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有些人需要清理干净,本座不能将矛盾留给后来人。若要有人来背负累世的罪名,那么就由本座来背负。”
“很快,也许还需要百年。不,也许五十年、三十年就够了。”
殷无极与谢景行五指相扣,抬起如少年般含情的眉眼,缓缓带笑:“您这一世的命很薄,还好,本座余下的也不多,分你一些,刚好够用。”
“等师尊做完该做的事情,来魔宫,陪陪我吧。”殷无极口吻平淡,逐渐流露出一点哀求来。
“谢先生,来陪陪我吧,求你了。”
这些年,他实在过得太寂寞了。
谢景行忽然握紧了他的指骨,他目前的能力,根本算不出远高出自己境界太多的,魔道帝尊的命盘。
他眸子剧烈一缩,面上竟是一片煞白。
“你还有多少年寿元?”谢景行冷着声,揪住他的衣襟,逼问道,“殷别崖,你说实话!”
殷无极凝了眸,不再回答,而是把他抱在怀里,心满意足地靠在他的肩上,静静地嗅他发间的药香。
五百年,时光如流水啊。
“谢先生回来了,我一定会努力,活的比先生更久。”
殷无极笑着,似真似假道:“您花了那么多的功夫,不计一切代价,都是为了让我活着。有您看着我,我一定会过得很好,也活的很久,您不喜欢我死在你前面。”
当年他从九幽破困而出,看着萧珩三人已经弹压不住即将混乱的魔洲,他连捏碎自己魂魄,追随圣人而去,都做不到。
哪怕再痛苦,他也要活。
他挨着日子,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活的痛苦又疯魔。
谢景行任由他抱着自己,缓缓阖上眼睛。
我对他,原来如此残忍。
“师尊,五百年……真的好长啊。”
第62章 神机千面
数九寒冬, 天色沉沉。
见微私塾内的院落里,陆机轻摇折扇,走在覆着雪的竹林小径里。
现在, 他的魔功运转自如,暂封的修为也逐步恢复, 几日前的不堪模样浑然不见,他又是运筹帷幄的魔宫丞相,泰山将崩也不变色。
突然间, 魔气溢散,几乎漫入院中。天色骤变, 也泛出些许赤红色。
等等!这让房子都在轻颤的魔气……
陛下又在搞什么鬼?
陆机向谢先生的住处看去, 见殷无极半扇玄色衣袖被剑锋划开,方才阴沉的面色,此时雪霁云消,大踏步出了屋内。
他发丝凌乱, 绯眸艳绝,唇色浅浅一点红, 更是俊俏风流,像是闯了深闺的浪子, 被心上人赶出来一样。
陆机:“……”
我就不明白你们这是什么情趣。
殷无极见了陆机,将那明显愉悦的神情收起, 颇为矜持地瞥了他一眼,问道:“陆机,叫你去查的事情, 可有收获?”
魔门军师青衣白裳,折扇拍击在手心,懒洋洋道:“陛下醉卧美人膝, 不理朝政,见到臣下的第一件事,就是催臣干活——”
“你要的七日醉,在库房深处,第二阁的夹层密室。”殷无极漫声道,“别搬空了就行,本座都存了三百年了。”
“帮陛下干活,是臣的荣幸。”陆机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从袖中掏出竹简,“陛下明鉴,臣之忠心可表日月,怎是为了从您这儿讨酒喝?”
他说罢,见殷无极睨他,竖起两根手指,笑道:“机不贪心,就二十坛!”
陆机作为魔宫智囊,是殷无极的左膀右臂,业务水平极强。他甫一翻开竹简,青色魔气涌动,春秋判上浮现墨迹。
“从我们被送入红尘卷的时刻算起,已过去十日,初秋至凛冬,可见此地时序流动与外界有别。”
陆机作为史家最后的传人,通读世上一切史册,包括残缺断代的小国志异,乌国国史自然也不在话下。
陆机道:“以‘三百儒生跪宫门’为时间坐标,可以判断,我等进入红尘卷的时间,正好是乌国灭国的三年前。”
“这三年,王都沦陷,妖气冲天,百鬼夜行,屠戮活人。惊变之后,乌国上下几乎无一幸免,化为绝地死城。”
“我们推断,是国史上记载的‘祸国三道’蒙蔽帝王,以求仙为名,布下禁术大阵,夺一国之气运。乌国国王听信其言,举国求道,却于一夕灭国,史称‘乌国之变’。”
陆机的神情肃然,“祸国三道从哪里来,背后是谁?又是如何灭去的一国?这三年里,乌国到底经历了什么?哪怕是藏的最隐蔽的记载,我们也都翻过,至今却无法还原出真相。陛下,乌国一事,绝不简单!”
