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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四十九剑(46)

作者:弄清风 时间:2017-12-16 14:51:41 标签:强强 爽文 打脸 仙侠修真

  “好, 我的错。”沈青崖笑着落座。
  孟七七想了想, 最终分给他半个包子:“折半。”
  沈青崖欣然接过,以前孟七七也曾带他吃过这家的包子, 所以还记得一些老板的信息。陈伯衍来问, 他便都说了。
  不过这包子, 还是跟以前一样味道平平啊。
  用过早膳,张庸派去打听的人也回来了。
  张庸得到消息也匆匆赶来,只听那人禀报道:“族老说,扶摇山人好像确实有一个木棉花形状的发钗, 但是那个发钗只是一件普通银器, 所以族老说……说这东西极有可能随扶摇山人一同下葬了。”
  “葬了?怎么会葬了呢?”张庸不能接受。
  那人忙解释道:“扶摇山人没有子嗣, 又常年在山中清修,与族人关系疏远。她死后也没有留下多少东西,于是族里商量着把她的一应贴身物什全部陪葬了。”
  “这……”张庸为难地看向陆云亭,道:“陆前辈,你看这……”
  陆云亭也没料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道:“既然已经随山人下葬了, 在下倒是不便强求。”
  张庸更为难了,那发钗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若能因此换陆云亭一个人情,绝对是个不亏本的买卖。可他难道要去掘墓不成?即便他答应了,恐怕陆云亭也不会答应。
  果然,陆云亭起身道:“在下找的,是不是那根发钗也未可知,贤侄不必为难。”
  孟七七却忽然道:“陆兄难不成以为我说的是假话?三百年不败的木棉花,天下只此一朵。你大概不知道,扶摇山人的发钗虽是死物,可那朵花却像真的一样,凑近了甚至能闻到花香。金满拿它与你打赌,可不正是想给你出难题么?”
  陆云亭沉吟良久,道:“那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打扰山人安眠。”
  孟七七摊手,张庸忙道:“前辈,请容我再想想办法。”
  陆云亭却怕他做错事,态度愈发强硬:“此事休要再提,在下还有事,待会儿便要告辞了。”
  孟七七无奈摇头,陆大牛就是陆大牛,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不过孟七七不说品德多高尚,也不会怂恿人家去刨长辈的坟,怪只怪金满出的这个题,太刁钻了。
  众人散了,张庸的心中却无法平静。
  陆云亭的人情摆在面前唾手可得,他不能放弃,一定要在陆云亭离开之前想到办法。
  另一边,孟七七回到房中,也思考起了离开的时机。
  清平郡只是他故地重游的一环,他本就不打算在此久留。张家变故不断,看似隐藏着许多猫腻,但要细查,必定会被拖在这里。
  最让孟七七在意的仍是血晶石,可他这两天明里暗里打听了许多,依旧没什么头绪。
  那些假冒的血晶石,究竟流向了何处?
  陈伯衍见孟七七蹙眉,道:“小师叔有何事烦忧?”
  孟七七盘腿坐着,支着下巴抬眼反问:“我有何事无需烦忧么?”
  陈伯衍便道:“既然烦忧太多,不如把这些都放一放。小师叔不是说要带我去神京看花?”
  “你倒是心大,血晶石一事牵扯到的可是你的安危,你不想尽快查清楚背叛你的是谁了?”孟七七道。
  陈伯衍却反问:“从那年到如今,已经隔了多久了?”
  孟七七微愣,声音忽然低沉,道:“七年。”
  实际上,是六年又七个月。
  “七年过去,那些人还好好地隐藏在暗处,可见此事本就是一时无法解决的。七年时间足以他们把所有证据都湮灭,不如我们离开,或许能让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几个目标都太明显,若想把人揪出来,不动声色才是上策。”
  说罢,陈伯衍站在孟七七面前,直视着他的眼,道:“小师叔,你已不是一个人,不必事事躬亲,许多事情丢给我来办就好。””
  孟七七有些恍神,不必事事躬亲么?这话说得好听,可这些年他习惯了独当一面,早忘了当初背靠大山扯虎皮是什么感觉了。
  不过陈伯衍说的没错,他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他只有一个脑子、一双手,总有不能办到的事情。
  陈伯衍又道:“再者,小师叔时间宝贵,何必都浪费在他们身上。”
  “哦?”孟七七上下打量着他,道:“那你说,我的时间那么宝贵,不浪费在这些事上,浪费在谁身上?”
