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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55)

作者:弄清风 时间:2017-12-16 14:51:41 标签:强强 爽文 打脸 仙侠修真

  说罢,赵海平又招呼陈伯衍与沈青崖落座,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这俩人酒量一看就不好,还是周四郎的后生好。
  “来来来,我给你满上。”赵海平亲自给孟七七斟满酒,孟七七哪敢不喝,必须一饮而尽。孟七七本也是个豪爽之人,这一来便更对赵海平胃口了。
  二人对饮,不多时,便干了半坛。
  赵海平难得如此尽兴地喝酒,脑海中再次忆起周自横,喟叹便随着酒气一同流入风中。酒一喝多,话匣子便也打开了,他又自顾自满上一碗,道:“想当年啊,我要戍卫神京,走不开,你小师叔就尝尝提了酒过来找我。陛下呢,他也爱喝,可他行动更不自由。于是每次四郎来,他就先去宫里找人,大晚上的御剑偷偷把人接出来。你们是不知道,陛下他怕高,四郎还总使坏逗他,每次都被逼得指着四郎的鼻子跳脚骂娘……”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海平的眼里满是怀念。
  孟七七三人都安静地听着,目光扫过赵海平鬓角早生的华发,忆起皇先生说他们也是三个人的好巧的感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或许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到赵海平这个年纪,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感触,可至少他们此时还在一起,惺惺相惜、同生共死。
  末了,赵海平猛喝一口酒把叹息都咽回肚子里去,“不说这些了,人老了话就多,可说这些真没什么意思,被四郎听到他该笑我了。”
  “赵伯伯正值壮年,可一点儿都不老。今日喝了这酒,上山伏虎都不成问题。”孟七七道。
  赵海平爽朗一笑,“那就借你吉言,来,干了!”
  酒碗碰撞,又是一口豪情下肚。
  赵海平大剌剌地撸起袖子,喝着喝着便原形毕露,一身匪气藏也藏不住。孟七七对他的胃口,他也正好对孟七七的胃口,两人喝起酒来,压根没陈伯衍和沈青崖什么事儿了。
  好在孟七七没喝到忘形,忘了问正事:“赵伯伯,元武之争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说来话长……”赵海平沉静下来,似是一时间不知该从何说起。良久,微风带来一丝凉意,他才望着昏暗的天色,将往事缓缓道出。
  元武之争究竟从何而起,坊间说法不一,知道真相的却都讳莫如深。而赵海平当年恰好处在风暴中心,没人比他更了解事情的经过。
  “这事儿得从那年科举说起,那时候科举刚过,神京到处都挺热闹的,百花楼里住满了那些个秀才、进士,里头还出了个状元。不过那些考生的文章递到陛下的案上,他却最欣赏其中有个姓罗的秀才,夸他有想法。可问题就出在他这篇文章上,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篇文章的名字就叫做《元武》……”
  据赵海平回忆,姓罗的秀才文笔并不如何,可文章表达的意思正中要害。他提出要把天下修士武人皆归拢到皇权之下,并针对这个提议建言献策,可谓大胆之极。
  “其中有一条,他甚至提到了四郎。四郎与陛下的关系并不是秘密,这秀才能打听到也不足为奇,他在文章中说——若周自横能成为陛下手中的一柄利剑,那收拢仙门之事便可成功一半。届时,陛下可增设国师一职,并设立元武监,逐步将这些修士纳入体系之中。”赵海平道。
  孟七七惊讶于这样的大胆建言,可是,“这会不会有点太过异想天开?”
