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识野无语心凉。
就在这时岑肆单臂伸长,竟直接把他上半身拽到了腿上。
脑袋贴到岑肆大腿一秒江识野就迅速弹起来,岑肆眼疾手快,又拿手把他压向自己肩膀,冲他耳朵里吹了口气。
是真吹,仿佛面前是一碗浓汤。吹了一下他才凑到耳边小声说:“他们知道我在和你谈恋爱,难道你想让我瞒着全世界?”
还全世界你中不中二啊……
虽然知道,江识野依然觉得自己不能总和这人在交通工具里进行亲密活动,太伤风化了。
他还是挣脱了岑肆的手臂,瞪了他一眼,仿佛自己被强取豪夺。
但岑肆力气其实一点儿都不大,只他好像习惯性地喜欢做一些拽人拉人的动作,像三年前;这力气照理来说也扳不动江识野,但不知怎么,他一伸手江识野就能贴过去,无法设防。
最终江识野还是乖乖正襟危坐到了岑肆旁边,肩抵着肩,腿贴着腿。
他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京城,没有三年前的质感,却有三年前的人。夜景交错幻化着岑肆的影子,过去,现在;同学,男友……这一切是怎么过渡的?他不在乎吕小鸥说的没有暧昧期,他只确定自己的喜欢,一定是早早地萌芽又掉落在这座城。
本以为是回岑肆S区那个家,听前面人说话才知车是开向VEC所在的B区。
那多半是住酒店了……不知脑子怎么转的,江识野立马点开微信,对4说。
【JSY:今天不和你睡啊】
岑肆没立马看见,刚好有个电话打过来,他手臂抵着车窗接听,压低嗓喊:“哥。”
边打电话他边用另一只手拧开瓶盖,微微皱眉。
他看了江识野一眼,又继续对电话里的人说。
“……你别给他们说。”
“……这次算了,下次再见吧。”
“……你不用来,我没事的。”
他慢悠悠仰头喝水,下巴连着脖颈的那条线镀着一层窗外路灯的白光。
喉结滚了几圈,吞咽的声音和轻捏矿泉水瓶的声音。
喝完后舌尖下意识舔了下嘴唇边,抿了下嘴。
“……嗯,好。”
江识野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
鬼使神差地,他又把刚刚发的消息撤回了。
可惜岑肆没注意到他这撤回的举动和内心戏的回转,挂了他哥电话后便开始睡觉;他们的目的地也不是江识野以为的酒店,而是一个公寓大套房,柚姐和阿浪也要住这。
而岑肆竟安排江识野住客房。
江识野大失所望。
本还以为和这人真睡。
结果和他纯睡的机会都没有。
江识野不用猜都知道岑肆突然不解风情是什么原因,夜色越深,这人身上的倦意和病态就越明显。进房后他就像快撑不住了一样,火速去洗澡,湿漉漉地便把江识野招呼过来:“僵尸,柚姐和阿浪点了夜宵,你待会儿和他们一起吃吧。我先去睡了。”
江识野问他:“你哪儿不舒服?”
岑肆微一愣。
他自己装得很带劲儿,总忘了江识野早就看出了端倪。
但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揉了揉后脑勺道:“没什么,累了。”看面前人微沉的表情又轻笑:“想和我一起睡么?”
江识野没做表示。
岑肆唇角扬得高了些,却只揉了下他头发:“今天算了,听话。”
江识野抿了下嘴,偏过头:“嗯。”
于是岑肆回卧室了,江识野看着他的背影。
听个屁话。待会儿就偷偷进去。他心想。
他不太明白岑肆推拒的意义,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身体差,现在又是他恋人。
这么做又何必呢?
岑肆去睡觉,江识野自然也没心情吃夜宵。
但柚姐和阿浪都很想听他俩的交往过程。
江识野便化繁就简地把之前和吕家兄妹的话重复了遍。
两人如出一辙的惊讶表情。
“你们好快啊,明明感觉节目开录第一天的时候还很不熟啊。”阿浪很奇怪,“而且这才谈几天,状态就像老情侣了。”
是吗?
