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殷无极抬眸,以为他还有什么线索未讲清,微笑问道。
“雷劫这种东西,你还没看够吗?”谢景行静默半晌,不冷不热地堵了他一句,然后近乎恼怒地道:“现在,要么亲,要么滚。”
殷无极怔了片刻,继而唇边又浮起笑意来,便是丝毫不顾那大妖出世的场景,在电闪雷鸣的楼阁最高层,低头吻住了他的先生。
这是他平生最热烈也最缠绵的一段时光,可对有情人来说,这种程度的痴缠,却丝毫不觉得腻,只觉离索太久,欢愉太短。
殷无极用舌尖勾住了谢景行的舌,颇为技巧性地吮住他柔软的唇瓣,然后熟门熟路地叩开他的牙关,深入纠缠。
圣人的口中带着一丝茶香 ,尝起来却有回甘,而对方的回应要他迷乱疯狂,骨髓都在滚烫发热。他只得把白衣青年扣在自己怀中,延续这个漫长的吻。
等到他们亲完,雷劫已经落了快八道了,若是红尘卷中的天道有意识,劈到后来定然已经麻木。
良久,殷无极轻喘着,艰难地中断这个即将失控的吻。
他曲指,勾断那根拉出的银色长丝,然后缓缓舔过自己湿润的唇,似乎在回味着方才的感觉,眸光流转,本是禁欲孤冷的神色,褪了干净,那绯唇上还印着咬痕的模样,欲的难以言说。
谢景行却用手背抵着唇畔,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似乎在回味着方才近乎极乐的滋味,黑眸里还流转着些许柔软朦胧。
“……好了,做正事去。”谢景行抚过他的颈子,声音也含着沙沙的哑。
“若不是兵临城下了,我真想抱着您回榻上,管他是妖还是鬼,统统都杀干净……”
殷无极哪怕再数着时日过,红尘卷终局到底还是临近了,只要回到外界,风雨便会瞬间掀起,他们便再也没有如此温存的时间。
“任性。”谢景行明明是责备他,最后还是笑了。
殷无极只是随手打了个响指,两人便从城中最高点,出现在寻常街道之上。
“那么,先去寻天/行/君?”谢景行身侧,风雨皆避,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理智清醒,颇具怀念地对他道:“说到这个,他还是我的故友,可惜……”
“那便去寻罢,小猫儿帮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我得在离去之前,帮他做完最后一件事才行。”
殷无极在提起死亡时,本是早已淡然,却在看见谢景行幽若潭水的黑眸时,陡然生出些不舍来。
“走吧。”谢景行看了他半晌,没有再纠正他的悲观言辞,而是无声地牵住他的手。
一场淋漓黑雨浇在临淄城内,要这鬼气冲天而起。遍布的阴云犹如亡灵的哭喊,久久不歇。
雨水浇灌着妖鬼之祸,城中盘踞的妖鬼同时仰面向天,大口饮下这对他们来说滋补至极的阴沉之雨。
城墙边堆着走尸的残骸,破裂的肢体中是絮状的肉,有的颈骨折断,四肢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却仍然还在爬行、蠕动,宛然如生。
皇城衍生出的植物,泛着不正常的蓝绿色,薄薄的毒障在蔓延。
素衣白裳的青年点着一盏灯,琉璃灯盏中,是青色的鬼火。
殷无极拢袖,腰间长剑不出鞘,不疾不徐地跟在他的身侧,随意地扫视城中场景。
他看到阴兵身披甲胄,从幽幽迷雾之中诡谲行军而过。而在殷无极随意拂袖,将他们击散为一地残骸时,又化为怨气,升腾到空中,再由降雨再度汇聚到地上,从土中长出新的阴兵。
“鬼门大开,阴兵借道。”殷无极看向他手中的一簇青色鬼火,仿佛在替亡魂引路,便知晓他的用意,于是魔君看向空旷的长街,扬声笑道:“幽冥点灯,何意相照!”