  “没错,就是异想天开,但陛下对他极为赏识。当时那篇文章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陛下把它压了下来,将三甲授予他人,却暗中把罗秀才召进皇宫。”赵海平沉声道:“我那时已隐约察觉到陛下的野心,恰在此时,四郎进京了。”
  罗秀才建议皇帝利用周自横,把他当成自己手中的一柄利剑。可他太不了解周自横,这根本是无法办到的事情。皇帝深知这一点,故而将文章隐瞒下来,并说服赵海平不要泄露此事。
  赵海平相信三人多年的情谊,觉得无论如何皇帝都不会真的利用周自横,便答应了下来。可接下去的事情,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周自横进京,是有事要谈。
  回忆到此处,赵海平不由眯起了眼,“那天他直接进了皇宫,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可是两人不知道谈了什么,最后竟吵了起来。后来我从中调和,两人的关系才又和缓了下来。可谁知后面又出了玉林台那桩事情。”
  玉林台春宴,本是皇家依循惯例宴请新科进士的场合,分为宴乐与狩猎两部分。皇帝为了给周自横赔罪,知道他喜欢这样热闹的宴饮,便把他也一同请了去。
  可谁知,坏就坏在这场春宴上。
  罗秀才的文章,不知被谁泄露了出来。普通人只觉得这篇文章大胆,可传入修士耳中,便是滑天下之大稽,是大逆不道。
  于是三名修士怒而闯入玉林台,要罗秀才站出来说话。
  当时负责戍卫的乃是禁军,赵海平担心周自横与皇帝再吵起来,更是亲自站岗。但他拦得住人,却拦不住声音。
  三名修士的怒喊传入周自横耳中,周自横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也不找那姓罗的秀才,直接当着文武高官与一众学子的面质问皇帝。
  至此,局面已一发不可收拾。
  皇帝毕竟是天子,纵使与周自横感情再好,又怎经得起周自横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质问?当时便冷了脸。
  可周自横心中本就有气,又喝了酒,心中又气又悲,只恨自己识人不清。
  于是,便有了周自横醉斩玉林台这一出。
  曾经的至交好友,自此分道扬镳。周自横虽然有气,但那是他敬重的大哥,再怎么气,周自横也不可能对他做什么,于是只能黯然离开。
  可皇帝也并不好过,这事儿闹大了,逐渐演变成了皇权与仙门之间的矛盾,且愈演愈烈。修士躁动,皇帝被迫革除罗秀才的功名,将之驱逐出神京。但修士们如此逼迫皇帝,也没讨到多大的好处——此后,神京戒严了整整三个月,街上随处可见禁军的身影,一派风声鹤唳。
  “事情大致便是这样。”赵海平说罢,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辛辣的酒液灼烧着他的脾胃,一如当年那样,让他倍感焦灼与无奈。
  他忽而自嘲地笑了笑,道:“我这人愚笨,陛下的心里想什么,我跟在他身边几十年,都不曾看清。”
  有些事情,赵海平藏在心里没说。譬如他在周自横离开后曾多次找皇帝谈话,试图挽回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他想得有多简单,现实就有多复杂、多伤人。
  他看不清皇帝的心思,可当他再次在皇帝的书案上看见那篇写了许多朱批的文章时,他忽然明悟了。兄弟是真的,可野心也是真的,再真不过了。
  他自己呢?
  三番五次为周自横说话,甚至出言斥责,他越过了身为臣子的那条线,皇帝已经不信他了。三个人组成的牢固三角,一旦崩了其中任何一角,就会整个坍塌。
  孟七七心中唏嘘,又问:“赵伯伯知道我小师叔与陛下第一次争吵时,是在吵什么吗?”
  赵海平摇摇头:“此事似乎涉及什么隐秘,我问过四郎,可四郎也并未说什么。许是真有什么要事吧,他们两个头脑聪明,我就只是个武夫,向来是不大管这些事的。哦对了,那个酒葫芦,就是四郎离开神京前交给我的。”
  闻言,孟七七点点头,不再追问。
  赵海平的目光扫过他,又一一掠过陈伯衍与沈青崖,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怀念与暗藏的希冀,喃喃道:“你们也是三人,真是巧啊……我老了,可你们还年轻,记着赵伯伯的话,这大好年华,多喝几碗酒,没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如同四郎说的那样,没有什么伤是喝酒不能治好的。
  只是浮生倥偬,许多人早已聚不到一块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呼之欲出的真相!
   
    ☆、染芳华

  劝君更尽一杯酒, 劝君惜取少年时。
  酒气浓香, 月色撩人,赵海平拉着孟七七一碗又一碗地喝着, 非要喝个尽兴不可。他今天高兴, 高兴就得多喝, 喝到后来,拍着孟七七的背与他称兄道弟。
  两人从天南聊到海北, 聊到小童从最初的兴致勃勃到点着头打瞌睡, 桌上的菜吃完了,还是沈青崖撸起袖子去厨房炒了盘青菜出来, 怕他们光喝酒, 太伤身体。
  喝到后面, 孟七七也撑不住了,趴在了桌上。他这酒量完全是被周自横训练出来的,周自横是个把酒当成水来喝的人,孟七七跟在他身边近朱者赤, 酒量自然而然就上来了。可今天碰上赵海平这么个海量, 依然败下阵来。
  赵海平尚算清醒, 看着喝趴了的孟七七哈哈大笑:“周四郎你也有今天!”
