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是不是还没理解这个规则啊……”他小心翼翼提醒, “是没做过才伸手指。”
“嗯我知道。”岑肆应, “但我做过就是做过, 不屑去隐瞒, 没劲。”
一股子指桑骂槐的味儿。
虽然没人知道他在骂谁。
麦克在国外混, 对岑肆在国内的人气并无太多了解。其他人都因这个劲爆的瓜不敢追问下去,他开口:“和谁?室友还是前任?”
知道参加节目的嘉宾都是单身,问题也很直白。
本垂眸的岑肆掀起眼皮, 毫无波澜地看他一眼。
麦克心里一惊。才过去几分钟, 接受到的目光已与刚法语打招呼时截然不同。一直以来他对这年轻影帝的印象都停留在错误的文雅风流, 此刻却是一股过于冷傲的气场。目光如击剑, 直穿而入地, 狭长细利的锐光。让他竟能堪堪想象出前世界冠军的样子。
岑肆默了半晌。
江识野若是不伸出那第三根手指, 他还可以暗戳戳说些什么。此刻他只确定江识野做贼不心虚, 也不打算看自己一眼, 自认小丑,淡笑一声:“这游戏规则又没说一定要解释。”
他不想说就没人敢问。岑肆不是难相处的人, 但他的家境就意味着他不能惹。夏飞再好奇,也只能安慰自己运动员集训双人四人一起住都有,男生之间的玩笑又那么多,不一定是他想的那些。
他如此洗脑,江识野却不能。
吕欧才说了岑肆同性恋前男友的瓜,之前还不信,此刻却像得到了验证。
莫名地,他的心沉了沉。
情绪来得没头没脑,江识野发现自己竟在为岑肆谈过恋爱感到有些失落。
不对,他干嘛要失落。
应该是遗憾,这人的运动员生涯或许就是这么被毁的,他略微惋惜而已。
接下来轮到岑肆说。
伸出的两根手指轻叩着石桌,似乎在思索。
大家都好奇地竖起耳朵。不可否认,岑肆很吸引他人的窥探欲。颜值家世都是顶级,还文体两开花,再有争议也是公认的天之骄子。
刚刚的自曝让人难耐臆测,指望又来一段,一窥他保密极紧的私生活。
但最后他只不咸不淡道:“我淋过三小时的暴雨。”
失望蔓延开来。
在岑肆可以拥有的无数特别经历里,淋雨这个未免太无聊。
不过三小时确实挺长的,至少在场嘉宾只有小白没有伸出手指。岑肆看江识野毫无感情地举着四的手势,笑出声来。
是□□裸的嘲笑。嘲笑自己,也嘲笑江识野。
同居接吻不承认,淋雨也否定,前面不还余情未了吗,这会儿又做给谁看?
他苍白的脸已经黑成了石灰,心想中午没被疼死这会儿也要被江识野气死。
而接下来轮到江识野时说的话,让岑肆怀疑这人是真想让他归西。
江识野自知平庸,其实早在麦克开口时就思考该说些什么。
但很可怜,他竟想不出人生里任何有趣的独特经历。
顶级倒霉的事倒是一箩筐。
他被迫在车祸家暴等一系列人间悲惨合集里挑挑拣拣选了一个程度轻的:“我被疯狗咬过。”
江识野说的疯狗,指的就是患狂犬病的恶犬,两条,在他12岁的时候。
其实他是见义勇为救了一个小女孩,还因此登上了枫城的社会新闻。但他的性格注定让他不会把主题定调在夸耀,就像也不愿卖惨一样。他习惯把话精简到只说需要的部分。于是围观的六人忙顺理成章关心他没事儿吧,岑肆则顺理成章地认为——
江识野在骂他是疯狗。
岑肆要气晕过去了。
生病之后他学会了隐瞒情绪和拐弯抹角,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内敛大气之人,此刻岑肆臭脸已经端在了脸上。
渐渐地,所有人都发现他的烦躁不爽。
连江识野都看出来了。
他其实目不斜视,都没看旁边一眼,却莫名能感受到岑肆波涛汹涌的情绪。
都要波及自己了。
在夏飞讲述自己独一无二的音乐经历时,江识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手持电风扇,不露声色地放到了旁边岑肆的大腿上。
岑肆:“?”
