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吴攸从哪儿得知的贺曲吉手上有蛊书?
贺曲吉为何自己得了蛊书却不练,只闷头呆在屋里修书?
正百思不得其解,一旁瘫着的守墓老人猛地把头一抬,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嘶声道:“对了!还有一件事!那天……那天贺大人和小人一起埋尸时说过,这骨头是什么重要的证据,万一有天他被兔走狗烹了,还能挖出来保命!”
像是一层薄薄的屏障乍然破裂,所有的线索串作一处。
司冰河几乎和顾长雪同时开口:“是贺曲吉主动告诉吴攸自己手上有蛊书的!”
顾长雪:“贺曲吉怕是与吴攸合谋过……”
顾长雪说到一半便收了声,闭上嘴无所谓地向后靠着树,给司冰河让出揭露真相的舞台。
他向后靠时没怎么注意看,后背抵上柏树时,肩膀也撞到了什么东西。
顾长雪蹙起眉侧目望过去,正对上神色淡淡的颜王。
“……”有那么一瞬间,顾长雪的身体紧绷起来。想起方济之之前跟他说的“堕胎”、“身患隐疾”,想起颜王迟迟没落下的那一只靴子。
可对方眉宇间的神色太过平静,丝毫没有山雨欲来的意思,于是他绷紧的肩背又一点点放松下来。
他无言地和颜王对视了一会,就保持着当下肩抵着肩的姿势,扭过头去看司冰河的“表演”。
“……”司冰河陡然感觉自己像是营寨里那些被爹娘拉出来献丑的小屁孩儿。
他因为这种诡异的错觉翻了个白眼,再解释起来就有点没好气:“动脑子想想,为什么贺曲吉手上有一具石尸,可他身上却没有蛊?”
方济之不想动脑,只想等人把答案喂到他嘴边。只有千面紧盯着司冰河,认真跟着思考:“因为……他确实没练蛊,而那石尸是别人下蛊害的?”
“没错。”司冰河难得赏了他一个和颜悦色的眼神,“那这石尸是谁下蛊害的?”
“……”千面磕巴了一下,实在猜不到是谁,只能说了个取巧的答案,“是……在贺曲吉之前,持有蛊书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司冰河居然点了头:“没错。”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贺曲吉很可能是通过这具石尸,发觉了惊晓梦的存在。并且在那之后,通过某种手段——很有可能是借由禁武令——夺得了记载着惊晓梦的蛊书。”
那具石尸——那位年轻人落进贺曲吉手里时,恐怕还没死。
毕竟守墓人帮忙埋尸时,那些尸骨还是普通的样子,尚未石化,这年轻人显然是贺曲吉在上折子前不久才杀死的。
“贺曲吉之前的那个蛊书持有者——我就叫他甲吧。”司冰河用一种摒弃了感性的冷静口吻说。
“他肯定不会只拿一个人试蛊。否则这个年轻人一旦不见,甲定然会着急忙慌地想把人找回来,哪能给贺曲吉留下那么充裕的时间,又是找人合谋,又是处理尸首?”
“这年轻人很可能是诸多试蛊者中的一个。”
甲拿人试蛊,肯定不会纵许自己养蛊的温床四处乱窜,也不会把人藏在贺曲吉这种朝廷命官平日里会逛的场所。
这年轻人一定是拼尽全力才逃出魔窟,一头撞见贺曲吉,还以为自己找到了能为自己做主的青天大老爷,找到了救星,却不知道,自己是一头撞进了另一条死路。
第八十二章
司冰河说着,眉宇不经意间皱了一下,心情肉眼可见的不怎么好。
千面一看他皱眉就觉得另有深意,顿时绷紧神经:“怎么?”
司冰河顿了一下,本不该接这茬,以免拉开话题,可沉默须臾后,他仍忍不住低声说:“就是觉得,这世道好像格外不公平。”
好人想要活命都费尽力气,恶人却各有各的“奇遇”,总能让他们混得风生水起。
他摇了摇头,又觉得这会儿责怪老天爷不开眼没什么意义:“算了,话也不能这么说。至少这段时间我们是够走运的。”
他的剑气随意打翻一沓奏折,里面居然恰好就有贺曲吉的折子。
这人都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他不小心打歪了那一剑,不是千面看着折子想起旧人顿了一会,不是顾长雪顺带问了一嘴又看了一眼,哪有可能这么快查到贺曲吉这个已经死了九年的人身上?
司冰河整理了一下心情,继续之前的话题:“其实,贺曲吉未必是来到西域后,才发觉惊晓梦的。”
贺曲吉来西域的第一年,就埋了石尸,说要防人将他兔死狗烹。
这说明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跟人聊过惊晓梦的事,并且商定了要合作共谋蛊书,才会有这防人之举。
司冰河:“怀里揣着蛊书,贺曲吉肯定不会到处宣扬。那吴攸为何能得知贺曲吉手中有蛊书?”
“因为……他就是与贺曲吉合作的人。”千面喃喃着明悟了之前顾长雪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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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梳理,过去发生的事情便很清晰了。
在被调来西域做巡抚钦差前,贺曲吉就在某地为官。
某日,他因故出门,碰巧遇到一个仓皇的年轻人。
他身上大抵还穿着官服,年轻人一眼看见顿时像见到了救命稻草,拽着他说了自己的遭遇,完全不知自己拽着的人正在心里琢磨:这蛊如此神奇?若是能得到蛊书,岂不美哉。
于是贺曲吉哄着年轻人,将人藏了起来,又出于某种考虑——很可能是担心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取得蛊书,才找上吴攸,计划共同夺取蛊书。
“除了担心自己能力不足,贺曲吉心里恐怕还有别的算盘。”司冰河说。
否则为什么偏偏找吴攸合作,不找其他人?
“吴攸那时候已是危阁阁主,虽然朝中人看不起他,但不可否认他当时的权柄的确大到几乎能一手遮天。总有些汲汲营营之辈乐意投奔这么一座靠山,好让自己过得更滋润些,贺曲吉恐怕就是其中一个。”
司冰河这些时日被压着看折子,对过往朝中的情况也算大致了解。他完全能猜出贺曲吉找上吴攸的心态——无非是想借由进献蛊书这档子事,帮自己提一提官衔,争得一些好处。
可惜与虎谋皮,能有什么好下场?这个道理,贺曲吉恐怕在被调任西域时,才想明白。
“寻常官吏哪能那么容易见到危阁阁主?贺曲吉在被调任前,恐怕官衔不低,还很有可能是个肥差。”
所以他才会在自己突然被调到鸟不生蛋的西域当巡抚钦差时心生警惕,认为这多半是吴攸动的手脚,极有可能是故意把他调到荒僻混乱的西域,方便最后过河拆桥。
他想反悔,可那时他已经将秘密托盘而出,二人也已定好了计划。倘若他临时反悔,吴攸能饶过他?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以吴攸的性格,如果知道贺曲吉手上有一个中蛊的年轻人,肯定会把人接走。但这个年轻人既然会被贺曲吉带来西域,多半是在与虎谋皮之前,贺曲吉就留了一手,没告诉吴攸。”
本是防自己被弹尽弓藏,没想到还真的防对了。所以贺曲吉才将那个可怜的年轻人一路带回西域,杀死后拆碎了藏在自家祖坟里,给自己留好了底牌,才上书主张推行禁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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