  得,这也醉了。
  赵海平又瞧瞧孟七七、瞧瞧陈伯衍,蹙眉好一阵沉思,然后对沈青崖道:“沈小兄弟,你来照顾我家四郎,把他扶回房间去……”
  沈青崖看着是会照顾人的, 至于旁边那个,冷冰冰的,不行。
  可是孟七七却在这时抬起头来,醉醺醺地眯着眼看了看身边的人,而后径直扑到了陈伯衍身上。他的双手环住了陈伯衍的脖子,脑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找着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不动了。
  四郎在干什么呢?
  旁边坐着的可不是个姑娘啊。
  赵海平愣愣地看着他俩,脑袋一时转不过来。
  沈青崖适时站起来扶起赵海平,道:“赵伯伯,我扶您回房歇息吧。这段时间一直是芳君在照顾四郎,他们是同门师侄,没事的。”
  “啊?也对……”赵海平脑子转不过弯,不疑有他。
  陈伯衍的心却跳得有些快,孟七七忽然扑到他身上时,他整个人都是怔住的。感觉到孟七七在往下滑,他才后知后觉地把人揽住。
  他整个人,都很热。
  酒味,似乎是香的。
  回过神来时,沈青崖和赵海平都不在了。陈伯衍就着这个姿势如同抱小孩儿一般把孟七七抱起来,找到了唯一还没有亮起烛灯的客房。
  今晚是回不去客栈了,所幸赵海平一早就让小童准备了铺盖。
  屋里还没有灯火,黑漆漆的,陈伯衍轻轻把孟七七放在床上,帮他脱了鞋袜和外衣、盖好被子,便想去打水。
  可他刚转身,一只脚丫子便勾住了他的大腿。
  他回眸,刚盖好的被子可怜地龟缩在床上一角,而孟七七单手撑着侧躺在床上,睁着不甚清明的眼睛,很不明所以地问他:“你去哪儿?”
  陈伯衍抓住他的脚踝,把他的脚放下来,道:“我去打点热水。”
  孟七七脑袋晕乎乎的,无论听到什么话都像是和尚的念经声,可他还是本能地拉住了陈伯衍,整个人无赖一样地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而后仰头看着他,不依不饶地问:“我问你去哪儿呢?”
  陈伯衍不与醉酒的人讲道理,俯身再次拉过被子遮住他敞开的衣领,柔声道:“我去打点热水给你洗脸,小师叔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了。”
  和尚又开始念经了,孟七七头疼、烦躁。以前的陈芳君不是这样的,根本不是这样的,你就是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肯走的。
  一股邪火窜上心头,孟七七一脚就踹在陈伯衍身上,“要走快走,滚!”
  这一脚软绵绵的着实没什么力道,陈伯衍的眸光却倏然暗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忍住了,大步便朝门外走。
  他需要冷静一下。
  井水很冷,恰好让陈伯衍平复了心头的躁动。当他抹去脸上的水珠时,又不免失笑——他这样,与一个轻易被撩拨得失去分寸的毛头小子有什么区别?
  小童煮好的热水已经凉了,陈伯衍便又费了些时间煮了新的热水,端着回房。可他刚走到门口,就发现门槛上坐着个人。
  孟七七不知何时从床上下来了,一个人坐在门槛上呆愣愣地看着月亮,光着脚,衣衫半敞着,头发也散了。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脸颊还红扑扑的,眼眶微红,双眼迷离,似有哀戚。
  陈伯衍哪还顾得上热水,把水盆往旁边一放,便大步走到孟七七面前,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伸手去探他的体温。
  “小师叔,你怎么出来了?”陈伯衍问。
  “我找芳君。”孟七七喃喃地说着话,脑袋似乎还是很晕,不由伸手去揉。
  陈伯衍抓住他的手,蹲下来,道:“我在这儿,小师叔。”
  孟七七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却又摇头,低声说:“芳君不叫我小师叔……”
  陈伯衍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丹田上悬着的本命剑微微颤抖着。他不由再度放缓了语调,说:“我们先进去好不好?”