江识野哪儿知道别人谈恋爱是什么样的,但和岑肆在一块儿确实没有初谈恋爱的生涩感,无论是拥抱还是接吻,哪怕就是以男友身份在他旁边,那种感觉都很……他描述不出来,眷恋?依赖?反正就像在听一首重复了千万遍的故乡歌谣。
在他讲的过程中,柚姐就沉默地看着。
与其惊讶两人的交往状态,她更惊讶岑肆会同意告白。
既不考虑自己的身份也不考虑身体状态,既任性又不负责。
这么一想,她突然往一包里一扫,拉过阿浪小声嘀咕:“阿肆是不是有个药忘了喝?”
阿浪顿了会,立马站起来,用同样的小声量回答。
“完了,确实没喝。”他有些急,“我去看他睡着没有。”
坐在桌对面的江识野一览无余他们的哑谜,蓦然开口问:“他生了什么病?”
两人转头看他。
“他给你说了吗?”
江识野沉默了会儿,回答:“说了,说是很重的病,只是没说具体的。”
柚姐:“这样,那我们也不能说。”
“……”
江识野没再追问,也知道这种事只能从岑肆嘴里亲自撬出来。他去接了杯温水:“要去叫他喝药吗,我和你们一起吧。”
说是和他们一起,进卧室时他却走在最后。
阿浪蹑手蹑脚先往前迈步,屏住呼吸走到床边,看了一眼便回头做口型:“睡着了。”
“把他叫醒。”柚姐说。
阿浪蹲下来,推了推侧躺着的人。
岑肆立马微睁开眼,目光涣散地埋了埋脑袋。在这一刻江识野才听见他的呼吸声,又像喘息。
“四哥,还有药没喝。”阿浪小声说。
岑肆先是没说话,反应了会儿才哑着嗓有气无力地回答:“明天再说吧,我难受。”
他又闭上眼。
“不行。”柚姐也蹲下来,哄小孩儿般:“必须喝,喝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阿浪轻车熟路地把枕头垫好,扶起岑肆上半身。
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江识野看不到岑肆的表情,只看到他接过药的手腕有些颤抖。阿浪又递给他水杯,这个过程似乎更加艰难,以至于喝完后岑肆手一脱力,水杯直接掉落在了地上,咚地一声,剩下的水洒了一地。
然而阿浪和柚姐却像司空见惯,一个捡起水杯去拿毛巾擦,一个又把人扶躺回床上,只有江识野,愣愣地站在黑色里。
“别让他来。”岑肆突然说,轻到像是对梦境的低语。
三人呼吸都停下。
阿浪看了一眼江识野,后者落向自己一记眼神,他忙轻声说:“没、没来。”
岑肆渐渐蜷起身体,宛如叹息地深深呼吸了一口,脑袋往下埋,又归于无声无息。
柚姐又拿了另一块毛巾想给他擦汗,江识野拿过去,轻声:“我来吧。”
柚姐看了他一眼,最终妥协,耳语道:“行,擦擦脸就行。”
江识野蹲到床边,适应了黑暗后他看清了他。皱着眉,嘴唇绷得很紧,像是咬着牙关。他看到细密的冷汗从他额角直接滑到脖颈,连杯子都拿不稳的手竟紧紧抓着被子,松不开。
他心空了下,拿着毛巾沿着他鬓角擦汗,结果一碰岑肆就无意识地全身抖了一下,被子抓得更紧。
江识野手停了,无助慌忙地往后看:“他很难受。”
“没事没事,这一阵过去就好了,他太痛了身体很敏感,但其实已经睡着了。”柚姐说,“你别担心。”
她说得没错,过了会儿岑肆手就渐渐松开了,睡得越来越沉,呼吸却越来越浅,整张脸毫无血色,江识野甚至有一种他随时要断气的错觉。
他的心是松不了了,突然觉得今天不应该再偷偷爬上他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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