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让团队买个“夏飞发长文纪念陈醉”的热搜。
他们团队从不买空降前排的热搜, 一般买到十几位,再靠自己的流量把它顶上去。
再见岑肆时,热搜就已经爬到了第五位。
不过岑肆没看手机。
他看上去有些感冒,一上车便开始睡觉。
下车到头疗馆时,热搜又爬了两位。
但岑肆似乎更困,头发睡得飞乱,下得极不耐烦。
“四哥你不舒服吗。”
“嗯。”岑肆揉了揉鼻梁,很烦躁。
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拍戏累的,他越来越摸不准自己的身体状态了。
上午撑了会儿,到中午吃饭时他实在是受不了,也不吃饭,直接找到江识野:“僵尸,能不能找个房间让我睡觉。”
本想找个理由解释两句,不想江识野立刻说:“好,你去我房间睡。”
其实就是岑肆之前睡过的那个小房间。吕小鸥来了,江识野自然就卷着铺盖把客房腾给了她。
不过说“我房间”听起来的意味是不一样的,岑肆揉着后脑勺笑了下,重复:“嗯,你房间。”
江识野看岑肆脸就知道他这会儿精神状态极差。
他一直在等这一刻,不动声色地把岑肆带进去。
岑肆往沙发上栽,陷进一股江识野的味道里:“你别进来,”
江识野很乖巧,立马说好。
但两分钟后,他就飞速去找吕欧:
“走,去给他把脉。”
“你确定要我吗?”吕欧非常惶恐,边上楼边问。
江识野点头。
吕欧皱眉:“把脉本就摸不出具体啥病,你知道我又是个超级业余。而且中医得望闻问切,我前面都不做,这有啥意义呀……阿野,你不要看电视剧里那些太医随随便便把个脉就啥都知道了,我是……”
“我知道。”江识野打断,“没让你诊断,但身体好还是身体差你能摸出来吧,我就想知道这。”
吕欧睨他一眼。
这其实不用把脉都看得出来。
走到房间门口,江识野脚步又停。
转身,去客厅拿起吉他。
“你拿这干嘛?”
江识野没回答,另一只手握着门把:“进去吧。”
两人蹑手蹑脚推开房门。
很安静。
岑肆如出一辙弓着背侧躺在沙发上。好在面朝外,两手一只伸着一只垂着都搭在沙发缘。脸往下深埋,看上去已经睡得极沉,但唇白如纸鬓角凝汗。
江识野敛着目光,把琴颈握得极紧。吕欧也因这过于苍白的睡相轻啧一声。
他有些犹豫,侧头看向江识野。
后者微点头示意。
于是吕欧蹲下身来。
又是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岑肆瞬间被惊醒。
他皱着眉微睁开眼。黑色的流光隐在细长的双眼缝隙里,和吕欧四目相对。
“干什么。”
声音又哑又冷,裹着极重的防备心。吕欧还没伸出去的手顿住,做贼心虚被吓到。
“是我。”旁边的江识野蓦然盘腿坐在地上,架着琴,轻描淡写道,“你睡,我给你弹琴。”
岑肆的脑袋动了动,极力辨别另一道声音,另一个人影。他困意浓重的眼睁大了些,垂着的手指轻轻往里蜷,像是要去抓一缕风。
江识野的手本要按琴品,现在又先去拍了拍那只手。轻声:“睡吧。”
这次是他和岑肆四目相对。
窗帘遮住阳光,他坐在地上架着吉他,像漂泊的吉普赛人,给圣坛上的神祇奏唱。虽然他没唱,但吉他的滑音不紧不慢悠扬舒缓,宛如裹着月影触碰礁石的波浪。沙发上的人目光迷茫,蒙着一层雾,但睫毛轻轻颤动,又把雾拨得清亮。
江识野忍不住躲闪目光,望向琴弦。
眯起来的眼睛像琴弦,勒得他有些手烫。
吕欧眼睁睁看着岑肆迷迷糊糊的,又渐渐把眼闭上了。肩膀随着呼吸起伏得越来越缓慢均匀,甚至合上了这首《拐角月亮》的节拍。
