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屃爱她,却不会听她的话,甚至会以人命相逼,要唐亭委身于他。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几十年——
直至宣云平的到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成章了。
男俊女靓,又有救命之恩,宣云平与唐亭两情相悦,不顾师长阻挠,硬是与这位修为低微、曾是妖皇禁.脔的女子结为道侣。
【从那之后,他便有了心魔。】
“心魔?”谢征不明所以,“为何?”
若是沉溺于情爱就会生出心魔,也不会有道侣之说,个个都该修无情道去了。
两仪剑沉沉道:【他爱重唐亭,却怀疑,唐亭并不爱他。只是身世飘零,不得不依附于他。】
“何故会有此揣测?”
【因他知晓——唐亭其实,也曾爱过那妖皇。】
【在她最初为负屃所救后,不知对方身份,只以为是寻常小妖。情窦初开,与之结为夫妇,安稳地生活过一段时间。】
【然而,唐亭却从未告知过他此事。】
谢征皱眉:“这件事想来不好交代,且又早已过去,情意归尘。隐瞒并非不可理解,他怎么不亲口问问落英真人?”
【情之一字,倘若真如你所言那般简单,宣云平也不会栽在这上头。】
【他于情爱一途上着实软弱,惧怕失去,故而忍气吞声。可他的剑道,本又是一往无前之剑……从此一落千丈,大不如前。】
【他再用不得吾,便将吾封回谷底。】
【五十年前……不知又发生了何事,他的剑心彻底崩塌,吾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若非洗去业障,想来,他早已身死道消。】
仙器之尊,却青苔遍身,剑锋迟钝。
原来是其主人之过。
五十年前?
那约莫是……落英真人故去,宣明聆诞生之际。
乃是因此,宣云平才会道心失守吗?
两仪剑说完往事,兀自有些惆怅。
【人心易变……不可一世的明霄剑尊,也到此为止。】
它呢喃道,【曾经百年相伴,如今,就连吾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了。】
【或许,吾也是时候该放弃他,另择其主。而非囿于此地,默默洗刷这望不见尽头的浊气……】
【变数——差不多了,汝可还有何未解之惑?吾当尽力助你。】
谢征收敛起心神,正色道:“有一事,欲问前辈。”
【汝说。】
“前辈可知,幽冥,如何去得?”
【幽冥么?凡人难入之境,让吾想想……】
【幽冥石曾为龙族保管,吾听闻其三百年前失窃。若汝能寻到幽冥石,唤来古龙那小子,或可一试……】
声音逐渐渺茫,谢征的神识缓缓沉了下去。
不多时,他自入定中醒来。
才微微动弹,身旁便有人惊喜地喊了一声:“谢征?”
眼睫抬起,映入视线的,是猛然扑进怀里的人影。
“你、你醒了!”
傅偏楼抱紧他,肩头稍稍颤抖,语气甚至带有一丝哽咽,“你终于醒了……”
谢征还没能完全回神,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发顶,略作安抚。
“好了,这是怎么?谁欺负你了?”他道,“别担心,不过是入定时看见些东西,耽搁了段时日。”
“两年……”
青年嗓音喑哑,闷闷地说着。
谢征一怔:“……什么?”
傅偏楼揪紧他的袖子:“你入定了整整两年!宗门大比都结束了!”
188 更迭 这凤皇之名,也是时候摘下来了。……
修真无岁月。
尽管早就清楚这一点, 谢征仍然不免诧异。
他居然……呆了那么久?
细细思量,沉浸在宣云平的剑法里,似乎只有一瞬;可对方又是悟道突破、又是迎战天劫, 怎会真的只有一瞬?
连他的结丹之劫都闭关了数月, 宣云平步入大乘花上个两年, 好像也理所应当。
“浣剑池一月为期, 你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傅偏楼絮絮念叨着,“谷主说你身上负有两仪剑传承,引发了剑意共鸣, 这才陷入参悟之中……011说确实有这回事。”
“若非如此, 我还以为……”
他颇为语无伦次,嗓音极其沙哑。
识海里, 011不知何时回来了, 小奶音也十分激动:【宿主你终于醒了!】
【小偏楼这段时间差点没急坏,养心宫也不肯回, 浣剑池不能呆,就守在落月潭这边等着。】
【要不是宗门大比非去不可, 他肯定一步都不肯挪。才结束就往回赶,风尘仆仆的,还没休息过呢……好在宿主没事,呜呜!】
讲着讲着, 它不自觉哽咽起来:【哇——两年!011好想你啊宿主!】
意识尚且有些恍惚, 谢征按住怀中之人的肩头,心绪万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才缓缓道:“抱歉。”
“……让你们久等了。”
语气轻柔,携着微微的叹息。
他不提还好, 一提,傅偏楼的不安和委屈便怎么都止不住,双臂收得更紧。
“你吓死我了……”
傅偏楼咬住唇,闭上眼,感受着将他包裹在里头的熟悉气息,“以后不准这样。”
想了想,没等谢征应声,又泄气道:“算了,又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桩意外,就好比之前的叩心境……”
他稍微平静了点,松开手,眸色幽幽。
分明一副很在意的模样,嘴上却轻轻揭过,谢征抬眸望了他片刻,问:“不要我答应吗?”
“你答应又如何,无非是哄我罢了。”傅偏楼皱着眉,“我宁可难受这一会儿,也不要你对我说假话。”
谢征一愣,尔后低低笑起来。
“说得也是。”
这一笑后,两人释然些许,谢征站起身,打量一圈周围,发觉此处乃洗业入道时来过的落月潭。
余光扫及潭口的地界石碑,正巧傅偏楼就站在那个方向,侧首专注地瞧着他,眼神一错不错,令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许多年前。
为见两仪剑,探清楚水中黑雾的来源,他在潭中耽搁了好一段时日。
出来,就是在石碑旁等了许久、急切投怀的少年,问他怎的这般慢。
“怎么了?”傅偏楼注意到他的视线。
谢征摇摇头,眼睫垂落,有些不太是滋味:
“我好似……总让你等。”
无论刚刚入道、叩心境的十辈子、亦或如今,傅偏楼总在等他。等他的人,等他迟钝的感情。
除却家人,他还是首次在谁的眼里如此“值得”。
心底涩然,又异常柔软。他朝傅偏楼伸出手。
“虽然,世事无常,我没法笃定不会出现这般意外。”语气慎重,“但倘若再有下一次……”
“下一次,”傅偏楼与他相视,“怎么?”
谢征沉吟了下:“任你处置?”
“那就说好了。”傅偏楼将手放上去,死死反握住他,仿佛怎么也不会放开,“君子一言,不可无信。”
谢征牵着人,轻轻颔首。
傅偏楼终于展颜,眉眼带笑,唇角弯起,明媚之状不可方物。
“走吧。”他轻快地说,“有许多事还要与你交代,我们先去找宣师叔。”
*
问剑谷外峰,宣明聆的草庐内。
众人齐聚一堂,寒暄之后,谢征先开了口。
“此番入定,不曾想耽误至今。”他问道,“眼下情况如何?”
“清规不必自责,此事谁也不曾料到……说来话长,便从浣剑池出来那日开始讲起吧。”
宣明聆敲了敲桌面,“你入定不醒,谷主虽道无碍,我们却不能放心,费了些时日去寻典籍,发现了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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