他的轻啸中蕴含魔音,穿透了整条长街。
“千年已矣,问,故人可归来——”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缥缈身影。
来者的神情淡漠,像是对世间万物都有着近乎神的怜悯。
他的白色衣袖在星火之中浮动,犹如流动的水。而他的身侧也围绕着星芒,仿佛星辰的轨迹亦然绕着他行走,划出璀璨的光影。
在当年的满城妖邪之中,唯有他像是普度众生的神。
谢景行看着故人宛然如生的容貌,倏尔叹息,道:“许久不见了,天/行/君。”
第83章 故人影踪
逝去的故人啊。
谢景行抬眸, 刚好撞上了散修的眉眼,透着些独来独往的冷僻。
而那抹幽魂不像红尘卷的幻影,向他淡淡颔首, 道:“谢宗主。”
这问候云淡风轻,却是回溯了千年时光。
他的死, 造就了魔门刺客将夜千年至死不忘的仇恨。
殷无极挑起眉,他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禁术大家,被逼死在墟海之畔的传奇散修。即使已经死去多年, 他的形貌依旧有着让人心折的风姿。
“许久不见,天/行君。”谢景行向他执礼, 意外地带着些尊敬之意。
狂傲如圣人谢衍, 普天之下,能够入他眼者只是寥寥,却能对一名散修如此礼遇,已然看出他的态度。
圣人与天/行君是君子之交。明明谢衍与他只见过几面, 却对他的行事作风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共鸣。
天/行君性格孤僻冷淡,看似温柔, 却与万事万物皆有距离感。
他并不像一个追求大道之人,反倒像是曾经从天上坠下的堕仙, 与五洲十三岛格格不入。
可他掌握着旁人毕生难以企及的禁术,面对仙门各派的招安却不为所动, 在许多人眼里,是一个行走的不安定因素。
前世的圣人谢衍自然未能免俗,也曾试探地提出让对方在儒门当客卿。若是他答应, 他自然会待如上宾,也能为他免除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天/行君面对当时的天下第一宗,却依旧丝毫不动心, 只是淡淡地道:“谢宗主,你知道天道的终极是什么吗?”
谢衍当时虽然为天道代行人,却对天道究竟是何种存在知之甚少,于是摇头。
“何为永恒的真理?”他又问。
他的眼里除却对真理的质询与追求外,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这样的人永远站在高天之上俯瞰众生,是不会有红尘牵挂的。
谢衍听罢,随即笑了,道:“看来我是留不下你了。”
二人都是聪明人,一见如故。不过是一盏茶,一局棋的时间,只寥寥数语,便能触及内心深处,亦知对方盛名不虚。
之前他们明明并不如何熟稔,只是听说过对方许多传闻,谢衍与他走的路不一样,用寻常的标准,远远算不上熟识,更提不上是挚友,是知己。
可是时过经年,隔世再见,谢景行依然愿意用圣人的信誉为他担保,他绝不是一个会以禁术犯下乌国之案的人,世间传言,不过栽赃污蔑,空穴来风。
天/行君的姿容依然是平生难见的清傲,他隔着长街的雾气望过来,微微蹙了眉,带着淡淡的关切道:“谢宗主,你的修为与魂魄出了什么问题?”
“劳君挂怀,兵解了一次。”谢景行道。
他认人是看魂魄,谢景行也没指望瞒过精通禁术的天/行君。
殷无极抬起眼眸,看向风中纤尘不染的散修,与他身侧流动的星轨,似乎看出他对大道的掌握极深。
于是他饶有兴味地笑道:“闻名不如见面,的确有让那混小子心心念念的资本。”
白衣散修转眼,看向黑发赤瞳的陌生男人,眼里映着的却是冲天的魔气。
五洲十三岛里,能够有如此魔功者少之又少,于是他也猜出大概,疏离客气地一点头,道:“殷城主,幸会了。”
他随即又看向谢景行,平淡道:“二位看似水火不容,感情倒是不错,看样子仙门的猜测,皆是多此一举了。”
谢景行的手还扯着殷无极的袖摆,此时被点明私情,他也不恼,微笑道:“师徒哪有隔夜的仇。”
白衣散修又向他致意,淡笑道:“谢宗主觉得高兴,便是极好,在下并非多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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