这些同期生多不会做人一样。你说你带点儿东西应该给人阿野商量一下呀,别搞得人家尴尬。”
“你这么说不是让人更尴尬吗,人才出道的新人诶。”秦乐也接茬。
开玩笑的和善语气,没人当真,却是无声无息的针対。
江识野靠着墙站着,在他们的一唱一和间局促地揉了下后颈。
岑肆接过钟尉的礼品袋,没什么表情问一句:“你行李箱背这些不累吗。”
钟尉笑:“不累的,四哥。”
岑肆点头:“辛苦了,其实下次可以带点儿吃的,毕竟这儿做饭不方便,酱啊什么的——啊呀,”他转头,淡表情变惊讶状,“小江同志这带的是什么?”
江识野刚收拾东西后行李箱没关,里面有两罐香菇酱。
他顺着岑肆的话头捧出来。
“你还真带的酱呀,好巧。”岑肆一脸兴奋。
“……”确实。你让小江同志带的,可不就巧了吗。
陈征说新人综艺首秀,做好本职工作不争不抢就够了,只是刷个脸。
但昨晚江识野紧张,问过岑肆,需不需要给嘉宾准备见面礼。
岑肆懂王表情:
“没必要。你出了新歌倒是可以给人送张CD,但现在就在镜头前送东西只会显得油滑讨好,本来你就被人骂只会蹭其他人热度。”
“……”其他人不就是你吗。
“但可以带两罐那个香菇酱。”
“……为啥。”
“因为我想吃。”
“……”
所以他就带了。
但这哥是不是挑起得太刻意了点?
但岑肆这么一提,大家的好奇心都移到了江识野手上。
徐英问:“这是什么酱啊,我都没见过。”
“我自己做的。”江识野说。
岑肆:“你是听导演说这里做饭比较艰苦,就带了一点儿让我们一起尝尝吗。”
江识野看着他,又迅速垂眸,总觉得在镜头前看他太久都不合适。
“……嗯,想到酱比较百搭。”
其他人都笑了:
“没想到阿野还会做饭,好厉害。”
“是啊,完全看不出来!”
赖秋园也来兴趣,拧开盖闻了下:“好香,你是不是放了些干辣椒?”
“没,是花椒和豆豉油辣椒。”
“厉害啊,有机会可以教我。”
江识野立马笑了笑。好像赖秋园认可得不是香菇酱,而是他的歌。
在这种环境下,食物接地气儿又挑人兴趣,也不像需礼尚往来的人情,比钟尉花高价买的首饰礼品讨喜自然得多。大家纷纷夸赞之际,江识野立马又和岑肆短暂地视线交织了会儿。
后者得意地挑了下眉。
他们今天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活动,是去湖边划船钓鱼看晚霞。
湖离避暑山庄不远,也挺小的,傍晚的天空已把它染成一面紫橘色的镜子,在灰色的山影倒影间,幽深静谧。
岸边停靠了五条木质小船。
按照分组原则,江识野自然是和钟尉共划一船。
这一天都还好,但看到岑肆和夏飞披着同一抹晚霞一起坐上船时,江识野酸哒哒地,闷闷不乐和钟尉登上摇摇晃晃的甲板。
船是细长状,钟尉坐在前面,江识野坐在后面。人手一只桨。
岑肆本也坐在前面,突然対夏飞说:“我们换个位置,我坐后面。”
“……为啥啊四哥?”
岑肆扯道:“我比你高。”
夏飞有些不好意思:“你怕挡住我看风景了吗。”
岑肆只说:“换吧。”
养生综艺不图什么竞技看点,但大家都爱玩,等所有人都坐上船后,麦克就大喊着:“我们来比赛划船好不好!”
“好啊好啊!”所有人都响应。
“准备好了吗?”
“没有——”不知谁喊。
“没有就没有。”麦克不管了,没喊三二一,率先划了出去。
“诶你怎么耍赖啊——”徐英忙対身后的李雪雪说,“我们赶快追上他!”
大家都纷纷开划。说是比赛,但这木桨很重,桨叶又大,所有人都笨手笨脚的,绕着水转圈儿。
钟尉和江识野这组也是,江识野划得心不在焉,眼睛盯着岑肆看。
自带恋爱滤镜,觉得他划船都比其他人有天赋更潇洒,曲起的手臂像晚霞里飞鸟的翅膀剪影。
直到钟尉说:“我们歪了,转个弯”,他才回过神来。
他划得左面,钟尉划得右面,没喊口号没対应节奏,自然歪得找不着北。
江识野顺着钟尉的意思双手抱着桨移到左边。
刚放下,手臂被狠狠一劈,湖水突然像个浪头迎面就朝他身上飞溅而来!
“啊不好意思!我使力不太対,桨打到你了是不是?”钟尉转过头来,看到江识野被淋得满身是水,从胸口到裤子,哈哈大笑,“我靠你怎么还被淋了啊?我的锅我的锅,哈哈哈你怎么把头离这么近啊!”
山间湖畔本就冷,湖水更是一种粘稠难耐的冰凉。江识野没说话,揪起衣服一角拧着,手臂很痛,一道被木头击中的红痕隐隐显了出来。
“你不会生气了吧阿野,”钟尉目光飞快地扫了眼船上安置的摄像头和其他工作人员船所在的位置,委屈道,“别这么玩不起啊,要不你也浇我一下?”
江识野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
最后他松松胳膊,缓缓开口:“没事,继续划吧。”
一路无言,他们划入湖中心,停下,刚好和岑肆夏飞那条船并排,在这里挥杆垂钓。
“好漂亮的晚霞。”夏飞说。
山湖和天空融成一种秾丽的颜色,冷暖色冲撞得和谐,像莫奈的调色盘意外泼到了我国的古代工笔画稿上。
岑肆和江识野各坐船尾,宛如并肩,余光能扫到対方浸入晚霞的样子,岑肆都能看清江识野的睫毛,密密展开,染了光。
他突然把右手伸进湖里,哗哗的声音:“这水好凉,难怪他们不准我们玩儿。”
夏飞在前面笑:“四哥你多大了还玩儿水,湖水不干净的。”
江识野看了眼湖面。
很深很浓稠的颜色。
他抬眸望回天,左手斜拿着桨伸进水里。
桨在水里越浸越深,手也被冰凉冲洗环绕。
下一秒,在指缝里钻来钻去的水变成了几根不安分的手指,往他手上爬,像鱼已经钻进手心儿,像水蛇像海藻把指间缠绕。
最后他的手被紧紧握了下。
湖面下的手不安分,湖面上的人不露声色。
手转瞬分开,江识野先拿出来。
“凉吗,小江同志?”岑肆还是望着天。
江识野和他大概盯的是同一片云:“……有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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