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江识野没把这些话太放心里去,既然岑肆承认是他提的分手,那自己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可是刚刚的梦境一搅,他才知道那根本不是分手。
他们曾共同规划过未来,岑肆曾允诺只需短暂的等待。
是岑肆单方面放了鸽子,放弃了自己。
自己才会如此走不出来。
而他俩复合这么久岑肆都只字未提,一直在隐瞒。
“难怪你老是对我说对不起,原来是因为你抛弃了我,你单方面和我分手,你说话不算话——”
“你他妈让我怎么说话算话!”岑肆突然一声怒吼。
他挣脱江识野的手,直接弹起身。江识野还坐在他腿上,岑肆手又掌住他的后颈,像猛禽的利爪,他身体往下压,压得江识野上半身都躺在岑肆的腿上,和自己的脊梁合为一体。
岑肆低声吼道:
“江识野,我要怎么说话算话?我突然就病了,巴黎都去不了了,我拿不到冠军怎么说话算话?”
“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在意你是不是冠军!”江识野虽然位置处于劣势,但比声音的场合从不露下风,他也吼他,“我有没有说过,冠军无所谓,但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岑肆一怔。
良久,他用力咬了咬嘴唇,目光更加狠厉。
“但我做不到。”
“我只有拿了冠军才能公开出柜,我只有拿了冠军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才能宣布你的存在。我没拿冠——”
“你没拿冠军我就不存在了吗?”江识野也抓住岑肆的后颈,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觉得我在意这个吗?是你在意这个,是你非要把梦想和爱情拴在一起。你觉得那都是你的事,那我呢?你病了,你去不了巴黎了,你难过,你什么都做不到。但这就是你直接离开屁都不放的理由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你有没有想过我会一直傻不拉几地等你?谈恋爱是你一个人的事?”
后颈的手松了,
岑肆说不出话来。
他眼眶渐渐变红,奋力深呼吸两口才缓过神来,慢慢说:“我当时很痛苦,岑放也说些有的没的,我根本没办法再面对你……”
“你爸对你说什么了?你会听你爸的话?”
岑肆绷起嘴角。
又再次一语不发。
“你生病了,但你还是很自私。”江识野说,“我明明给你说过,如果你不再来找我,我会很恨你,会觉得你抛弃了我。会……忘了你。我都给你说了后果,你却依然没来找我。你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恋人?我不知道你生病,我就看到你退队,看到你杳无音信,我难道不痛苦吗?”
岑肆低下头。
手紧紧抠着被子。
古往今来,一直是岑肆会说,江识野哑口。但今天却是江识野占了上风,说了这辈子最多的话,说到口干舌燥地闭闭眼。
“而且这个事最搞的,是我还真他妈失忆了,我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是我恰巧在吕欧的头疗馆里,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关注你,我根本不知道我曾和你相爱过,那该怎么办?”
“但你失忆了到底痛苦的是谁?难道不是什么都不忘的那个人最痛苦吗?”岑肆压下眉骨,“要不是我心大,一直觉得你在暗示我勾引我,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
江识野也压下眉骨:“你还有脸怪我失忆?我要不是忘了这些事,早他妈不理你了,你想追我都追不到,我恨死你了你个自私鬼。”
岑肆眼睛往下一点:“你恨我你干嘛坐自私鬼腿上?”
“卧槽不是你拉的吗。”江识野立马抬起屁股。
结果被岑肆猛然一按。
“你给我坐好!”
“……”江视野第二次抬起屁股,“我就不坐。”
结果又被岑肆按下去。
岑肆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虽然是个自私鬼,但我也是个病美人,你不能恨一个病人!”
“……?”
一阵沉默。
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霎那间,有些画风突变。
江视野瞪着他。
“你说你他妈是谁?你还敢道德绑架?”
“我没有道德绑架,我之前不是一直再给你说对不起吗!”岑肆闭着眼吼,“我不是很愧疚一直在弥补吗。”
边吼着,他边戳了戳江视野的胳膊。
但江视野把他的手抽开,梗着脖子道:“但我还是恨你。”
“好吧,那你恨。”岑肆突然妥协。
江视野拔臀就走。
岑肆再按。
“我给你时间恨我。”他说,“恨完了就别再惦记这些破事了。五秒钟。”
“……”
“五——四——”
他只念到三,就突然一个翻身。
“时间到了。”
他压着江视野亲吻过来。
岑肆亲得汹涌,像深海,溺毙江识野,捆绑江识野。江识野本来想躲,后面也无处遁逃,直到他渐渐感觉脸上湿润一片,比他睡醒时还湿,岑肆的泪。
“还恨吗。”他问。
江识野不说话。
“僵尸……”岑肆的声音闷在他肩窝,低声解释,“我那会儿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太任性太狂,但我无法夺冠,无法官宣,之前说的一切都打脸了,我根本不想见到你,那段时间真的很难过……”
“我知道。”江识野揉着他的头发,心瞬间又被亲软成了泥。闭上眼,“我知道……但四仔,我也会难过。”
岑肆身体一僵。
“你哥说的对,你不要忘了,我总是比你喜欢我更喜欢你。你生病也好,退役也好,无法兑现承诺也好,都不应该扔下我。”
岑肆肩膀微抖。
过了会儿,他才掐了掐他的手:
“错的。”
“什么。”
“说的是错的。”
“……嗯。”江识野揉着他的后脑勺,岑肆最喜欢揉的位置,“知道了。我……其实没那么在乎官宣,但我也希望你能夺冠。等你病好后你还会有机会的,你不该那么早……就觉得自己打脸了。”
岑肆闷在江识野肩膀上不吭声。
他想说“我不可能再夺冠了”,但这话太悲观,他没说出口。
他想说那时他难过也不仅仅是生了重病被迫退役,他们起初也不是毫无联系,但江识野既然记忆没恢复全,他觉得另一个原因也不重要,也就再次选择缄默。
两人沉默地亲吻了一会儿,从车上转战到沙滩上,荒无人烟的沙滩,一望无际的大海,沙粒从一个人的肌肤贴到另一个人的肌肤,最潮湿细软的温床。
江识野觉得他们说开了,气愤过后,又开始心疼他也心疼自己。
前所未有的释然。
虽然岑肆很不近人情很自我,但从某个角度来看他们其实也没有分手,这里面没有误会也没有第三者。
这让他甚至有一点庆幸。他一直以为分手原因是个很难迈过的坎,但或许是失忆的原因,他很容易就能和一切和解。
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
并且他们始终相爱。
所以气氛很快就轻松了起来,轻松得像回到了18岁。总在海边也不是办法,岑肆又开着车行驶进城区。
“想玩什么。”岑肆问,小心翼翼地揣摩江识野的心情。
“青城有什么玩的。”
“不知道,你看看情侣应该做的一百件事吧,我们一个一个的打卡。”
听起来很有意思。江识野说好,随便上网搜了个清单。
“一起骑马。”
“可这里没有草原啊。”
“那……一起去游乐园?”江识野试探性地问,又立马自己改口,“不行,这太幼稚了。”
岑肆点头:“我也觉得,不符合我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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