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师兄惨状,历历在目,楚孤逸登时剑意凛然,对琴若欢道:“在此处打斗恐怕会误伤他人,去别处。”
琴若欢却道:“卓南晴没有醒来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徐平宽怒不可遏:“你说不走就不走,你与卓南晴什么关系?!”
琴若欢沉了脸,言淏尤为动怒:“徐掌门,还请嘴下积德,莫要胡说。”
徐平宽哪里肯罢休,“我的爱徒,被这魔头所杀。我的女儿,还有我的……我们青霄派的凤藻凤院长,也是被他所害,还请言掌门告诉贫道,这魔头为何肯帮你救你的师父?”
言淏道:“家师一向清正,这琴若欢不过是家师昔年结交的一个故友罢了,他愿意助我,乃是还家师一个恩情,他们二人绝无半分私情。还望诸位莫要侮辱家师清誉。”
众人自是半信半疑。
徐平宽又道:“言淏,你要救你师父,情理勉强能说过去。但这琴若欢,此等祸害,万不可与他同流合污。”
言淏怎会听不出他言下的威胁之意,冷声道:“家师全靠死生法阵才能醒来,而这法阵,非琴若欢不能摆。还望诸位宽恕些时间,待家师醒来,琴若欢任凭处置。”
徐平宽还要争辩,林松烟忽然道:“那就等到早上。”
“松烟!”
林松烟道:“琴若欢是卓仙师醒来的关键,若是此时捉了他,北冥弟子定然不让,还请师父三思。”
徐平宽额角青筋爆出,愤然收剑,气势倒是挺足:“那便等到早上,天亮之后,我绝不手软。”
贺凉水噗嗤一笑。
徐平宽回身怒喝:“你这竖子笑甚?”
贺凉水慢条斯理:“楚孤逸挠我痒痒。”
“……”徐平宽瞪着楚孤逸,“你竟还有心思挠别人痒痒?”
楚孤逸:“……”
林松烟黑了脸,“师弟,你可知死生法阵?”
楚孤逸板起脸,一本正经解释:“听说过,传闻在此法阵内,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魂魄不全者可以补全。”
“世上当真有这般厉害的法阵?”子车良错愕。
让人死的法阵很常见,让人生的法阵,那就极其少见了。
林松烟道:“我也从古书中看过死生法阵的记载,此法阵失传已久,布阵条件极为苛刻。”
“如何苛刻?”子车良问。
“死生法阵所需有三,一是黑象石之花。”
光是这第一个,就够人目瞪口呆,且不说黑象石极难见到,开的花更是鲜有记载,若非亲眼看过,甚至不知道是什么颜色。
楚孤逸三年前在秘境中见过一次,也是他与琴若欢的初相识,至今方才明白,原来琴若欢从那时就在开始筹谋用死生法阵让卓南晴醒来。
林松烟:“二是高阶魂修。”
贺凉水目光一动,“魂修?”
“或者,”林松烟视线投向琴若欢身旁的少女,“阴奴也可以。只要会修补魂魄。”
且不说魂修罕见,就是找到魂修,能不能听话还是个未知数。为了不出岔子,琴若欢专门为此炼制了阴奴。
“还有吗?”徐平宽忙问。
“有,也是最关键的一环,没有它,死生法阵便无法启动。”
“是什么?”
林松烟缓缓吐出五个字:“至亲心头血。”
在场诸人,无不怔忪。
贺凉水与楚孤逸对视一眼,他们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小夙。
言淏幽禁小夙,就是为了今夜!
“至亲心头血?”徐平宽看向言淏,“言掌门当真是卓仙师的私生子?”
言淏:“……”
众人:“……”
贺凉水扇子重新摇起来。
言淏一字一字道:“还请徐掌门,莫要侮辱家师清誉。”那样子,徐平宽再敢多说一句,他就能翻脸不认人了。
琴若欢看向北冥弟子,忽而问:“小夙为什么没有带来?”
言淏指尖一颤,唇角往下压去,“小夙他……跑了。”
“跑了?”琴若欢像是被迎面打了一拳,脸立马就青了,“言淏,你再说一遍。”
夜色笼着言淏的脸,他侧过眼睛,淡淡道:“小夙跑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琴若欢低声咆哮,“小夙他被你囚在地宫,怎么会平白无故跑了?”
“腿长在他身上,他就是跑了。”
“……”
言淏道:“我知道有一种法子,可以将我与我师父的血脉暂时相连,用我的心头血,应该会是一样的效果。”
“应该?”琴若欢的表情像要杀人,“言淏,我为此苦苦计划了五年,你跟我说‘应该’?你对得起你师父吗?”
言淏握紧十指,自顾说自己的办法:“先将我的血抽干,再用一点师父的血注入我身体,吃下化转丹,就能暂时伪造血缘关系。”
“必须是至亲!至亲你懂吗?”
“我懂。”
这话不是言淏说的,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一道拖着锁链的身影赤脚走来,笑得漫不经心:“我没跑,言淏逗你玩呢。”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凉水:夫德第一条,不许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楚孤逸:嗯,贺先生只能看我。
贺凉水:???
第155章 心头
几乎是在小夙出现的瞬间,言淏的脸肉眼可见的冷至冰点。
小夙漫步而来,脚上锁链断成两截,但镣铐仍在,将他脚腕磨出一圈红痕,看上去有些疼,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让人心痒。
“你来做什么?”言淏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来送爱心啊。”小夙笑眯眯。
“……”
“不就心头血嘛,我给你就是。”
言淏冷声道:“这里不需要你。”
小夙看向琴若欢,“可是他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把我绑起来,用刀子戳进我心窝子取血。”
琴若欢道:“虽然不知你们在搞什么名堂,但你能识趣,那是最好。”
小夙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琴宗主,你说这话就太见外了,我跟卓南晴的关系,比你亲密多了。”
“……”
有人认出小夙:“你就是血魔宗右使,玉面阎罗小夙?”
小夙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隆重地自我介绍一下,我就是小夙,也是卓南晴失散多年的弟弟,原名卓北雨。”
众人哗然,任谁也想不到,卓南晴失散多年的弟弟,竟然是个响当当的魔修。
“所以这至亲的心头血,只有我能给。”小夙望着言淏,“你将我幽禁,不就是为了死生法阵,怎能半途而废?”
言淏面色白了几分,“小夙……”
“况且,她是我姐姐。就算你不说,我也该救她。”小夙走到玉石床前,打量卓南晴,“我们姐弟俩眉眼果真有几分相似。”
言淏表情更是复杂至极,“小夙,不是你想的那样……”
“没关系。”小夙淡然一笑,“怎样都没关系。”
语罢,他掌心化出最常用的那把无柄之刃,在他修长五指间翻飞如蝶,旋即一把握住,刺入自己心口——
“小夙!”言淏上前一步。
“别碰我。”小夙道。
无论修士还是魔修妖修,除了丹田,就属心脏凝聚着最精纯的修为灵力,因为心脏极其脆弱,且直接关乎性命。
取心头血,无异于从鬼门关走一遭。强行取之,更是耗损修为。
周遭寂然,无声地望着这一幕。
贺凉水捏紧扇子,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
俄而,小夙抿起唇,吞下涌上来的腥甜,刀刃嗖地从心口取出,带着一滴血。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