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方济之显然也看过《人域》,或者至少看过白木深当初传回灯塔的残损讯息,“你当初守灯的时候,永寿公主可没死。就算这次她是因为蝴蝶效应死的,那尸体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踪?”
白木深颔首:“所以我以督查办的名义去公主府探查了一番,发现灵堂的地上留有一些很细窄,但又很深的痕迹。从棺椁停放处,一路断断续续地延伸至灵堂外。就好像在不久之前,曾有某种极为单薄的东西抬着某些对它们而言过于沉重的东西搬运出去,才在地面上压出这种痕迹。”
方济之听懂了白木深的意思:“你是说,有人用剪纸术偷走了永寿公主的尸体?”
“应该是这样。只是不知道偷尸者的目的……”白木深耸了下肩,“毕竟这世上恨老皇帝和永寿公主的人太多了,每个地方随意抓几户人家,都能遇上一两个家人被抓走做人祭的。观星司里供职的人也不是一条心,不少都是被迫入的司,时常当着皇帝的面做一套,背地里却干些谋逆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有人偷走永寿公主的尸体想鞭尸或者下诅咒,他都觉得非常合理。
方济之摸着下巴思索片刻,微微眯起眼睛:“那这偷尸者的信息,你卜算过了吗?”
白木深点头:“算过了。和我卜算黑塔碎片的下落一样,都算不出结果。我想,这应该意味着偷尸之人与黑塔碎片有某种联系。”
第二百零二章
这情报说没价值吧,又有一定的价值。可要说它有价值吧……想以此为依据找出偷尸之人或者黑塔碎片的下落,又难如大海捞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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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济之接着想了一会,就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宛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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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上药囊:“改造手术可以等几日再做,我先把这个世界里蔓延的瘟疫给治了。给我拨点人手,我现在就出发。”
·
方济之离京不久,白木深也带着颜无恙离开。说是准备捉鬼定契,增加人……增加鬼手,扩大搜索的范围。
顾长雪考虑到自己当下这张脸的知名程度,到底还是没有大张旗鼓地跟着出京,只留在观星司借由永帝和国师之手整顿朝纲。期间还被耐不住好奇的觋追问了一回:
“你们谈事的时候,我在隔壁也听了一听。那个方济之如此急切地想要出京,明摆着是怕被你接着追问。你怎么不拦住他?难道就不想知道他们瞒了你什么事?”
顾长雪把玩着颜无恙丢下的空间钮,随手把借着空间钮又偷跟过来的小灵猫掀了个肚皮朝天:“我已经大概猜到了。”
“?”觋忍不住凑近几步:“是什么?”
顾长雪没答话,只将粘人的小灵猫塞进觋的怀里。刚想把人打发走,就瞥见窗口冷不丁地探进半颗鬼脑袋:“谁是叶星?”
“……”觋好奇的神色霎时一敛,持着木杖的手不动声色地微微攥紧。
刚要动手,就被顾长雪随手按住手腕:“前段时间我和颜无恙离开去寻方老,你和白木深领着督察办的军队,几乎将京都的祟鬼斩杀殆尽。谁那么想不开,这时候还特地来观星司自投罗网?生怕自己活得久?”
“那这是……”觋反应过来,“白木深他们遣来传消息的?”
“……”扒在窗口的鬼默默向后飘了几寸,谨慎地保持安全距离,“我是来替尊主传话的。尊主说,他在齐北追查到了公主的踪迹,让我来观星司请叶星去齐北与他碰头。”
“那感情巧啊,”庭院中央的桂树抖了抖,另一只顶着乌纱帽的男鬼从树干里冒出来,“我是来替白副将传话的。他也想请叶大人去齐北碰面呢!地点就在……呃,在什么‘一周目’碰见灰仙儿的婚宅里。”
顾长雪刚要开口,水井中又探出半颗脑袋:“我、我也是,来带话的。方、方大人说,齐北似乎是最早发瘟病的地方,请叶大人去齐北一叙。”
顾长雪本还因为庭院里一连冒出三只鬼感到些许无语,听到完水井鬼的话后微微一愣。
觋皱起眉头:“三个人三条线,都追查到齐北?莫非,黑塔碎片就在那里?”
能从西南一路追查至京都,觋本身也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只困惑了须臾便果断地道:“我去叫人备车。”
顾长雪一把拎住觋的后领,起身摘下窗边的桃木剑。
“??”觋被拽得连退几步,“干什么?”
顾长雪止住动作,想了想:“在这里,修道之人能御剑而飞吗?”
“自然不能,可以飞的那是鬼神。”觋奇怪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顾长雪一脚踏上窗台:“最后验证一次我的猜想。”
话音落时,木剑无风而自浮起。
觋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瞬罡风与冷雾齐至。
他在扑面而来的风雾中勉强睁眼,只见周边云海如潮,落日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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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飞行对于修仙者来说速度恰恰好,对于还没突破仙人界限的大巫觋来说就稍嫌有些快了……他有些晕车。
顾长雪半倚着篱笆等待大巫觋清空胃里的内存,顺带询问途径的小童:“这里是齐北吧?你知不知道河里弄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童看着干呕不已的大巫觋唏嘘:“这个哥哥是被鬼附身了吗?去河里弄堂想烧纸给鬼神求饶?还是不必了吧。”
顾长雪给觋塞了条巾帕:“为什么不必?”
小童在冬风中揣着袖子跺脚:“前几日也有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哥哥途径这里,问我河里弄堂的方位,说是要去找人。人有没有找到我是不清楚,但我听爹爹说,这几日走夜路的商人都在议论,说河里弄堂的夜半鬼哭突然就不哭了,好像是什么嘟……嘟……嗯,什么茶饭的人进了弄堂,把鬼给驱了。”
“嘟茶饭是什么,”觋总算稍缓过来,有些虚弱地抹了下嘴角,“是督查办吧?这小童和他爹爹说的应该都是白木深。”
顾长雪点点头,给小童塞了几片金叶子,托他找来家长带路。抵达弄堂时,他刚踏进敞开的院门,就见颜无恙提溜着方济之从侧院墙飞进来,显然是在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去捞了他们之中脚程最慢的方济之。
觋拄着木杖和方济之一起蹒跚到屋内火盆边取暖,白木深则冲着空荡荒芜的宅院点了点下巴:“一周目时,和我一齐镇压瘟神的同伴里还有一位灰仙儿。她原本在这里落脚,可我来到这儿时,却只看到满地的灰尘和蜘蛛网。”
顾长雪绕着厅堂走了一圈:“不光如此。剧本里说,灰仙儿居住的弄堂本是个婚宅,里面布置着喜堂洞房,彩礼满库。可这地方,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个婚宅。”
“是啊,又是一处与一周目不一样的变动。”白木深不知从哪掏出两只暖壶,给觋和方济之一人发了一个。
方济之抱着暖壶略微缓过来:“那你一周目时有没有发现瘟疫发生的时间不对?”
“?”白木深愣了一下,“哪里不对?”
方济之往火盆边又挪了挪:“我追溯各地瘟病发起的时间,发觉它们分布的格外规律,几乎每年都会有一处新地方爆发瘟病。并且,爆发的时间都在同一个时间区间内。”
“瘟病爆发可不会挑日子,瘟神瘟鬼也没有这样的仪式感。比起天灾,我觉得这更像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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