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为了回应他,不远处响起一道呻.吟。
贺凉水在楚孤逸的搀扶下站起来,脚一深一浅走过去,谷地怪石嶙峋,坑洼不平,他的手必须一直搭在楚孤逸胳膊上,才不至于绊一跤。
“啊!”贺凉水脚下传来一道惊叫。
贺凉水吓一跳,“什么鬼?!”
不是鬼,而是一名青霄的弟子,那弟子灰头土脸坐起来,见此二人,不由得热泪盈眶:“楚师兄,贺公子!我没死啊!”
楚孤逸给他一瓶丹药,吩咐:“去找其他人。”
继续往前行进,到了一座小雪包前,呻.吟正是从中发出的。救人要紧,贺凉水二话不说去刨雪,楚孤逸道:“我来。”
将暝粗暴地横扫而过,雪包被削平,里面的人也滚了出来:“……操,谁啊?”
“原来是安俊啊。”贺凉水笑道。
安俊人还懵着,身上乌七八糟的,惊问道:“我师父呢?”
贺凉水哪里知道,说:“我也刚醒。”
三人结伴,在山谷里一边挖被雪埋的弟子,一边寻找熟人。空荡荡的山谷,逐渐变得“热闹”,仙门弟子飞来飞去,不时传来或惊恐或喜悦的呼声。
“楚师弟。”林松烟幽灵般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松绿的道袍在夜晚的冷风中飘飞。
楚孤逸愣了两秒,问:“林师兄,你看到师父了吗?”
林松烟道:“往前找找吧。”
安俊忙问:“那你看到我师父了吗?”
“没有。”
林松烟幽魅般带他们往前走,走着走着,贺凉水发现,林松烟好像没有脚……
鸡皮疙瘩冒出来,贺凉水头皮发麻,拽了拽楚孤逸衣袖。
楚孤逸:“?”
贺凉水指着林松烟的腿。
楚孤逸低头看去,问:“林师兄,你的脚怎么没了?”
“……”好家伙,居然直接问的吗?
安俊大为惊悚,一蹦三尺高:“操?!”
林松烟身形一顿,慢慢回过身来,面无表情地望着楚孤逸,缓缓咧出一个诡异而邪恶的微笑,面孔腐烂,张牙舞爪扑过来。
“鬼啊!”安俊惊叫。
贺凉水打着扇子,“别光叫,上啊!”
安俊这才拿出南斗首徒的风范,唤出灵犬:“乾坤,咬他!”
灵犬对鬼魂,刚刚好。楚孤逸斩妖除魔无数,在除鬼方面还真不利索,费了一点力气,才将眼前的厉鬼打散超度。
安俊心有余悸,干瞪着眼:“林松烟……居然变成鬼了?”
楚孤逸:“应该不是……”
“师弟。”一道松绿身影飘来。
安俊回头一看,差点吓得当场翻白眼厥过去,“乾坤咬他!”
“??”林松烟挥扇格挡,一脚踢开灵犬,不悦道,“安俊,是我。”
安俊:“咬的就是你!”
林松烟看向楚孤逸,“发生何事了?”
“楚孤逸,别跟他废话,快打他!”
楚孤逸道:“林师兄有脚。”
安俊低头看去,这个林松烟果然有脚,“你、你真的是林松烟?”
林松烟道:“当然。”
安俊半信半疑,问:“邓阳是你什么人?”
“……”
“回答不上来了吧?他是假的!”安俊向贺凉水告状。
林松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说:“邓阳是我师弟。”
懒得再多费口舌掰扯,直接道:“青霄弟子都在那边的千枯岭中,师父也在。还有你,安俊,子车掌门到处找你。”
一听师父在找自己,安俊什么都信了:“当真?那我们快过去。”
贺凉水观察这个林松烟,“刚才有个鬼魂假扮你。”
林松烟很平静,“是吗。这个山谷有很多鬼魂,来的路上我就碰到两个。”
贺凉水惊讶,楚孤逸问:“为何会有那么多鬼魂?”