  陈伯衍笑笑,道:“若小师叔带我去神京,我可以请小师叔尝一尝百花楼的席面。”
  “你吃过?”孟七七可记得他们当时在神京待了半个月,穷得很,哪有闲钱去吃百花楼的席面。
  陈伯衍道:“没吃过,但我觉得,好像应该去一次。”
  孟七七看着他,没再说话。
  他曾站在百花楼对面,叉着腰,与那个陈芳君说过——总有一日,老子要来吃穷百花楼,让他们掌柜的给我上最好的酒、做最贵的菜,捧最好的茶水来给我漱口。
  陈芳君站在他身边,只说了一个字——好。
  孟七七现在想起来,哭笑不得。他与百花楼也没什么过节,只是那掌柜的不拿正眼瞧人,他气不过,便站在外面放狠话。
  陈芳君说他像只小泼皮猴子,被他瞪了一眼。为了给小泼皮猴子赔罪,他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请猴子吃路边两文钱一个的烧饼,管饱。
  孟七七现在想起来,还是想挠死他。
  堂堂陈家大公子,请他吃破烧饼,他怎么不害臊呢?
  “你要请我,也不是不可以。”孟七七话风一转,道。
  “小师叔请讲。”陈伯衍洗耳恭听。
  “你小师叔我不是一般人吧?不是一般人,自然就不能吃一般的席面,你请我吃,就得把整个百花楼包下来,让楼里楼外缀满鲜花,应百花之名。”
  语毕,孟七七好整以暇地看着陈伯衍,期待他的反应。可让他失望的是,陈伯衍仍是那平静无波的模样,连答应的语气也波澜不惊,点头道:“好。”
  好、个、屁。
  小师叔只是逗你开心。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孟七七脸皮不够厚,改不了口了。他遥想自己在一个满是鲜花的楼里喝酒吃饭,神京的老百姓们奔走相告楼里有个花痴的情状,忍不住一阵恶寒。
  “要不,我们再在张家待几天?”
  “小师叔,今日是个好天气,正宜动身。”
  孟七七:“……好吧,你去叫子鹿,我们半个时辰后就出发。”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孟七七是个好汉,干脆利落。陈伯衍依言去了,可他刚走没多久,张家的人就急匆匆地来请人。
  孟七七心中狐疑,叫上陈伯衍与沈青崖同去,半道上还碰到了陆云亭。陆云亭一副远游打扮,包裹都准备好了。
  “陆兄动作够快啊。”孟七七揶揄道。
  陆云亭自顾自走着,不理他。
  孟七七耸耸肩,负手跟上。一行人被请到花厅,远远便看见张庸在花厅内来回走着,甚是急躁。
  见人来了,张庸急忙迎上来:“二位前辈,快请!”
  孟七七大大方方地坐下,道:“贤侄如此着急,你去把山人的坟给刨了?”
  闻言,张庸一脸苦涩。
  孟七七惊讶:“你真刨了?”
  “没有没有。”张庸连忙否认,道:“方才与前辈分开后,我想着好歹派人去坟上瞧瞧。毕竟是我张家的先辈,这么多年,我都未曾去祭拜过。谁知就在刚才,我的人回禀说——山人的坟被人动过了!”
  被动过了?怎么这么巧?孟七七蹙眉。
  陆云亭更是横眉冷对,道:“不会是你自己去动的,假装不知吧?”
  张庸急得一头汗:“前辈莫要误会!晚辈虽很想拿到那只发钗,可绝不会做这等天打雷劈之事啊,我发誓!”
