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们是不愿摧毁那块同样也是为了纪念亡者而立的石碑,才退而求其次,选了这么麻烦的方法?”顾长雪想了想,“也对。如果他们留石碑是为了纪念自己的功绩,那也不会独独留下亡者的姓名,却把对自己的赞美给刮掉了。”
杏林已近,他们没再继续对话。
顾长雪检查了下易容,重新换上憨厚的神情,摸着脑袋快步上前:“我找到元仙师了。敢问我弟弟……”
“哦,已经替你送进病房了。”守林弟子向元无忘行了个礼,“刚刚紫草师兄也回来了,听说有这么个病人,二话不说就赶去病房替你弟弟看诊了。你也快过去吧,他们现在就在挂着甲二门匾的屋子里。”
“……”
紫草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还“二话不说”……这是去看诊的,还是去揭穿谎言的?
顾长雪敷衍了守林弟子一两句便快步赶向病房,推门而入时恰好听见紫草颇为生气地道:“究竟是谁给你带了这么个装病的法器,又封了你的关窍?这也太恶劣了!你别摇头,眼下你在药宗的地盘,有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福秀爷恨不能把头摇出残影,心想我怕的多了,一个魔君一个剑君,哪一个你们这些药宗的小大夫都惹不起啊!
元无忘灵活地挤进屋里,把顾长雪和无恙魔君拽进屋里,关上门:“师兄,别问了。是剑君带他来的,想查些事。”
“剑君?”紫草看向挤进屋里的三个人,有些懵,“你们……查什么事还要做伪装?直接传信问我们不就好了?”
元无忘苦笑了一下,思索片刻后低声将所有线索都同紫草说了一遍:“这件事很可能牵扯甚大。师兄,还请你不要泄密。”
“……”紫草被突如其来的讯息砸懵了,愣愣地看着元无忘,一句话都说不出。元无忘轻唤了几声师兄,紫草都没有反应:“唉。剑君,我先送师兄回去休息,探查之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顾长雪微微颔首,目送元无忘带着紫草出了门。静坐了不到十来秒,便扶着剑站起身。
“诶?剑君,不是说得从长计议么?”福秀爷一头雾水地跟着从床上出溜下地,“咱们还没计议呢,这是要去做什么?”
顾长雪眼带询问地睨向无恙魔君。
无恙魔君不用他开口便猜出了他要问什么:“但说无妨。审问之后,我便同他签了师徒契。”
顾长雪这才开了尊口:“谁说还没计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回来的路上,他们便商议过了。
药宗三老活了千余年,想探寻他们的机密怕是不容易。最好的切入口,还是紫草这个待遇特殊的弟子。
“元无忘说,紫草性情真挚,行事一向直来直去。听闻这些消息后,只要没签誓契,一定会忍不住冲去和三老对峙。”
福秀爷听糊涂了:“那你们还不——等等,你们是故意没让紫草签守密的誓契的?故意放他去和三老对峙?可——万一三老对他下手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顾长雪一剑鞘拍在他头上:“所以,我们这不是跟上去了吗?”
“嘶!”福秀爷捂住头,“也对……诶,那万一他跟三老是一伙儿的——哦,对,咱们都跟上去了。”
不论是不是一伙儿的,下不下手,有他们跟着,总归出不了事。
无恙魔君掐了个法诀,隐匿起三人的行迹。三人紧追几步,便跟上了元无忘和紫草。
元无忘一路安抚着紫草,将人送进药殿,又七拐八绕地把人送进寝卧,才四平八稳地走出来关上门,加入隐匿的行列。
福秀爷暗暗给元无忘比了个大拇指:“人不可貌相啊!别看小友长了张不会骗人的脸,演起戏来真是一点不露馅。不过……你就这么拿你师兄当棋子去试探三老,心里真的能过意的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过意不去。但这么做是最有效、能将伤害降至最低的办法,所以我必须这么做。”元无忘专注地听着寝卧内的声响,“别说话,师兄要出来了。”
“……”顾长雪闻言心念微动,忽地蹙起眉头,视线落向元无忘的脸。
那张圆脸上没有了先前的沉郁,也没有剧本中描述的憨直豪爽,只有一种极端的冷静理性,像是摒弃了所有的感性影响。
顾长雪看着这种似曾相识的神情走神了一瞬,下意识问了句:“你……认识司冰河么?”
第一百六十三章
“谁?”元无忘紧盯着门口,“嘘,他出来了。”
顾长雪抬起头,看见紫草推门而出,攥着拳大步流星地走向药殿的东北角。
【快跟上,】元无忘传音道,【他要去的是三老书房的方向。】
四人悄无声息地缀在紫草身后,福秀爷嘴碎地插了一句:【看你师兄的表情,应该和三老不是一伙儿的。】
元无忘没答话,只抬手扶上剑柄,跟着紫草一路风风火火地闯进三老的书房。
“长老,我——嗯?”紫草推门而入,看着空荡的书房愣了一下,“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一个都不在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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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声咕哝着,心情复杂地环视整个书房。
这地方他从小到大来过无数次,早已对所有事物的摆放位置都了如指掌。
那处敞开的窗台下还摆着一张软塌和矮小的书桌,是他八九岁大时,沈大长老专门买来供他午睡、读书的。即便如今他已有了自己的书房和寝卧,三老仍旧没有撤去那套桌塌。
紫草看着那张熟悉的塌床走神片刻,神情变得有些动摇,但紧接着他便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其中一张书桌。
【看到那张书桌边的门了吗?那就是我们药宗的禁地。据说,这禁地中藏的都是三老从病患送来的谢礼中筛选出的于世间有害的法宝秘籍,除了三老,谁都不得入内。】元无忘示意众人跟紧,【不过,紫草师兄应该能打开。】
【不是,都能被三老以外的人打开了,这禁地还算禁地吗?】福秀爷忍不住道,【三老敢把自己的罪证存在里面?】
【敢。】元无忘笃定地道,【三老将权限分给师兄时,曾对师兄叮嘱过,这么早转交权限只是担心他们某日会遭到不测,来不及交接。只要他们还没陨落,师兄就不能打开这禁室。以师兄的心性,如果不是我同他说了这些疑点和情报,绝不会因为好奇而私自打开密室。】
福秀爷撇着嘴嘟哝了一句:【死心眼……诶,他开了!】
众人不再闲聊,紧跟在紫草身后钻进禁室里,却没看到什么法器秘籍,只看到一张堆满了稿纸的长木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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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台上有三套笔具,随意地搁置着,三张蒲团分放在桌台两侧,显然都是为三老准备的。
【他们在研究什么?】顾长雪走到那些散落的稿书前,【‘烙刻于神魂之上,转世亦不可消退……’】
“这是……师徒契?”紫草困惑地喃喃了一句,伸手拨开最上层的书稿,“‘梅生试图切割神魂以摆脱烙在神魂上的印记,数次尝试均告失败……’梅生?鹿长老?!”
福秀爷在旁边轻嘶了一声:【乖乖,这乐子可大了。药宗二长老的身上居然烙有师徒契?这师徒契在世间可是以狠毒闻名的,天下修士都耻于用这种邪术,也就只有咱们永乐海才会用的肆无忌惮。谁能想到,药宗的二长老身上却留有这种邪术的印记?——等等,鹿梅生想摆脱师徒契,那就说明他不是师父,对吧?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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