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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虎钐(shan,“杉”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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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浩意山庄,来拜访的青松阁阁主欧阳大歌打了几个喷嚏。
欧阳大歌:谁?谁骂我?
谢长春:……或许是有人想你?
第54章 紫衣堡(1)
因在欧阳家族谱里排行第九,大汉自称欧阳九。
他自然有响亮的大名,但只乐意别人喊他欧阳九。
欧阳九少年时十分叛逆,和欧阳大歌一直对着干,又看不惯父亲四处钻营、想跻身江湖上流的嘴脸,一次大吵之后愤然离家出走。
在江湖上混了几年,没混出什么名堂,倒是杂七杂八学了许多本事。多年前听人说大瑀西北边防军有个厉害的统领,便提着佩剑来参军了。这军才参了三个月,他嫌军队枯燥无味,逃离后继续往西边走。
这一走就将近十年,再没有回过大瑀。
细看欧阳九的模样,确实跟欧阳大歌有几分相似,尤其是那大咧咧的性格,说话做事动不动就往栾秋背上狠拍几下的习惯,活脱脱一个年轻点儿的欧阳大歌。
看他年纪已有三十来岁,栾秋便问他是否在赤凤镇安家。
“我没有家,只有常住的地方。”欧阳九指着远处,“路程很远,我就不接待你去了。”
他把怀中孩子交给栾秋,转身继续帮忙救火。
天亮时,大火才堪堪扑灭。
赤凤镇百姓似乎对这样的灾厄习以为常,哭过后一个个沉默地在废墟里翻检还能用的东西。然而火势太猛,整个镇子已经剩不下什么东西。
李舒、商歌等人满脸污黑,坐在土墙边擦脸。
白欢喜倒是一身干净,十分利索。栾秋狐疑打量他,他在稚鬼的尸身上擦净了剑上的血。
“料理了稚鬼的那几个弟子。”白欢喜笑道,“斩草除根,可不能留口舌。”
栾秋:“……你杀了他们?!”
他想起和李舒、白欢喜同在那山坡上的红袍僧侣们。
白欢喜奇道:“不杀的话,倒霉的可就是我们。”
栾秋料不到这人这么轻易就取人性命,顿时面色阴沉。
白欢喜知道他脾气性格和苦炼门弟子的秉性从来不合,也不管他,催促李舒和商歌一同离开。
稚鬼死去的理由倒是好找,全推到栾秋身上就是了:商歌从大瑀带回来一个浩意山庄弟子,不料此人奸狡万分,趁隙逃脱,还设下陷阱夺了稚鬼长老性命。
“家里还有没有大葱之类的东西?咱们到时候往眼里挤一些汁液,故事更真实。”
商歌左耳进右耳出,只顾着问李舒:“接下来怎么办?”
赤凤镇百姓无家可归,附近的村镇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在这贫瘠的地方,难以一下找到可收留这么多人的住所。
“去紫衣堡。”李舒对商歌和白欢喜说,“带所有人去紫衣堡。”
欧阳九和栾秋去催促镇民收拾东西上路,医者感激栾秋,也帮着一同劝说。
出发时间约在正午,才能保证夜间赶到紫衣堡。两人回到李舒等人所在之处,商歌正抱着那刚刚苏醒的孩子,焦虑不已。
那孩子体温升高,正在发热。
“稚鬼在紫衣堡制造‘小羊’,紫衣堡里面有不少药物。尽快把他带过去,先不管羊皮能否剥下来,保证他活命才是要紧事。”李舒左右一看,目光掠过栾秋,直接对白欢喜说,“白欢喜,你先启程回紫衣堡,只把稚鬼的事情告诉星一夕,让他先在堡内先做好安置赤凤镇百姓的准备,尤其是食物、饮水和药物。我们今晚到。”
他想了想,又叮嘱:“紫衣堡里愿意留下的弟子全都留下,不想留的,立刻走。今晚如果还不走,或是在紫衣堡里闹事,任由你处置。”
他和欧阳九打了招呼、互道来历,叮嘱欧阳九和医者把镇民中病弱的、年老年幼的全都单独记好,还要再去找几辆能用的马车,等等。
他协调安排,一切井井有条。栾秋心中很惊奇:这样的李舒有些许陌生,不是他在浩意山庄里结识的那个好吃懒做、胡说八道的混账了。
“说到羊皮,大夫告诉我,穿过紫衣堡、离开稚鬼的地界,可以找到一个医术高明的人。”栾秋顿了顿,想起医者说的话,“商歌,那人似乎是你母亲的弟子。”
此话一出,他眼前所有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包括拿来干粮的欧阳九。
栾秋:“……你们认识这人?”
