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备忘录,就是记了一些复盘时的想法。我赛前一般都喜欢过一遍这个,你要看吗。”
江识野拿过他手机。
岑肆记得很细,不仅有复盘记录,还有战术策略、重点対手的风格和数据,甚至灵光一现的训练技巧,插了各种辅助图片和比赛视频,堪称他击剑体系的全汇总。
江识野看不太懂,只点在一个地方问:“为什么弗朗索这里你啥都没记。”
“教练说我重点研究世界积分排名5-15位的选手就行,弗朗索先别管了,我时间确实也有点紧。”
“……可你不是还想夺冠吗。”
“话虽如此。”岑肆揉了揉后颈,“但你知道我现在世界排位多少吗。”
“57。”
“哇你好了解我。”岑肆惊喜地挑了下眉。
“但你不是才进队不久,分站赛都没怎么打吗,根本没啥积分。”
“是。但这样我也不太确定自己的水平到底是什么级别,教练给我划的前二十的圈子,那我首要任务还是把这个范围的対手研究透彻。弗朗索吧,这货……他太他妈全面了,风格和我好像,我都找不到漏洞诶。”
江识野总感觉他在自夸。
“而且他有J国祖传的那种诡异步法,速度很快,其实很克我。”
“……但我觉得,他节奏感没你好。”
岑肆一愣。
他鲤鱼打挺地坐直,盘腿,眼睛睁大:“此话怎讲?你看过他比赛?”
“没。”江识野揉了揉后颈,他和岑肆都有摸后颈的习惯,也不知道是谁学的谁,“就是J国击剑队的推特不是辱华吗,我去那账号里面看了下他的比赛视频……我瞎说的。”
“不,”岑肆表情严肃,手却把江识野的五分工装裤往大腿上掀了下,伸进去,往内侧摸:江识野用力拍了他一下,岑肆手停,
“你讲讲你的想法。”
“没想法。就是他那个步法确实挺特别的,但感觉有些乱。没你那个……有节奏。”
岑肆哼笑一声,手又伸进去继续摸,摸得江识野头发都要立起来:“我家僵尸还知道节奏啊,果然音乐和击剑是共通的,就像我和你。”
“……”这人真的很油,江识野无视,终于把他的“上下其手”拽出来,瞎建议道,“所以我觉得你可以再研究一下,万一碰上了呢?”
岑肆垂眸,左手滑开手机,“宝贝儿我给你说,昨天男佩抽了签,我和他不在一个半区,我多半碰不上他。”他直勾勾地看着他,随即又咧嘴一笑,“但碰上,就说明我们是在决赛了。”
他笑得很简单,带着一种兴奋的期待和张扬,很有感染力。
江识野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那我等着。”
岑肆手相当不安分,又去戳左嘴角那个相当不容易见到的梨涡,“中午吃什么啊。”
江识野再次把他手腕拽住:“你想吃什么。”
“你给我做,老三样。”
“行。”
于是岑肆开始看弗朗索的比赛,江识野去厨房捣鼓。
他轻车熟路地把虾滑、胡萝卜丁和玉米粒混炒在一起,抹在海苔片上煎脆,最后拌在糙米饭里;又做一份黄洋葱和西葫芦当配菜的鸡胸肉;最后是香煎牛排。
这是老三样。但岑肆饭量大,更何况很久没吃自己做的菜了,江识野怕不够,本都摆上桌了又跑回厨房,再弄了个蛋炒荞麦面。
事实证明他是明智的。
岑肆风卷残云,两人食都快变成一人餐。大快朵颐之余眼睛还挺尖,指着很欧洲风情的橱柜一隅:“那是什么。”
江识野看了一眼:“哦,梅子酒。”
“你买的?”
“……你哥上次来的时候带的。”
“你喝了吗。”
“还没。”
“拿来,我们来喝。”
“算了吧,赛前喝酒不太好吧。”江识野本就担心这人吃多了,完全不像是明天要比赛的食量控制,“你悠着点儿。”
“放心,”岑肆摆手,“我就想尝一口,我这辈子还从没喝过酒。”
“完全没喝过?”
“嗯,总觉得自己应该滴酒不沾。”
“那你现在也不能沾。”
“可我想在比赛前解决一个人生遗憾。”
“你万一醉了咋办?”
“一口就醉?那不至于。你看我哥,还有岑放,就知道我酒量应该挺好吧。”
提到岑放,江识野干脆转移话题:“你爸那天来了。”
岑肆果然脸色变沉:“他又来干嘛?他发现了?”
江识野摇头:“我觉得没有,他以为我就是你同学,只有你哥知道。”
岑肆颔首:“嗯,先不忙让他知道。要我亲口给他说才爽。岑放自己喜欢男人,还他妈不准我喜欢,我就要气死他。”
“……嗯,我感觉你爸好像见过我。”
“啥意思?”
“就是他看到我的表情,很惊讶,不是因为我住在你家的惊讶。是那种好像见过我的惊讶。”
“这样吗,”岑肆挠了挠头发:“其实见过你也不是不可能,枫城就这么块地儿,就像当年和我妈偶遇。”
“嗯。但我总觉得他……”江识野形容不出来。
“他本来就是个神经病。”岑肆猛然想到什么,筷子一摔,“卧槽!他不会看上你了吧!”
“……那还是没有。”
岑肆又把筷子捡起来:“那就不管了——僵尸,我想喝酒。”
……话题又回来了。
江识野拒绝:
“不行。万一你一口就醉咋办。”
“不会的。”
“……可你妈妈就叫陈醉。”
这个理由让岑肆哈哈大笑。
笑到他直不起腰来,便又妥协了。“好吧。”
挑起荞麦面时他想起一个好主意:“那你喝,我看你喝。至少让我闻闻它什么味道吧。”
这个要求不过分。
江识野看他可怜兮兮的,觉得他是想赛前缓解一下紧张,便同意了。
起开瓶盖,一股浓郁的果酒浓香就氤氲开来。
岑肆狗鼻子般凑上闻了闻:“酸酸甜甜的。”
“嗯。是这样的。”
“我好渴,你先尝尝。”
他真的很好奇,江识野便捧场地仰头喝了一口。喝完后抿了抿,听见岑肆说:“那现在到我尝了。”
于是舌尖在一个转瞬舔过嘴唇。
他的舌尖。
舔过江识野的嘴唇。
又分开。
他又说:
“僵尸,我渴了三个月,能不能再尝一口。”
征询意见的句子。
不容否定的口吻。
他又俯身。
这一口很漫长,大概想把江识野舌尖的味道倾数吸进自己嘴里,和心上。
江识野谈不上意外,毕竟他也渴,甚至他站的位置刚好倚在桌旁,就是避免亲软时手滑让酒瓶滑落。
梅子酒陈酿了些许时光,久违打开时,比想象中更醇香。
他妈的,两人都有些微醺了。
好一会儿。
岑肆想把他扛到沙发上。
江识野忙把他推开。
“你明天比赛。”他目光迷乱,声音含糊,嘴唇很红,都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被亲的,“……后天也有团体赛。”
“嗯,”岑肆又恋恋不舍抱过来,“可我比完后只有两天假期,不够。”
“没关系,以后还有。”江识野摸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得像在哄。
哄他,也哄自己。
“以后还有多久?”岑肆嘴唇扫着江识野耳朵,埋怨,“这一年我们见过几次面?我真想什么比赛训练都带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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