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肆,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体坛的刻板印象是需要慢慢改变的, 你一个人做不到,我们也不可能拿你一个小孩儿去赌。”
“做事别太自我。你的照片只是被小范围扩散就引起了轩然大波。你应该也知道国民对你是什么期待。你不要毁了你自己的职业生涯, 也不要毁了击剑队。”
“你难道希望你的队友因为你是同性恋都全部被扣上莫须有的帽子吗?”
“而且你根本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你如果想拿冠军, 就意味着你连最基础的陪伴都做不到。你如果真为他着想, 就不会昨天知道有媒体的情况下拉着他走。你自己好好想想, 你到底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陪着你走你的职业生涯。难道别人没有自己的生涯吗?”
如果说前面几段话岑肆都还能反驳几句。
最后一段直接把他击懵了。
他双肩塌下去。
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明天晚上击剑男队就启程去M国,那是完全的封闭式管理。你俩本来也不可能在一起。现在你就和他立马分了, 不然别上飞机了。”
几分钟后, 岑肆从207出来。
他不知道江识野已经在另一个房间基本看完了全程, 在二楼的电梯口看到他时, 竟挤出来个笑容, 挑眉:“搞定了。”
江识野也装傻:“什么搞定了。”
“就照片爆出来的事啊, 我基本上解决了。”岑肆一只手揽过他的腰, 一只手揉了揉后脑勺, 语气轻松,“就是明天晚上他们就说要去M国集训, 我不太想。我打算这次集训就不去了,我舅舅专门给我修了个击剑馆,我可以一个人去那里练练……”
他絮絮叨叨的,一看就心里很乱,又不停地揉后脑勺。
江识野蓦然抬手,勾住他的脖子。
“是不是困了?”
他声音很轻,嗓音碾磨的温柔。
岑肆话口顿住。
“你太累了,本来就没好好放松,又遇见了这档子事儿。我们先去补个觉好不好。”江识野摸着他的喉结,语气平淡地说。
岑肆吸了吸鼻子,握住他的手,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好。”
就在体育总局旁边的小旅馆开了个小房间。
两人格外身心俱疲。
从世锦赛团体赛、淋雨,到做|爱,看《泰坦尼克》,再到看到岑放,来体育总局。
也就24小时的时间。
岑肆一直觉得头有些疼,在局子里“舌战群雄”后更疼,江识野给他买了包感冒药,在小房间伺候他喝了。
“我给你按按。”
“不用。”
江识野皱眉:“四仔。”
只是这两个字。
岑肆莫名其妙又妥协了。
江识野盘腿坐好,搁着枕头,岑肆躺上去。
江识野慢慢沿着他耳后用指节刮。
两人都没有说话,岑肆也不知是真累还是感冒药的效果,竟很快就睡着了。
江识野看着他,感觉世锦赛真的耗费了他很大的心力。
房间小小的,他的手陷进岑肆的头发里,看着他右眼尾褶子里那颗极小的痣,像注视一颗挑逗的流星。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来京城,也是在这么小的旅馆房间里。
他早早睡着,他无所适从,找不到京城的落脚。
一年多了。
掌着脑袋的手指忍不住往下,
在那颗痣上戳了戳,他笑了下。
没过一会儿,岑肆就皱着眉醒了。
揉着眼睛表情有些怅然。
看到江识野坐在旁边玩手机,他的手搭上他的大腿,往内侧滑,笑着问他:“干嘛呢?”
“睡醒了?”江识野看他一眼,没阻止他不安分的动作,“我昨晚写了首歌,刚连着《所幸》一起发布在Lune上。你想听吗。”
“废话。”
“等等,我还在改用户名,你说叫什么比较好。”
“就叫你名字吧。”岑肆还躺着,抬手勾着他眼尾的疤。
他好像很喜欢勾他的疤,就像他喜欢戳他的痣一样。
只不过江识野只会趁岑肆睡着的时候闯入那片隐秘之境,岑肆是随时。
他这番动作让江识野想到了什么。“自己的名字还是不太好,干脆用户名就叫骚疤吧。”
岑肆轻轻笑了一声。
“这两个字打出来很像□□你没发现?”
“……”
“你把手机给我。”
江识野递过去。
岑肆输了两个字又还回来。
【S8】
“比骚疤看着顺眼点儿吧。”岑肆很得意。
“像SB。”江识野诚实评价道。
岑肆又笑。
“我们两个名字首字母里都有S,8里有两个4,所以这是我俩一起的名字,两个傻逼。”
江识野心骤然一紧。
突然又想哭了。
他怕岑肆嘲笑自己,连忙吸了吸鼻子,转移话题:“你要听我的新歌吗。”
“嗯,外放吧。”
“好。”
狭小的旅馆小房间里,库乐队做的《索性》前奏慢慢响起。
温柔缱绻的嗓音很快布满每个角落,春日融化的冰雪,裹着暧昧的浪潮,往心间冲撞。
岑肆本来还在慢慢弯着腿打节拍。
不知何时,他就闭上眼不动了。
他默默曲起手臂。
往眼睛一遮。
我把此刻称作古老
永恒
听你的剑鞘
我将汗水打碎成海
暮色
蒸腾起伏的歌
我等你赐我
潮汐月泽
再裹住银色
和十四米的爱河
我等你赐我
日月山河
和梦想之巅
舔舐胜利的唇舌
江识野就看着他用手臂紧紧压着上半张脸,嘴唇紧紧绷着,下颌骨都在轻轻微抖。
他就看着他呼吸越来越快。
然后。
下半张脸瞬间湿润一片。
顺着手臂、沿着下巴往下滚,一滴一滴染上被单。
《索性》还在放,江识野慢慢说:
“别哭。”
岑肆说:“……没哭。”
江识野说:“那眼睛不准出汗。”
岑肆笑了,把手臂松开。
“你妈的,就准你哭,老子不准热泪盈眶?”
他确实很少哭过,自诩流泪不是一个男人应有的品格。上一次还是陈醉去世的时候。
江识野看着他,桃花眼蓄了水,眼尾都是挑着的陌生的红色,染红了那颗痣。
他就这么看着。
岑肆本来想去尴尬地拿纸,最后又被迫和江识野的眼神纠缠。
江识野有一双看上去很纯很亮,像小狗的眼睛,却又有一条全世界最魅的疤。他的瞳仁直勾勾地看过来,你永远不知道他是在打量还是在勾引。
房间里拉了窗帘,还有一股淡淡的感冒冲剂的味道。岑肆和江识野没入阴影里,目光的纠缠都无所寻觅。
直到岑肆看到他的眼眶也越来越红。
他第一次见证一个人眼眶红的过程,就是一瞬间,像把眼睛塞进了装着悲伤晚霞的缸里又拎出来,湿哒哒的,却更亮,好像所有的光都在此聚集。
他的心突然像被击剑戳了一下。
那么小的一个点,却尖锐地汩汩流血。
江识野深呼吸了口气,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平静:“四仔,我觉得我们要不还是分——”
他话没说完,嘴唇就被堵住。
岑肆发了疯地咬他,啃他,脸上的眼泪都还没干,却流进了江识野的锁骨窝里。
他狠狠地抓住他的头发,要把他的头皮都扯进自己的怀里。江识野喘不上气,岑肆的吻沿着下颌骨梭巡,最后直接把耳垂咬住,嘶哑地耳语:“放你妈的狗屁。”
然后——
然后就没有说话了,岑肆不允许江识野说话,呼吸又太重了。
狭小的床他们紧紧相拥,江识野每当想开口说话时,就被岑肆发疯地用唇堵住,啃得嘴巴黏腻咸腥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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