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望着他。
江识野还是没偏头,只低着嗓子小声道:“你用吧。”
“?”
几十分钟前见岑肆说出汗要去洗澡,江识野听进去了,也不知怎地,就默默回了那个小房间一趟,躺在岑肆躺过的、还微陷的的沙发上,感受了一下环境温度。
沙发还留着人的余温,从背脊贴身传来,但周围却很凉快。
怎么会出这么多汗呢?
他觉得是岑肆怕热,就拿了个小风扇。
其实也没打算给,以防万一。
没想到真有万一。瞧现在把人热得脸都黑了。
岑肆盯着大腿上的小风扇,仿佛都能看到上面写着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不可理喻。
他不知江识野的心思,怒火却因其若无其事递过来的风扇越来越盛,怀疑这是骂“疯狗”后一笔火上浇油的讽刺。
岑肆把腿移开,任风扇掉在地上也不捡。
最后只得江识野自己捡起来,白岑肆一眼,觉得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
下午临近傍晚,头疗馆的顾客开始多了起来,很快几个头疗师便要去忙碌。麦克和古娜也一拍脑门儿要走,说到了他们的太极师傅验收今日学习成果的时候了。
小王眼皮一跳:“你们太极师傅还要验收成果啊?”
“嗯,今天学了啥,总得展示一下吧。”古娜回答。
小王陷入沉思。等人走后,他兴致一起,改变教育方针,对夏飞和岑肆说:“我们今儿说了侧部区域的三个穴位,悬颅穴,率谷穴和浮白穴。你们比对着图解在我脑袋上揉按一下,我看找准没有——”说到一半他看岑肆表情像个阎王,手臂青筋绵延山脉般沿着线条往上延展,心里一虚,不敢当影帝手下的试验品,他又搬出救兵,“夏飞你给我按,阿野你要不帮我检查下四哥这边?”
他觉得自己作为两位嘉宾的师父,只是提出了个合理要求,不想夏飞、岑肆和江识野都轻皱起眉来。
江识野还从没被人按过脑袋,还是岑肆。
这人上次梳头时带来的奇异感觉还停留在身体里,他本能地有些拒绝,甚至是犯怵。
但是……
上次岑肆梳了头后,他就梦见了三年记忆。
万一开启记忆的机关就是让京城遇见的人碰下脑袋呢?
这个揣测着实合理,记忆的诱惑太大,江识野又改变想法,决定姑且忍耐:“行。”
他看向岑肆,修长的食指点点自己右脑,“来试试?”
语气和动作都很随便,随便到……感觉有些钓。
岑肆先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像冰川,江识野被盯得滞住,头皮竟提前开始发麻。随即他又看到岑肆笑了下,笑得极浅,却又仿佛意味深长。目光流转,冰山融化,流淌的却是火山岩浆,炽烈的,滚烫的,有攻击性。
江识野有些后悔说试试了。
怎么和自己的脑袋过不去。
“来吧。”岑肆说。
江识野和小王分坐小石桌两边,岑肆和夏飞各站在其后方。
江识野甚至还没坐稳,一只手掌就直接圈住自己的后颈。
迫不及待地。
拇指贴在颈侧,像毒蛇吐出信子,压了一下。
压得浑身一激灵。
手离开。
“坐好。”头顶上方的声音说。
岂止坐好,江识野身体已僵。
书上图示的穴位展示得很清晰,但明星这些没打算正经学的初学者,面对真人,在头发里找准穴位还是很有难度的。怕是要犹豫摸索好一番。
岑肆没摸索。
直接本着错误的地方去了。
说来率谷穴位于耳尖直上,浮白穴则在耳后乳突的后上,确实离耳朵不远,但也不近。
然而岑肆的中指直接从江识野耳垂后方,沿着耳后的颞骨乳突线条往上滑,深入黑短的鬓发里,又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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