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霁,你该庆幸你的神魂只有记忆与境界,若是再高些,这具凡躯,转瞬间就会被圣人魂魄碾为飞灰……”
在弟子仰望的目光中,师尊白衣如雪的身影,是完美无瑕的神像,是此世之巅峰。
谁会想到,那近乎仙神的圣人,也有玉山倾颓的疲惫时刻,也会有这种近乎崩碎,随时要融在他怀中的倦容。
“别崖的身体很暖和……”谢景行倦极了,倚着他的肩,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不等他说完要求,殷无极就主动抬起广袖,轻轻覆住他的肩胛,用自己炙热的躯体做靠枕,为他提供温暖的港湾。
“您真是任性。”他的吐息好似化雪,些许埋怨,却又含着嗔。
“谢家那群蠢物,井底之蛙,自大傲慢,哪里值得您如此自伤自毁?我替您杀了就是,您不必沾手。”
他忍不住恼意,却又担心惊扰他,声音放轻:“还有,儒道那些禁不住事的小子,得跌跌跤才晓得厉害。您不在之后,他们才懂得怀念圣人时代,早干什么去了——”
谢景行枕在他的怀抱中,听他低沉着嗓音说话,思维竟然放缓下来,好似浸泡在缠绵温水里,躯体的每一寸都懈怠惫懒着。
这是一种极为新奇的体验。叫做安逸。
谢景行体内的魔种被殷无极悉心调动,助他稳定神魂,保护他脆弱的躯体。
但魔气不是灵气 ,不能进入灵脉,效果并不显著。
谢景行缓了缓,果真舒服许多。在殷无极面前,他也不必用意志力强撑,说话极是随意。
“过几日,还有仙门大比第二场,我必须如常参与……”
“就先生如今这副样子,参加什么仙门大比?”殷无极气的眼前发黑。
他语气带着淡淡戾气,握住他霜雪般苍白的手腕,绯眸炽烈。
“谢云霁!你听听,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本座就不该给你自由行动的空间。难道只有把你关起来,你才知道教训?”
他越想越气,咬牙切齿:“不必等了,今夜你就和本座回魔宫,本座非得把你锁起来——”
“别闹。”他早就是成熟的帝王,谢景行相信他的品性,也没把他的气话当真,恹恹道,“今日,为师没有力气哄你……”
“谢云霁,你觉得本座做不出来?”殷无极拧着眉,咬牙切齿,情绪起伏时越发极端。
“我需要同源的灵气,别崖,给我一些。”
谢景行本是靠在他胸膛上,此时有了些气力,支着他的身侧起身,墨发垂下,露出苍白沉静的容颜。
他眸如幽黑潭水,倒映着帝尊的影子,让一切欲望无所遁形。
“本座是魔,只有魔气,又何来仙道的灵气……”殷无极蓦然一顿,按向自己肋下三寸,神情莫测。
谢景行的态度淡然,不觉得自己提出了令人为难的要求:“为师当年,曾换给你一块圣人灵骨,别崖,渡我些灵气可好?”
