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外门的小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忘?我早说过,他就是困住你的心魔!只会阻碍你的道途!”
“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待你,可有为师十分之一的用心?你记挂着他,吃这么多苦头也不肯忘,他呢?在外峰左右逢源、友人到处都是,怕是早早将你抛诸脑后了!”
“再这样下去,你只会一直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毫无出头之日……还不懂吗?他不过是借保护之名,行束缚之实,终有一天会背叛你。”
恐惧、慌乱、迷茫、痛苦、无措。
不想听,不想信,那是从小最疼爱他的哥哥,他最为亲近依赖之人。
可也逃不了、忘不掉,日复一日的絮语,奖惩兼施,深深动摇着他的想法。
企图找到喘息的余地,如往常般躲到哥哥身后。
却发现对方再也不能带来任何安心,反而会勾起无数不堪的回忆。
就这样,一点点地生疏,一步步地远离……
额角抽痛,琼光心底,油然而生一阵愠怒。
望着眼前满面冰霜封冻的青年,他生平首次,对一个人生出了杀意。
他竟不知道!他竟全然不曾发觉!
“那家伙都在跟你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师寅手下微微一顿。
“师尊是为了我好。”他说,“尽管手段有些偏激,但若非如此,我仍是过去那个没用的家伙。”
翻手将他挑开,琼光皱着眉,剑锋直指向他:“倘若你真这么想,这些又怎会成为你的杂念?师寅,别骗自己。”
“别骗自己……呵呵……好一个别骗自己。”
师寅轻声道,“所以我才说,琼光,你总是这样。”
琼光一愣,就见师寅停了手,朝后退去一步,落在下边些的石阶上,抬起头。
仿佛仰视般地注视着他,缓缓说:
“总是轻描淡写地做到一切,而后自顾自地以为别人也做的到。”
语调逐渐激烈,如同质问:
“如我这般平庸之徒的感受,你能懂吗?那种不知所措,摇摇欲坠,好似下一秒就会失去所拥有的一切,那种岌岌可危的恐惧……你会懂吗?”
“有些人,不欺骗自己,根本无法像样地活下去!”
似疲惫不堪,师寅伸出没有握剑的左手,按住眉心。
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一道长长伤疤,狰狞犹如一条蜈蚣。
疤痕看上去并不新,是十分陈旧的伤。
可他如今已是元婴修士,倘若不愿,怎会留这么一道痕迹在身上?
琼光下意识问:“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师寅瞥了一眼,收拢衣衫,遮掩过去,没有回应。
可他身边,又一团云絮窜出,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去。
琼光颇有些轻车熟路地接纳了这道杂念。
这一次,是稍微长大了些,少年模样的师寅。
他独身站在一处荒郊,目光慌乱无措,怀抱长剑,肩头微微颤抖。
面色惨白地盯着眼前——一只垂涎欲滴,眼里直冒绿光的狼妖。
狼妖?
琼光忽然察觉到,四周环境不太对劲。
红月高悬,大地嶙峋,并非任何一处仙境会有的风貌。
他在善功堂接牌子时,曾几度来过此处。
这里……是荒原。
不过十几岁、堪堪筑基的师寅,为何会独自一人站在荒原里?
琼光心中一紧,突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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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人生受挫把翻盘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的PUA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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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终结 从今往后,他要为自己而活了。
野狼长长地嗥叫一声。
妖力浅薄的妖兽, 本能更甚于灵智,不断朝眼前的修士龇牙咧嘴。
它眼眸冷醒地绕着少年踱步,似乎在思考如何避开那把锋利长剑, 将人剥皮拆骨、吞吃入腹。
少年牙关狠狠打颤,手指哆哆嗦嗦,剑身卡在鞘里般,怎么也抽不开。
“师、师尊……”
他嘴唇蠕动着,小声说道, “弟子知错, 饶过弟子吧……”
“我再也不会把师尊给我的东西赠予旁人了……”
“看来你还是未曾明白,自己错在何处。”
遥遥地, 耳边传来走意真人严厉的嗓音。
“本座予你之物,自是你的,可凭你心意差遣。”他寒声道, “但,绝不可用来摇尾乞怜!”
“畏首畏尾,一心只想着依靠别人度过难关, 像什么样?丢人至极!本座没有你这等软弱的弟子!”
师寅默然无语。
他虽灵根优越, 于剑道一途却实在愚钝。
每回遇见嚼不透、又要被走意真人考校的招数时, 都会捧着剑谱偷偷跑去外峰找琼光。
等琼光拆解习透,再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会给他后, 便送去一些微薄“谢礼”。
回春丹、聚灵丹之类, 他平日里当成糖豆吃的东西,对琼光而言却很稀罕。
以此为借口,他方才能心安理得,遗忘师尊说的那些话。
才能重又做回王明哥哥身旁的那个小寅弟弟,跟着对方有样学样, 享有片刻的安宁。
然而,自以为隐蔽的这些仍旧暴露了。
他清楚,走意真人会如此动怒,并非全然因为他的偷懒与软弱。
很大一部分,是由于他依靠之人是琼光。
直至今日,师寅也不明白,为何师尊会如此厌恶他的王明哥哥。
他不是没有试图改变过走意真人的想法,替琼光说一说好话;可那只会招致更深重的怒火。
几度受罚,皆是因此,令他不敢再提。
但这一回,走意真人着实气得很了,哪怕沉默也无法搪塞过去。
见他不说话,怒意更甚,甩袖道:“本座说过多少遍?那并非可信之人,不准再去寻他!你倒好,阳奉阴违,眼巴巴地凑上去讨好……”
“看来,不让你亲自体会一番,你永远也不能明白现实有多残酷。”
他冷哼一声:“总归你也筑基了,脱凡入道,有了些自保之力。”
“一瓶回春丹,两瓶聚气丹,还有你的剑。拿好这些,从这里走回问剑谷见我。”
师寅面色一变,不可置信地说:“师尊!这里是荒原!”
是群妖聚集之地,哪怕外围,也危险重重,离问剑谷更是十万八千里。
要他从荒原一路走回问剑谷?
光是想想,就知会何其艰辛、九死一生了。
被弟子面上流露出的惧色取悦到,走意真人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些。
“平时真是太娇惯你了。”他摇摇头,“剑法练得再好看,不见血,也不过是绣花枕头。正巧趁此在生死关头磨练一番,杀杀你的性子。”
“倘若连这种地方都出不来……哼,就当是本座走了眼。”
师寅瞪大双眸,费力地理解着他话里的含义。
这是……何意?
师尊莫非……当真要把他一个人丢下,不顾他的死活吗?
不、不会的……师尊待他如何用心,谷中谁人不知?一定是在吓唬他!
只要乖乖低头认错,保证绝不再犯就好……只要求一求师尊……
他不会如此残酷的……
面前狼妖嘶吼一声,师寅浑身一震,张口就欲告饶。
可抬起头,方才还在与他说话的人已无影无踪,寻不到半片衣角。
只落下轻飘飘的一句话,逸散在风中——
“云光,你要记得,世上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除自渡以外,谁也救不了你。”
愣怔之时,狼妖终于找到破绽,利爪朝他的脖颈抓来。
师寅下意识抬起没有握剑的左臂去挡。
“哧啦”一声,血肉横飞。
疼痛与恐惧,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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