他惊呆了。分不清到底是琴声还是江识野那句“睡吧”,更让人觉得温柔。
“吕欧。”温柔没了,没有感情地叫名字。
“……哦。”他回过神,在惊愕之中达成了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在吉他声伴奏下,给影帝把脉。
“你……”把岑肆的手摆正到沙发上,两指轻轻地搭在腕前时,他还是忍不住对江识野说,“太他妈牛了吧。”
江识野边弹边回,坦然自若:“我上次给你说过的,他这会儿意识是乱的,根本不认人。”
不不不,这不是意识混乱的问题。
是你在哄人睡觉的问题。
吕欧越想越觉得刚刚的场景诡异,江识野莫名其妙弹起了琴,岑肆莫名其妙就又睡了过去,整个过程像在驯服一种动物,一种行为艺术,达成荒谬的默契,把他都隔绝在外。
不过他也没心思细想了,岑肆脉沉而弱,他的手指得用力下压,专心凝神。
幸好岑肆似乎被琴声催眠到深睡,毫无感知。
琴声减缓,吕欧表情愈发严肃。
江识野弹了一会儿就停了,他先看着吕欧,最后索性还是盯着岑肆看,忘了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想去擦一下他脸上的汗,但吕欧突然站了起来。
江识野也站了起来。
“怎么样。”
“出去说吧。”吕欧揉了揉头发,“阿野,我们出去说。”
然而出去后他没开口,在客厅的一堆头皮按摩爪里挑挑拣拣,也不知道在挑啥。
过了会他才说:
“阿野你知道的,本来光诊脉就看不出啥,更何况让我来,我啥都看不出。”
“嗯,”江识野宛如没听见他的话,“那你看出啥了么。”
“……”
吕欧看着他,抿了下嘴,
“我感受到的你绝对也能看出来,不然你也不会让我做这事。”
江识野靠着墙,竖拿着吉他,指腹深深地陷进坚硬的琴弦里,勒出蔓延的白色。
没什么侥幸心理了。“很严重吗。”
“有点儿。脉沉无力,脏腑虚弱。”吕欧若有所思,又顿时了然道,“难怪他会退役啊,原来是病了,可惜了……你说他为什么不说因病退役呢,白白被骂这么几年。”
江识野只问:“有多严重?”
“我不知道。”吕欧很谨慎,不说任何半吊子的推断,“干扰脉象的因素太多了,饭前饭后它都会不一样。他身体差是真的,但反正一直在治嘛,还有精神参加综艺,应该不要紧。”
“可他一直在吃药,为什么还会这样。”江识野都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喃喃自语,皱起眉来,“吃药还脉沉,那药的作用是什么。”
吕欧觉得江识野有些奇怪,搞得气氛凝重,他笑了下:“啊呀医生思考的问题你在这纠结干嘛,那你还车祸失忆了呢,你不更奇怪吗。人各有命,不要太关心明星的私事——我擦,阿野你是哭了吗?”
江识野没哭,只是眼睛有点红。
他一直有点“红失禁”症,耳朵和眼睛,很容易因为情绪起伏变色。
其实他情绪没有脸上表现得那么过激,但失禁嘛,就是他也不知咋回事,明明觉得没啥波澜,五官却很抢戏。
不过被吕欧这么一点,红色又尽量散了。
“阿野你这也太夸张了。”吕欧很讶异,忙用了个更轻松的语调,“共情能力太强了吗,搞得像岑肆要死了一样——”
“吕欧。”
“怎么。”
“我喜欢他。”
“?啥?”
江识野揉了揉后颈,尽量轻描淡写:
“我喜欢他。”
啪,吕欧的爪掉了。
按摩爪。
不过他觉得掉的是自己吃惊张嘴后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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