  孟七七不肯,偏要坐在这儿等他的芳君回来。
  陈伯衍回来了,他却又不相信那就是他的陈芳君。喝醉了酒,理智出走,十八岁的小疯狗和二十五岁的孟七七奇妙地融合在一起,既幼稚又偏执,谁劝都不会听。
  孟七七抱着膝盖,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团,拒绝任何人的靠近。
  陈伯衍试图把他抱回房里,可一旦他伸手,孟七七便会表露出极强的攻击性,那眸中的寒光一闪而过,恍若择人而噬的野兽。陈伯衍毫不怀疑,他能徒手拧断自己的脖子。
  “别碰我。”孟七七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
  可陈伯衍仍是坚定地伸出手,以血肉之掌握住了这柄出鞘的利剑。握住他肩头的时候,掌心似乎有刀割,这是孟七七的元力在他自身的调动下攻击外来者。
  孟七七还醉着,这几乎就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或许他无数次无法安眠、身陷困境时,就曾这样警惕地入睡。
  “滚。”孟七七冷冷地看着陈伯衍,只是那眼眶微红的样子,无论如何也算不上凶狠。
  本命剑再度剧烈地震颤起来,陈伯衍不顾孟七七的自我防卫倾身抱住他,双手在他背上轻抚,低沉磁性的声音吹拂在孟七七耳畔,道:“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孟七七的眼神愈发迷茫了,警戒慢慢消退,可却怎么也答不上来。他其实认出来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他等的那一个,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啊。
  陈伯衍只得一遍遍在他耳边说:“是我回来了,我就是陈芳君,我没有走……”
  孟七七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听着。陈伯衍每多说一句,他的防备就减去一分,到最后,彻底松懈下来靠在陈伯衍胸膛上。
  “你去哪儿了?”他问,声音委屈得很。
  “去给你烧点热水。”陈伯衍如实回答。
  “热水哪有我重要。”
  “是,我知道了。”
  “我有点冷……”
  孟七七说着,不由反手抱住了他,更亲密地往他怀里钻。陈伯衍只觉得身体燥热,眉心被遮掩住的剑痕仿佛都在发热,他稳住丹田里那把愈发调皮的剑,欲把孟七七抱回房去。
  可他这一动,恰好让孟七七的唇擦过他的喉结。孟七七迷迷糊糊地亲到了什么,知道这是陈芳君,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孟七七笑了,细长的眉眼笑得像弯弯的月亮。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童,可那双迷离的眼睛里,又仿佛酝酿着醉人的能烧死陈伯衍的情-欲。
  陈伯衍倏然站起来,大口地呼吸着,丹田里的银色小剑狠狠地打了个颤,差点儿跑出来。
  它在颤栗,它在兴奋,恍若有了生命一般,皮得没边。
  孟七七还嫌陈伯衍心中不够乱,伸手抱住了他的大腿,身子一歪靠在他腿上,不肯挪地方了。
  “跟我回房去,好不好?”陈伯衍好言相劝。
  孟七七摇头,温热的脸颊隔着布料蹭着陈伯衍的大腿。
  陈伯衍:“……别闹,跟我回房去。”
  陈伯衍的语气强硬了些,孟七七蹙了蹙眉,混沌的脑子里忽然蹦出一句话,“你又不跟我睡。”
  陈伯衍:“……”
  下一瞬,孟七七被陈伯衍拎住后衣领扛到肩上,强行带回房里。
  “砰。”门被陈伯衍拂袖带上,孟七七被扔到床上,人忽然清醒了些。他揉了揉眉心,恍惚间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一抬眸,便看到陈伯衍的脸近在眼前。
  好近,近得他在陈伯衍眸中看到了一团炙热的火。
  火一烧,那被风吹散了的酒香,似乎又浓烈了起来。
  陈伯衍好似也有些醉了,否则他不会如此失去理智地吻上他的唇,将他推倒在床上,强硬地压着他让他配合自己,让他们的气息交融,不留一丝缝隙,仿佛要让他的灵魂都刻上自己的印记。
  “唔……”孟七七被迫抬头迎合,嘴唇上传来一丝刺痛,好像被啃破了。可陈伯衍熟悉的气息却让他心里安定得很,这份安定同样安抚着陈伯衍,让他的动作慢慢变得轻柔。
  孟七七终于喘了口气,失神地侧过头,这却恰好把带着伤疤的锁骨暴露在陈伯衍面前。
  绵密的吻,落在锁骨上,孟七七整个人轻颤了颤,脑子彻底不好用了。
  可陈伯衍最终还是没有继续下去,他俯身紧紧地抱着孟七七,把头埋在他颈窝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到底还是不愿意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孟七七发生点什么,他像是趁人之危,明明还没有恢复记忆,却占用着从前那个陈芳君的身份。
  月光照进来,照亮了没有点灯的房间——没心没肺的小疯狗,折腾够了,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小师叔……”陈伯衍复又亲吻过他的耳垂,道:“再这样下去,恐怕还不等我恢复记忆,我便重新爱上你了……”
  沙哑的低语,在迷人的月色中,逐渐沉淀。
  孟七七翻了个身,眉头舒展,好似做了个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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