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孤逸盘腿坐到蒲团上,知道自己该做正事,心思却飘进了屋里。
屋里,贺凉水好奇打量楚孤逸的佩剑,它通体漆黑,笨重朴实,原书中说是天外陨铁打造。
那不就是流星陨石?果然外星的金属密度就是大,这么重。
贺凉水抚摸剑鞘上的雕刻,将暝发出嗡鸣,隐隐颤动。
楚孤逸说过,将暝遇到魔修,会自动识别。
贺凉水:“……楚孤逸!!”
楚孤逸拔腿跑进屋,“贺先生,怎么了?”
贺凉水指着剑,“它动了,是不是要杀我??”
楚孤逸眉目冷肃,喝道:“将暝!”
将暝停止颤动,楚孤逸对贺凉水说:“你再放上去看看。”
贺凉水试探地伸出手,铁剑老老实实由着他触碰,一如刚交到他手里时。又或许是因为楚孤逸在这里。
“……将暝认主。”楚孤逸覆上贺凉水的手,捂着穿过他指缝,触碰剑鞘。
贺凉水指缝发痒,脸皮微烫,“要不还是算了,剑你拿回去。”
“没事。”楚孤逸道,“将暝有灵,只要让它知道,你是我……看重的人,就不会再排斥你。”
贺凉水觉得自己手背像被放了一块烙铁,被楚孤逸触碰的指缝沁出汗。他坐在床上,而楚孤逸站着,微微俯身,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耳廓。
那股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
贺凉水不敢抬头,难耐地问:“好了么?”
楚孤逸望着他变红的耳尖,喉结上下一滚,过了好一阵才恋恋不舍收回手,“嗯,好了。”
贺凉水慢慢攥紧手指,听到楚孤逸再度开口:“贺先生,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脚步声远去,而后是关门声。
贺凉水把脸埋进被子,受不了了,弟弟为什么这么撩?
他探出两根手指,像一只小人儿走路,一点点靠近将暝,跳到剑鞘上,蹦了又蹦。
月上中天,楚孤逸坐在廊下,想了想,离开蒲团,坐到被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细细品尝。
明明是被软禁,他们却过得像二人世界。
楚孤逸觉得屁股下的被子很软,水很甜,月亮很圆,晚风很舒服。
就这么发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呆,才想起打坐调息,当然,打坐之前偷偷进去看了眼睡着的贺凉水。
贺凉水抱着他的将暝,就像……抱着他。
楚孤逸安心闭目调息。
天色将明时,他蓦然睁眼。
院门外一抹青色身影,不知立了多久,看了多久。
楚孤逸与之遥遥相对。
林松烟终是举步穿过结界,走了进来,“师弟。”
楚孤逸没有起身,“林师兄有事?”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林松烟问,“我们何时这么生分了?”
楚孤逸无言。
林松烟沉默须臾道:“那晚,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你该道歉的是贺先生。”
“……”林松烟又道,“我知道你怪我绝情,我无可辩解。但你要知道,魔修终究是魔修,他们所修习的功法,让他们无法如普通修士一样清清白白。你真的觉得,贺凉水没有杀过人吗?”
楚孤逸道:“我也杀过人。”
“你杀的都是作恶多端之徒,他们死不足惜。”
“那你又怎知,贺先生杀过人,杀的又都是无辜之人?我认识的贺先生,他手上从未沾过血腥,也不会视生命如儿戏。他待人温柔,心怀悲悯。”
林松烟捏紧绿竹扇,用力到发出细微声响:“他,就那么好?”
“是。”楚孤逸望着天边的启明星,“他很好。”
“那你……又是如何看我的?”
楚孤逸视线落回林松烟身上,“什么?”
林松烟一字一字问:“这么多年来,你是如何看我的?”
“……”
目睹此景的肥啾从屋顶直挺挺滑了下去,坠地之前慌慌张张扑棱翅膀翻窗进屋,对着贺凉水的面具就是狂扇:“看大戏了!林松烟对楚孤逸表白了!!”
迷迷盹盹被闹醒的贺凉水:“?”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我喜欢的人,可以摸我的剑。
贺凉水:我摸~
楚孤逸:我喜欢的人,可以摸我的剑。
贺凉水:?摸过了呀。
楚孤逸:另一把剑。
贺凉水:……
第054章 恩情
林松烟向楚孤逸表白?
贺凉水手一挥,赶走肥啾,翻个身继续睡,“怎么可能……”
肥啾孜孜不倦地在他头脸上扑腾,“是真的,就在门外,再不去就晚了!楚孤逸要被林松烟糟蹋了!”
“……”贺凉水虎着脸坐起来,“要是他不在,我就把你毛拔光,炖了给邓阳尝个鲜。”
肥啾愤愤:“林松烟要是在,你就把邓阳炖了给我尝个鲜。”
“你真是越来越凶残了。”贺凉水下床,来到门边,悄然拉开一条缝隙,眯着眼睛觑个来回,还真看到了林松烟的身影,暗道一声卧槽。
因为角度关系,贺凉水只能看到楚孤逸一点肩背,坐在被子上,背脊挺直,有点滑稽,有点可爱。
被子虽然是贺凉水抱出去的,但以楚孤逸的性格,贺凉水还以为他不会用,而是整夜坐在蒲团上。
师兄弟二人的气氛,看起来是怪怪的。
“……他们怎么不说话?”贺凉水小声问肥啾。
肥啾贴在门缝中,鸟眼溜圆,贺凉水只要把门一关,绝对能夹掉它鸟头。肥啾毫无身处命悬一夹危险中的自觉,“林松烟在等楚孤逸回应呢。”
这么一说,贺凉水也跟着紧张起来。
一紧张,扒着门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贺凉水虽称不上力大如牛,却也跟手无缚鸡之力无缘,他穿的这个身体本就是高阶魔修,可以被称为大魔的存在,他在楚孤逸面前是身娇体弱,但对于一扇年久失修的门而言,可谓是千钧之力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门摇摇欲晃朝他砸来。
贺凉水:“?!!”
肥啾当机立断从门缝飞出去。
“等等!”贺凉水被迫扛住门,结果扯到肩伤,身形不稳,结结实实被压在门板下面,躺平了。
果然听人墙角是要遭报应的。
“贺先生!”楚孤逸奔过来,揭开门板,救出了灰头土脸的贺凉水。
贺凉水一脸无欲无求、大慈大悲,“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从哪里来,又往何处去?”
楚孤逸:“贺先生,你是不是被砸到脑袋了?让我看看。”
“……”
贺凉水觉得丢人,“我起夜来着,没想到这门这么不结实。”
楚孤逸歉然:“这房子多年未曾修葺。”
贺凉水爬起来,与林松烟视线相接,礼节性一笑:“林公子天不亮造访,有何要事?”
林松烟面色冷冷:“我到我师弟住处,难不成还要经过贺公子同意?”
“林公子这是什么话,真是折煞我了。”
“这天也快亮了,我与师弟说的都是亮堂话,贺公子还是把心胸放宽些好。”
贺凉水:“林公子真是误会了,你们说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肥啾在贺凉水肩上来了一句:“说话弯弯绕绕的,你们现在好像宫斗。”
贺凉水没好气弹它,“去。”
当他从茅房里出来,林松烟已经已经走了。贺凉水故作淡然地问:“你师兄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孤逸打了井水,倒在洗脸盆里,“没什么事,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贺凉水自觉洗脸,水扑在了面具上,滴滴答答落下,“……”
两两相望,楚孤逸背过身去,“他来道歉,我说他应该道歉的是你,然后他就问我对他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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