  其实张庸派去的那个人,确实是个盗墓者。他想着,既然不能掘坟,那便换一种破坏较小的方式,派人去把发钗拿出来就好。 
  可是那个人去了不过片刻,便传信回来说——坟已经被人动过了。
  陆云亭对张庸的话将信将疑,他不能接受因为自己的原因破坏他人安眠,当即提出要去坟上察看。
  张庸巴不得他去,抹了把汗,亲自在前引路。
  孟七七觉得这事儿有意思,也跟着去了。
  扶摇山人的坟,在城外青山上。
  一行人御剑前往,须臾间便到了目的地。
  幽静林中,古木成群,遮天蔽日。
  此时正是正午,太阳高悬于天上,正是影子最短的时刻。孟七七随着张庸往前走了几步,便瞧见一个奇景。
  大约七丈见宽的地面上,一棵大树也无。
  长满杂草的这片空地中央,只有一座孤坟独自矗立着,阳光毫无遮挡地从天而降,恰巧,将孤坟与荒草拢入怀中。
  孟七七走得近了,才看到坟上石碑刻的字——扶摇山人。
  除此之外,石碑上一无他物,就连这四个字,也在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中渐渐变淡。而这这扶摇山人姓甚名谁,孟七七竟也一时记不起来了。
  陆云亭却无暇去想这些,他快步走到坟边察看,发现这坟上的土果然有被翻过的痕迹。痕迹还很新,但又不太新,翻动的时间应在不久之前,却绝不是今天。
  张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云亭的神色,道:“前辈,这坟已经被人动过了,所以现在晚辈为了确保山人的遗体完整,必须开棺确认。”
  陆云亭紧蹙着眉,没有反对。
  张庸连忙挥手让人挖坟,不多时,一个古朴无华的黑色棺材便出现在众人面前。张庸深吸一口气:“开棺!”
  “吱嘎——”老旧的棺材板被用力推开,尘封的过往,即将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当尘埃于阳光中消散,留给他们的是一个——空棺。
  “空的?怎么会是空的?!”张庸惊愕得瞪大了眼睛,若说有贼觊觎山人的陪葬品前来盗墓,他信。可是哪个盗墓贼会把遗体一起偷走?
  这不对啊!
  可张庸再三确认,棺材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想要的发钗也没有。
  “这棺材上没有被外力破坏的痕迹。”孟七七的手仔细地顺着棺木的轮廓抚过,沉声道:“没有哪个贼,会把尸体一起偷走,而且是一具很多年前的尸体。你们发现没有,这个棺材里一点腐臭的气息都没有。”
  张庸一怔,便听沈青崖道:“你怀疑,扶摇山人根本没有葬在这里?”
  孟七七点头,却又摇头,道:“我开始是这样怀疑的,这个棺材里太干净了。但是你看棺底,这儿有点隐约的痕迹,证明确实有人曾躺在里面,而且时间不会太短。”
  这件事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诡异,孟七七再次问张庸:“你们族老有没有说过,随扶摇山人一同下葬的都有什么东西?”
  张庸仔细回忆道:“就是一些姑娘家的贴身物什,发钗、胭脂、手镯等等,还有些衣物。山人仙去时虽已三百余岁,可她的容颜未曾老去,许多姑娘家的东西还是用得上的。”
  “佩剑呢?”孟七七问。
  “佩剑……”张庸迟疑着,待陆云亭投来不善的目光,他忙坦白:“佩剑传给了族中的小辈,现在在我表妹手中。”
  “带我去看看。”别人的家事,旁人本不该多管。但此事因陆云亭而起,他便无法不管。
  张庸不敢推脱,“前辈请。”
  孟七七却又叫住他,道:“贤侄不急,你先把见证过山人下葬的族老请过来。若有什么隐秘,问问他们便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次赶在十二点前~
   
    ☆、摇光剑

  半个时辰后, 张庸的表妹、当年扶摇山人下葬时的见证者, 齐聚张府花厅。陆云亭、孟七七四人作为贵客,依次在左下首落座。
  孟七七的目光扫过一个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最终落在张庸身边正撅着嘴闹别扭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 穿着一身娇俏的鹅黄色衣裳, 噘嘴瞪眼,古灵精怪。
  陆云亭则专注地盯着几个老头子, 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几位可是亲眼看到山人下葬的?”
  几位族老被他问得产生了自我怀疑, 可几人互相求证过,记忆并没有出现差错——当年扶摇山人确实葬在了那坟里, 他们遵循山人遗愿一切从简, 于是当时在场的只有张家人, 没有外人。
  陆云亭对这回答并不满意,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转头看向那小姑娘,问:“张姑娘, 在下可以看一下你的剑吗?”
  小姑娘骤然被陆云亭点名, 有些紧张。张庸鼓励她道:“芸儿没事, 陆前辈只是想看一看山人传给你的那把剑。”
  张芸解剑的手一顿,有些慌乱地问:“是那把摇光剑?”
  张庸点头,道:“是啊,你快把剑拿出来,给陆前辈看看。”
  张庸语气温和,谁料张芸忽然抬高了嗓音道:“我不要!”
