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证一个不久前才冒出来的猜想。”顾长雪收回叩击地面的手,看向觋,“咱们在这里说的话,石莲之外的人能听见吗?”
“……要是能,我把你带进来的意义何在?”觋蹙了下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很难理解眼前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方才他说的可是“神明出问题”,这么大的事,对方却岔到他的神通足不足以隔音上——难道世间的人当真对神明毫无敬畏和信仰了吗?
觋勉强牵了下嘴角,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想,但心底的悲戚和哀凉仍是哽住了他的咽喉,让他一时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顾长雪快速地扫看了眼觋脸上的神情:“再等一等。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或许比你所知晓的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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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觋微微一怔,又听眼前的人问:“能把外面那位白木深也拉进来么?他也是相关者。”
这话在一定程度上其实就相当于一句回答,觋几乎瞬间捋出一条逻辑链——为何这人自称不是叶星,却来调查鬼嫁之事,还对在场的他,还有白木深,甚至那只小僵尸似乎都有所了解——或许这人真是冲着某个谋算来的,而这谋算又囊括了眼下他所关注的事。
他的理智顿时分成两派,一派质疑着对方的可信度和消息的来源,另一派则无奈地告诫:时间已经不多了。
“嗯?什么时间已经不多了?”被再度拽进石莲中的白木深显然对眩晕感适应良好,脸上扔挂着平静的笑。他扫了眼四周,又将视线投向顾长雪:“这就是督查说要等巫觋大人祝祷结束的原因?有什么事需要如此重视,非得严防死守成这样才能说?”
顾长雪其实也拿不准躲进石莲中能否避开湮灭的窥探,只能试着将怀表从袖中取出:“白木深,你觉不觉得这东西眼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白木深怔愣片刻,忽而本能似的抬手摸向腰间,除了褴褛的衣带,他什么都没能摸到。
但这本能的反应足以让他猜到一些可能:“这东西是我的?还是……我以前也有一个和这相近的金饰?”
“这也需要问别人?”觋盯着怀表,有些疑惑地琢磨这是个什么法器,“你难道失忆了不成?”
“我的确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但——等等。”白木深低头去翻腰间的行囊,“我记得老乞丐同我说过,他将昏迷的我捡回庙里时,发觉我手心里一直紧紧攥着一片布条。”
他总觉得这东西十分重要,平日里一直随身携带。此时取出后在众人面前展开:“这上面的字好像是用火烧灼出来的,两行字里我只能认出第一行写的‘交给点灯人’,后面这行……”
顾长雪怔了片刻。
用火烧字,这显然得是复生为火种之后的白木深才能做到的事。这……难道是还未失忆的白木深留给自己的提醒?
那点灯人又是什么?
顾长雪思索片刻,忽然想起之前在松籁殿中,元无忘曾吐出过一个“点”字,又嘟囔着“这不能说”,把后续的话吞了回去。
按当时的语境……这点灯人指的也是颜无恙?
……倒也不是不可能。灯塔这帮子人把代号取得乍一听挺有范儿,细想起来其实很直白——守灯塔篝火的叫做守灯人,负责到处去找死去的守灯人复生的就叫敛尸人。
在异界复苏守灯人,的确相当于在异界点亮火种。“点灯人”这代号取得倒也恰如其分。
顾长雪不再多想,果断地将邪祟往白木深的方向一推:“你去看看。”
白木深既然能拿出这张字条、能同他们正大光明地聊到这种地步,就证明湮灭的确无法窥伺石莲中发生的事。
顾长雪不再拘束于湮灭的限制,索性从开头起复述李道长告知他的一切情报,刚说到守灯人的概念,身边传来一句晦涩难懂的低语:“——”
这很难说是一种文字,更像是某种人所不能理解的生物的絮语。虽然比不上先前在《悬壶济天》中看见的那团绿泥更冲击人,但也足够让在场的几人手臂寒毛耸立。
觋这回是真相信顾长雪说的那句“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或许比你所知晓的还要严重”了,他忍着打寒噤的欲望看向邪祟:“这话是什么意——”
“轰——”
原本站在他身边的大活人虚化为火,又在差点将他的绫袍烧焦前及时地敛住有些汹涌的火焰:“抱歉,我还不太适应。”
白木深在“保持现状,尽快适应新身体”和“变回人形,安抚受惊的觋”之间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前者。
觋攥着木杖的指骨都因不自觉地用力而泛起青白。顾长雪的视线落在觋的手上,停顿几秒:“……算了,现在似乎是巫觋大人更需要获得解答。有什么事或者什么问题,还是让巫觋大人先说吧。”
觋惊疑不定地看着白木深:“你,不是凡人吗?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为何……我能与你相通?这世间的所有神明,是我亲自一个一个送走的。你又是从何而来?”
白木深似乎想要接话,之前还礼貌地谦让、觋先问问题的顾长雪没忍住开口打断:“什么叫世间的神明是你一个个送走的?”
第一百九十三章
“……”觋霎时抿了下唇。
白木深看了眼觋的神情,体谅地代为回答道:“字面意思。”
“虽然在一部分异界中,神明并非是凭借信仰之力而存在的,但眼下我们所处的这方世界,神明的确依赖信仰而存活。”
他说话的语调很平稳,也不知是不是曾经接受过相关的训练,听起来总带着一股安抚的意味。
“一周目时,我就觉得‘神明因人祭而厌恶尘世,从此不再显灵’这说法有些古怪……”
邪祟的身体微微向顾长雪倾斜,用比白木深更冷的声线低声问:“什么叫‘一周目’?”
“?”顾长雪有些讶异地侧过脸,“你不是都念出那行古怪的字了?怎么还没恢复记忆?‘周目’是游戏里的术语,你第一次玩这款游戏,就叫初周目或者初周目,第二次从头再玩一次就叫二周目,以此类推。”
颜无恙简短地点了下头,过了片刻才在顾长雪的盯视下勉为其难地解释了一句:“敛尸的任务比较重,我不是很有空闲时间玩这些。”
“……”一旁的白木深缓缓停下了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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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颜无恙,似乎有些想叹气,最终还是轻声问道:“为何会如此忙碌?你父亲的那项实验最终还是没能成功么?”
颜无恙顿了一下,虽然对于对方居然知道这些秘辛而感到有些出乎意料,但他并不是很想谈论这个话题:“说正事。”
他这话回得颇为冷漠疏离,听得顾长雪不由自主地蹙了下眉。
虽然这人在没恢复记忆时,跟旁人讲话一直用的都是这种冻死人不偿命的语气,但先前在松籁殿中短暂恢复记忆的那段时间里,对方和元无忘对话的语气分明没这么冷漠。
难道记忆回来了,情感反应还没恢复正常么?
白木深沉默片刻,还是尊重了颜无恙拒不愿谈的态度,转回原本的话题:“……所以,我设法调查了一番。根据一些前辈的叙述可以得出,自永丰二十七年冬,永帝第一次人祭之后,神明别说是显灵,甚至连借予神通都不曾有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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