“确实。”白欢喜笑道,“要救‘小羊’,这附近也只有虎钐能做到了。正好,紫衣堡里还有不少这样的孩子,我们先在紫衣堡汇合,等他们情况稳定,再一起去找虎钐吧。”
他说完抓起两个饼子,骑上马,头也不回地跑远了。
平白遭了无妄之灾,赤凤镇百姓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直到看见稚鬼尸身,才鼓足勇气痛骂。
栾秋却认为,赤凤镇这场灾难是自己和商歌带来的。白欢喜似乎没有把他当作外人,话里话外,是要和他一起去找救孩子的人。栾秋也没打算反驳,他此行要接近苦炼门,如今身边有商歌、白欢喜,外加一个李舒,已经是最好的机会。
但李舒一直不跟他说话。
这种僵硬的生疏,连欧阳九都感到奇怪。
“你们吵架了吗?”他问栾秋。
一行长长的队伍正在酷热的沙漠上行进。马车里坐着孩子、病人和老人,能骑马、行路的男女全都在马车前后迤逦。他们已经离开被烧毁的赤凤镇,而距离紫衣堡路程还很远。
李舒只跟商歌聊天,问她在大瑀和浩意山庄发生的事情。栾秋有时候想插话,但李舒的冷漠太过明显,连眼光都不愿意赐予,他几次搭话,都是自讨没趣。
他和欧阳九徒步行路,欧阳九喋喋不休,说的都是虎钐的事情。
这名字不久前栾秋从稚鬼的口中听过。
虎钐是十长老之一,而且是李舒这边的,年轻,不合群,商歌娘亲商祈月的弟子,医术高明。
“你一定没见过那样的人,气质非凡,性格又可爱。我在见到虎钐之前,并不相信世界上真有一见钟情。”欧阳九挥动手里水囊,谈兴高昂,“但我一见到,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只认定这一个人。”
他逃离军队后一直在金羌游荡,某次见义勇为,被十几个苦炼门弟子打得筋骨重伤,扔在流沙地里。路过的虎钐把濒死的他救起,拖回家里,又是灌汤药又是接骨,把欧阳九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从此欧阳九一颗心完全系在虎钐身上,什么爹娘、大瑀、江湖游历,全都抛在脑后。
“假以时日,虎钐一定能了解我的真心。”欧阳九拍着栾秋的肩膀。
栾秋:“假以时日?你在金羌呆了多久?”
欧阳九开始数手指。
数到第二只手,栾秋叹气:“你不容易。只不过我没料到,江湖上有龙阳之癖的人,竟然不少。”
欧阳九吃惊:“龙阳……不不,那是你们,不是我。”
震惊于欧阳九眼力的栾秋:“……”
欧阳九揽住栾秋大笑:“虎钐是个姑娘!整个金羌最好、最美、最温柔、最可爱的姑娘!”
他开始了新一轮的赞美。
在队伍另一侧,李舒和商歌震惊地回头,他们听见了欧阳九的话。
“……温柔?”商歌重复,“虎钐温柔?”
“……可爱?”李舒惊恐,“这个欧阳九不会是被虎钐折磨疯了吧?”
再回头时,栾秋正飞快靠近。
李舒心中暗骂自己没定力:一定是方才回头看的那一眼,又不小心扫到了栾秋身上。
栾秋和他之间隔着一个商歌,一开口,语气就很沉重:“商歌,不烦的事情你说了吗?”
商歌:“还没讲到,刚说了栾苍水和于笙吵架,被谢长春赶出山庄那事儿。”
类似事情在山庄常常发生,栾秋一时间也不知道商歌说的是哪次,总之继续保持沉重的口吻:“不烦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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