  话音落下, 满座愕然,连张芸本人都愣住了。孟七七微微眯起眼,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芸儿,不要胡闹。”一位族老站起来,语气严厉,但目光却是充满慈爱的。
  “爷爷!”张芸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胳膊撒娇:“那剑我没带着呢,别看了好不好啊?”
  “几位前辈在此,你怎可如此任性。”族老看着张芸满是不赞同,张芸气得跺跺脚,就要往外面走。
  张庸瞧着她忽然有些发白的脸色,一个预感在心中一闪而过,疾呼:“别让她出去!”
  张芸一听,跑得更快了。然而她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还没跑出花厅,就被下人拦了下来。
  张庸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没想到一贯宠着的表妹竟然会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语气登时沉凝下来。
  张芸本就心虚,这会儿更是担心得眼眶都红了。张庸再三追问之下,她终于把摇光剑的事交代了出来。
  摇光剑是认主的,所以不能成为她的本命武器。张芸刚得到摇光剑的时候,天天佩戴着显摆过一阵,可这剑她怎么用都不趁手,久而久之就被她闲置一旁。
  上个月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摇光不见了,枕边被人放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物归原主。张芸气急了,却也害怕极了,她怕被族中责罚,不敢告诉任何人,反而隐瞒了下来。
  “荒唐!”张庸气急,连忙追问那纸条现在何处。张芸被他吼得金豆豆直往下掉,抽抽噎噎地表示纸条还在她的首饰盒中,不敢扔。
  很快,纸条被张庸派人取了过来。
  陆云亭仔细一看,那字笔锋无力,任何一个学堂的学生都能写得比他(她)好,这根本不似一个习武之人的字。
  孟七七笑道:“陆兄不会是认为扶摇山人起死回生了吧?”
  陆云亭蹙眉:“否则这四个字如何解释?那小姑娘说剑是一个月前不见的,那与山人的坟被人打开,不正是一个时间?”
  孟七七耸肩,道:“或许这是个障眼法也说不一定。纵使盗剑者与掘墓人是同一个,一个月过去,你们还能抓得到他?”
  陆云亭默然,花厅中的气氛陡然沉凝。
  几位族老气不过,拍着桌子誓要将此贼捉住。孟七七扫视一周,在心里笑了笑,什么都没在说,只站起身来道:“贤侄接下来定会非常忙碌,我就不再叨扰了,告辞。”
  说走就走,雷厉风行,这是孟七七的一贯作风。张庸还来不及作出任何挽留,他就带着陈伯衍和沈青崖告退了。
  “前辈!”张庸下意识地抬脚去追。
  走在最后的沈青崖回过头来,温和儒雅地颔首道:“少族长请留步吧,我们有缘自会再见。”
  那厢陆云亭见孟七七走得如此干脆,微有些恍然。可转念一想,扶摇山人一事本就与孟七七毫无关系。
  思及此,陆云亭也起身走到亭外,对张庸道:“在下也早该离开了,只是此事既然被我碰上了,若你有什么难处,尽可告诉我。”
  张庸忙抱拳拜谢,继而苦笑道:“前辈,此事正如孟前辈所言,那贼子恐怕早已远遁,晚辈无从查起,更不敢再劳烦前辈为此伤神。但晚辈答应您,若有朝一日抓到此贼,必定将发钗赠与前辈。”
  陆云亭沉吟片刻,道:“好,在下欠你一个人情。”
  “前辈哪里的话。”张庸愈发谦逊,道:“人情不必留,晚辈目下正有一事发愁,不知前辈可否答应?”
  “何事?”
  “我有一大船晶石要送出清平郡,但族中接连出了许多事,怕是派不出足够的人手。所以,可否请前辈在路上照拂一二,若能将晶石安全送达目的地,张家感激不尽。”
  “送去哪儿?”
  “神京。”
  与此同时,孟七七三人直出张府,却在前往河埠乘船的路上拐了个弯。孟七七还是对张家的冒牌血晶石耿耿于怀,若就这样走了,实在不甘心。
  “咱们这是要干什么?”沈青崖问。
  “这几天张家忙着老太爷的事情,货物往来都停了,你说现在我们走了,他们是不是得赶快把假货都运出去?”孟七七道。
  沈青崖点点头,可又忽然觉的有哪儿不对劲。
  陈伯衍一语道破:“若我是张庸,就一定不会派船大摇大摆地离开,张家不会缺须弥戒这样的东西。” 
  孟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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