殷无极神色一凝,坐在院落的石凳上,看向雪霁天晴后的院落,无奈地笑了:“还好把将夜提前派出去了,若是让他跟来,这小猫儿被触了伤心事,还不发疯挠人?”
陆机:“还是出去的好,将夜只要听到与那个人有关的消息,就会不安的紧。”
陆机按了按眉心,将法宝收回袖中,然后站到他背后,汇报工作。
“瀛洲海的事情,臣已经与魔宫暗堂与商行对接过,他们会在暗处听从将夜的一切命令。至于如何让四大世家内斗,臣利用了您上次在城郊屠光的谢家车队的信物,让将夜随机应变,看看能不能顺势把海外世家都拉下水……”
突然间,陆机的视线扫过到殷无极脖颈处暧昧的指痕,锁骨上占有欲极强的咬痕,与他耳根的一个浅浅的牙印。
陆机倒吸了一口凉气。
帝尊却浑然未觉,一手支着侧脸,还敞着领口,显出他的锁骨与颈上痕迹,从容微笑着道:“怎么了?继续说。”
“……陛下,您这是去干什么了?”
陆机痛心疾首,指尖颤抖,一副三观尽碎的模样,道:“您的身份何等尊贵,不能因为追不到谢先生,就反过来让、让……”
他一想起殷无极的小意温存,近乎毫无底线的让步,神情越来越惊悚,甚至以为他连这主动权都让了出去。
殷无极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岔了,却没有澄清的意思,笑道:“让本座如何?”
陆机俨然悲愤至极:“您是魔道至尊,当今的五洲十三岛第一人,谢先生怎么能让您屈居身下?”
殷无极想起昨夜罗帐中的事情,唇角又微微勾起。
自从见到天魂后,谢景行一觉醒来,性格更接近当年的圣人,又因为七情六欲俱在,表达情绪时,比上辈子更加直白。
他窥了一件圣人谢衍深藏的秘密,合该还他一件隐秘的心事,如此来往,才得相拥。
现在的师尊,不但有着前世冷静的疯,又几乎藏不住对他的控制欲与占有欲。
若非如此,他也无法见到隔世的师尊把他按在枕上,一边亲他的脖子,一边哑着声对他说:“别崖,五百年太久,只争朝夕。”
只争朝夕啊。
原本他以为,人生不过苦熬,如今见到了他,才终于在命数之下,尝出些许苦涩中的甜。
可惜他快撑到极限,就算把朝夕都掰成两半过,也怕那欢愉太短。
“陛下,您要支棱起来啊!”陆机上前一步,极为激越地劝谏道。
“我们魔修,喜欢就去抢,抢不到也能睡到,您当年面对全北渊大魔的围攻,也半步不退,领着我们厮杀血战。”
“情场如战场,陛下,您拿出鞭笞天下的气魄来!巧取豪夺会不会?先夺身再夺心,培养感情也不迟……”
说到这里,陆机悲愤不已:“您可是尊贵的魔道帝尊,您要睡谢先生,不能让他睡您啊!”
殷无极听他越说越混账,竟是被他气笑了:“陆平遥,你是哪只眼睛见到本座屈居人下了?”
说罢,殷无极随手向他掷了一枚棋子,斜着在他身侧擦过,嵌入地表。
陆机杵着,动也不动,与他拧着。
殷无极托着下颌,心中失笑。若是他还是当年慕艾的少年,谢衍肯主动要他,他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在意上下这点问题。不肯仗着师长身份欺负他的,是谢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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