安俊哀戚:“难道仙门弟子死伤很多?”
“死去的确实是仙门弟子,不过那是陈年老鬼了。”
“陈年老鬼?”
“他们已经死去很多年。”林松烟道,“都葬在那边的‘千枯岭’中,尽管当年超度了不少,仍有漏网之鱼不愿入轮回,在山谷中徘徊。”
楚孤逸奇怪道:“为何会死那么多仙门弟子?”
林松烟目光幽幽一瞥楚孤逸,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只道:“具体的我也知之甚少。”
贺凉水背脊忽然蹿上一股寒意,忙紧紧挨着楚孤逸,左右张望。楚孤逸也感觉到了,有鬼在跟着他们,混在一些仙门弟子当中。
安俊见不得贺凉水与楚孤逸这般“亲密”,招呼道:“贺公子,你要是累脚,就坐在乾坤身上。”
贺凉水婉拒:“不用。”
他们之所以选择走路,是因为路上难免还有蒙难的弟子,不管是什么门派的,先救出来再说。
这场雪崩造成的伤亡并不多,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传信方式,很快就有模有样组成队伍,接到通知朝千枯岭前进。
血皇天不知哪里去了,整片血魔宗大军也像人间蒸发了。
贺凉水心中不免生出古怪的感觉,这场雪崩就好像人为似的。
用时一炷香,紧赶慢赶到了千枯岭。
皑皑雪岭,皓月当空,徐平宽子车良等人立在坡地之间,面色肃穆。
贺凉水发现,卓南晴不在,北冥弟子尽皆消失。
“师父,子车掌门。”楚孤逸上前问候一声,“你们没事吧?”
子车良露出两分笑意,剩下的八分揉作复杂的情绪,“小楚,我们没事,反倒是你,当时首当其冲为大家挡了一道,没受伤吧?”
在雪崩来临之时,楚孤逸本可以带着贺凉水一起冲上天,但他没有,除了自卫,他力挽狂澜用醉花阴法阵挡了那泼天大雪须臾,给众人争取一息的时间。
别小看这短暂的一息,却给了大家反应的时间,不至于一口气没喘上来就被雪埋了。
“没有。”楚孤逸云淡风轻揭过自己的功劳,“卓仙师呢?”
徐平宽冷哼:“走了。女人就是女人,感情用事。”
“……”
子车良不赞同道:“北冥尚未恢复元气,卓掌门是回去主持要务。”
琴若欢死了,北冥又刚经历鲲神一劫,无论这仙盟大会还开不开得成,她恐怕都无心参加了。不如回去搞事业。
徐平宽道:“血皇天要是卷土重来,缺了北冥,像什么样子?”
有了卓南晴,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子车良不置可否。
贺凉水心想这徐老头子真是绝了,既嫌弃人家卓仙师是个女人,又想让人家无偿帮助。
徐平宽忽然问:“楚孤逸,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顶着一头长长卷毛的楚孤逸:“被雷电电的。”
“……”
来的路上,安俊就不止一次偷瞄楚孤逸的卷发,说:“那我回去也用雷电烫一个卷。”还怪好看的。
贺凉水提醒:“你可别学,楚孤逸这是基因里带来的,你要是不小心电着了哭都来不及。”
安俊窃喜,“贺公子这是关心我吗?”
子车良白了徒弟一眼,道:“想当年,我师兄也是一遇到雷雨天气就变成天然卷……”话语戛然而止。
徐平宽说起别的:“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这千枯岭还有亡魂,应当想个办法才是。”
没了北冥,撑起仙盟门面的就是南斗与青霄,徐平宽这么爱面子的人,自然要做足表面工夫,同时心中生出一股得意,便显得满面春风似的。
子车良凉凉一瞥老友,道:“这谷中厉鬼已有二十余年,并不好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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