他甚少自称为师。此时他伸手抚过殷无极朱红湿润的唇畔,是隐约的暗示。
圣人谢衍坠天之后,尸骨无存。
这世上,唯有殷无极体内,还留存一块圣人灵骨。
这块圣人灵骨,助他渡过天道死劫,维持了他千余年的灵台清明,让他作为圣人唯一存世的骨肉,寄身于颠沛世事间。
“师尊,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殷无极的眼神完全暗了下来,咬紧了牙关。
“我平白无故,与你玩笑做什么。”
“渡灵气用的是什么方法,您是不是没忘?若是没忘,您这样提要求……”殷无极的声音几乎哑了下来,有种性感的余韵。
谢景行现在体内灵气枯竭,正是头疼欲裂,不甚愉快的时候。
他看着帝尊一张一合的润泽唇畔,很想自取,又要维持着基本的君子礼貌,至少得等他点头允许。
“您现在修为未恢复,渡您灵气要走七窍,这般亲密还不够,我们还得……”
别崖什么时候点头啊?不就是双修吗,他记得呢。
殷无极说什么,他听了,但听进去的不多。
谢景行灵脉枯竭着,理智归零,处于半断片状态,完全为本源灵气所吸引,哪里还听得进去功法。
他漆黑的眸光落在帝尊皎若朝霞的脸上,宛如实质,指间甚至还缠着他一缕墨发,细细把玩。
“为师教你的双修功法,自然记得。”如此私密的事情,谢景行也答的光风霁月,坦荡无比。
师尊看着清醒,但说不准,确实是疯了。
殷无极喉头滚动,眼睛仿佛潮湿雨幕,又敛去那几乎溢出来的欲求,勉强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理智。
他挣扎片刻,试图挽救师尊:“先生总说本座是君子,若是本座现在对您下手,实在趁人之危了,您清醒过来,会后悔的。”
殷无极推拒他肩膀的手背上,青筋突突直跳,显然是忍的厉害。
谢景行细密的长睫撩起,漆黑的眼眸笼着烟水,除却自家漂亮徒弟的皎皎模样,已经完全模糊,什么都分辨不清了。
殷别崖似乎真的以为他忘了功法内容。
这小崽子,不是总是顺杆子爬吗,什么时候这么不聪明了?
“师尊,您这样撩我,知不知道后果……”
殷无极极力忍耐着魔的攻击本能,因为实在对自己的定力没把握。
所以,他总是压抑着满腔的情,敛着爪子,小心翼翼地去碰他的师尊,偶尔挠人,也克制着不要损他半分,生怕他破一点皮。
“双修功法,就算不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也是要重续神魂链接的。您若是因为缺少灵气,一念之差,应了这个,可就没法反悔,甩不掉本座了——”
殷无极被他这样倾身按住,还是仰着那张出众的容貌,朱红色的唇畔开合,徒劳地劝阻着,似乎想让他收回决定。
“听不清。”谢景行看着他,什么也听不进去。
盛若霞光的容色,绯光流转的眼波,处处都勾人的厉害。他却美而不自知,半点也不知收敛。
这小崽子,勾搭师父呢。
殷无极对他的想法无知无觉,声线蕴着魔音,黯哑道:“师尊当年以双修之名,诱着徒儿上榻伺候,隐居山林,琴瑟和鸣,与我近乎荒唐地做了十年夫妻,又始乱终弃……”
“如今,再重提那段,您是改了主意,不与我做宿敌,做师徒,做知己,而是想与我再续前缘,重新做夫妻了吗?”
他小心谨慎地避讳着,又时时不肯忘的模样,矛盾纠结、却又神往。
魔洲十年,是他此生最幸福,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虽然,那只是一段镜花水月的梦。
面对明显不对劲的师尊,殷无极明明是实力强横的那一方,却觉得自己像是花朵上的霜雪,快要被师尊拂上来的呼吸消融了。
他光是拒绝这个重续神魂链接,渡他灵力的提议,就要用上全身的克制力,反复提醒自己“师尊不清醒”“这是趁人之危”。
“运功,念心法,把灵气渡过来。”谢景行的声音响起,看似是命令,其实却是一个允许的信号。
圣人神魂虽然残损,但是境界还是圣人境,不受躯体约束。
只是重续神魂链接,方便传递灵气,而非真正的元神交融,对于修为并无太高的要求。
但殷无极的识海另一端,已经寂静许久了。久到他识海都有了沧海桑田的剧变。
“……链接呢?”谢景行见他久久失神 ,没有反应,又揉了揉他的后颈,不开心地询问,“别崖不愿意?”
他性子太霸道,根本没考虑过,殷别崖不愿意的情况。
填满金丹期灵脉的灵气需求并不多,何况圣人灵骨本就是前世的他的,识海也曾融过,比现在还过分呢。
他只是向殷无极索要链接的线头,将灵气链接重续,又不是要他整个魂魄,他有什么好犹豫的,教人生气。
“如果这是您的愿望……”殷无极方才还坚持的底线,全线溃败,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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